“少夫人對生絲感興趣?”

展雲飛微微傾了一下身子,整個臉龐湊了上來,翁青檸含笑地抬手提起茶壺,身子微斜為展雲飛添了點茶水,順便不露聲色的拉開了距離。

“我開布行,自然是購入生絲的,隻是不知道展公子手裏的這批生絲價格如何?”

翁青檸是一本正經談生意的模樣,展雲飛也斂了神色,正經起來。

“若是少夫人要買,我這價格自然是可以商量的,不知少夫人想要多少?”

翁青檸的眸子閃了閃,淡然笑道:

“展公子手裏有多少?”

展雲飛一聽這話瞬間來了興致,他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麵,眯起了狹長的眸子:

“我手中的生絲數量可是不少,少夫人莫不是想全吞下?”

翁青檸抿了一口清茶,抬眸淺笑:

“有何不可?”

展雲飛手指捋了捋耳邊頭發,不太確定地看著翁青檸:

“展某這裏生絲可是有將近十萬石,少夫人可要想清楚再說。

這風大,莫要閃了舌頭才是。”

十萬石數量確實不小,可以趕得上兩三個郡縣一年的產量。

不過,這次水災受害的又豈止一兩個郡縣,這十萬石到時都怕是不夠。

“十萬石,全收了也無妨。”

翁青檸幾乎是沒有猶豫,就立刻拍板定了。

“姑娘……”

忠叔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這可是十萬石的生絲啊。

不說買來如何存放,便是這所需的銀錢也是好大一筆,而且布行根本就無需這麽多生絲啊。

忠叔忍不住想要開口勸翁青檸慎重,卻被翁青檸給打斷了:

“忠叔,我心中有數。”

忠叔瞧了瞧翁青檸又瞧了瞧展雲飛,誒了一聲恭敬的退下了。

這展雲飛畢竟是外人,便是有什麽想說的,也得私底下跟姑娘講,在外人麵前萬不可駁了自家主子的麵子。

“展公子,這十萬石的生絲我全收了,那這價格……”

展雲飛也沒想到翁青檸居然有這麽大的魄力,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這麽拍定了。

要知道近幾年並不是很缺生絲,根本就沒人會屯這麽多數量。

何況,這也不是一間布行可以吃得下的。

“十萬石我雖有,但展某此次隻能賣給少夫人五萬石。”

展雲飛用扇子在額頭敲了敲,想了又想伸出五根手指在翁青檸麵前晃了晃。

翁青檸擰眉看向展雲飛的眼神中帶了些不解,這送上門的錢都不要?

展雲飛能將自己的商行做的那麽大,看來也是有些真本事在的。

或許是自己太心急了,才讓這展雲飛心裏起了疑,不願意出手手裏所有的生絲。

不過也好,五萬石也不算少,賺錢有的是辦法,也不急於這一時。

“可以。”

翁青檸又是答應的爽快,展雲飛反而迷惑了。

他本以為翁青檸是有什麽小道消息,知道這生絲價格要上漲,才一口氣要囤積那麽多。

如今自己直接砍了一半,瞧著對她倒也沒什麽幹係。

“這樣吧,夫人真心想要,展某便勻出七萬石給夫人,如何?”

“可以。”

翁青檸點頭,依舊是雲淡風輕的。

展雲飛一頭霧水,沒見過這麽做生意的,多多少少她都無所謂。

屯這麽多生絲一個布行怎麽用的完?

來年新的生絲下來,這些舊的自然要折損了。

做生意哪這麽冤大頭的?

展雲飛連連歎氣,翁青檸看的明白,也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

展雲飛許是心中有愧,在簽契約的時候還真是讓了不少價格給翁青檸。

甚至連翁青檸提出的分批次付貨款展雲飛都應下了。

看著這熱氣騰騰新出爐的契約,翁青檸覺得被人當冤大頭的感覺其實還不錯。

“這生絲不知道展公子可先代為保管?”

翁青檸提的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展雲飛應下的也爽快。

他將合同小心翼翼的收進懷裏,看著翁青檸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夫人要這麽多生絲是作何打算啊?”

“這個……展公子到時候便就知道了。”

若是有良心的商戶,遇到翁青檸這種大肆收購生絲的行為,自然是會提醒上一二的。

但,展雲飛算不上有良心的。

他心裏有自己的謀劃,翁青檸自然也與他打著啞謎。

從鋪子裏走出來之後,展雲飛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但就是說不準到底哪裏不對勁。

說冤大頭到底誰才是冤大頭?

展雲飛一走,忠叔就趕緊道:“東家,收了這麽多生絲,咱們是要幹什麽啊?”

翁青檸知道忠叔的疑慮,隻是她現在真的沒辦法說出實情,便是說了,怕也是沒人信呐,恐怕還要被人恥笑,是想賺錢想瘋了才編纂出什麽水災之類的夢話來。

“忠叔,此事我暫且不能說。”

“可如今這賬上的銀錢根本不足以支付那展公子的貨款啊。”

“你就從旁的鋪子支出來一些,這第一筆錢您盡力籌措即可,若是不妥,您再來將軍府尋我。”

忠叔見翁青檸堅持,雖不支持但也隻能點頭。

翁青檸回到穆家,剛踏進靜謐軒,楚氏就找來了,還是為著那個帶回來的土匪。

“青檸,我聽說那些土匪都是要被殺頭的,那……魏遲要如何處置?

三弟可曾有同你說起什麽?”

楚氏絞著帕子,擔憂全都寫在了臉上。

翁青檸掃了她一眼,安慰道:

“嫂嫂莫急,那人既是護過嫂嫂,夫…夫君他自然是心中有數的。”

“可,可他還到底是那土匪大當家的兒子,我擔心……我擔心……”

“嫂嫂若真擔心,我陪嫂嫂去看看,這魏……遲?

反正如今是關在我們將軍府中。”

楚氏一愣,既然麵色有些尷尬:

“這,這不合規矩吧?”

畢竟那魏遲是一外男,自己丈夫雖過世,但她還是頂著穆家的媳婦,這樣……

“嫂嫂要去見的是救命恩人,有什麽不合規矩的,而且本就是在自己家中,誰敢亂嚼舌根。”

有翁青檸的這番話,楚氏懸著的心算是落下來。

她點了點頭,翁青檸便帶她過去,卻不想穆靖山正在那裏。

穆靖山此時也頭疼,他也是沒想到這黑風寨居然還能出一個骨頭那麽硬的漢子。

問什麽他都咬著牙,死活不說。

不上刑的話怕是半點東西都從他嘴裏問不出來,上刑的話這人又曾幫過大嫂。

這真是左右為難。

“少將軍,不動刑,他什麽也不說啊!”

蒼玄煩躁地撓了撓頭,這人就是個滾刀肉,依他的脾氣非得要將他的骨頭敲碎幾根,看他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住嘴!

將軍府又不是典獄房,誰敢動自作主張動用私刑,即刻稟明將軍,軍法處置!”

就在蒼玄燒著鐵棍,準備扒了魏遲衣裳時,翁青檸帶著楚氏及時趕到。

朝著穆靖山和蒼玄就是狠狠地剮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