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識越來越微弱,眼睛也越來越沉重,終於再也撐不住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我再有意識的時候,周身都是搖搖晃晃的,好像是在馬車裏麵。
我艱難的動了動手指,感覺隻動動手指,身上每根神經都疼的厲害。
但我卻怎麽都不甘心就這麽死了。
我一點一點的動著手指,良久,攥緊了拳頭。幾乎用了半條命,才睜開了眼睛。
“皇上,許姑娘醒了!”
一個粉色襦裙的小丫頭看到我,急忙開口。
我聽到皇上,心陡然一陣刺痛,唯恐是李元。
直到那張久違了的熟悉的臉,映入我的眼簾。
眼中的淚水終於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無聲的滴落。
“若若,我來晚了,對不起。我接到你派人送來的荷包就往南唐趕,可最後……幸好,最後救下了你的命,否則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師兄紅著眸子,溫柔的開口,他眼中的疼惜讓我的眼淚更加洶湧。
“……我……”
渾身上下疼的幾乎喘不了氣,我張著嘴巴,掙紮了許久,才隻喊出了一個我字。
“我知道,若若,我都知道,你放心,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北齊的的境內,北齊是我的天下,沒人再敢動你……半分。”
我看著大師兄哽咽到說不出話,淚水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泛濫成災。
世人皆知傳說中的鳶尾穀,奇門遁甲,古武醫學,名滿天下。
卻從不知,古武醫學是鳶尾穀,奇門遁甲卻都是北齊的皇帝齊晉布下的。
隻因師父師娘救了師兄,師兄回了北齊之後便在整個鳶尾穀布下了奇門遁甲,隻為守護我們平安。
可我……
我把李元帶了進來,我用整個鳶尾穀的奇門遁甲助李元打了勝仗,助他成為太子。
用師父師娘傳授我的畢生古武醫學助他成為了皇帝,登了基。
也是因為那一仗,導致了後來整個鳶尾穀的覆滅。
都是我……這一切都是我……
可最後,我得到的結果呢。
失去了師父師娘,犧牲了整個鳶尾穀,丟了孩子,九死一生,他娶了趙文弱。
這一刻,我恨不得把我自己掐死。
不,我還不能死。
就算是死,師父師娘的仇,整個鳶尾穀的仇,還有孩子的仇,我也都要討回來。
就這樣,我跟著師兄回了北齊。
師兄拿自己的血和我交換,用盡了北齊皇宮所有的奇藥,以身犯險,以命救命,終是給我解了毒。
隻是毒雖然解了,身上的傷卻再也好不了了。
傷了骨髓,動了根基,就算是結了伽,每逢陰天下雨也都疼的蝕骨。
我想這是上天日日都在提醒我回去複仇。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師兄悉心調理,我終於恢複的和正常人一樣。
除了每逢陰天下雨,疼到無法行走之外,一切都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我想,是時候該回去了。
這一日,我親手去廚房,做了師兄最喜歡的桂花糕。
我記得這是師兄最喜歡吃的,每次師兄回鳶尾穀要離開的時候,師娘都會給師兄做桂花糕。
隻是,鳶尾穀的桂花是一年四季開放的,在外麵,隻有九月十月才會有。
師兄拿起桂花糕,捏在手中,喃喃失了神。
“若若,要走了是嗎?”
說話間,我看到了師兄猩紅的眼眸,上一次見到,還是三年前,救了我的命從南唐回來的時候。
“……”
我無聲的點頭,甚至不敢說出離別的話。
我想,當初鳶尾穀沒了的時候,如果我跟著師兄回了北齊,現在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了吧。
我明明知道師兄對我的感情,明明知道師兄有多麽愛我,可我最終還是跟著李元回了南唐。
隻可惜,現在說什麽都遲了。
而我也必須要回去,我釀下的孽果,該由我親手做一個了解。
給天上的師父和師娘,給七月,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做一個交代。
“一定要回南唐嗎?”
師兄又問,我聽著師兄的聲音有些啞然,抬了抬頭,卻不曾想,師兄拿著桂花糕的手都在顫抖。
他手中的桂花糕咬了一口後,手抖的桂花糕都落了地。
北齊的皇帝,是何人物,執掌北齊的生殺大權,卻因我一句無聲的默認,抖成這個樣子。
但我更深知,這樣的師兄,我此生終究是配不上了。
再抬頭時,師兄全然皆紅的眸子,落了幾滴冰涼。
我到了嘴邊的話,終是說不出了口。
師兄貴為北齊的君王,卻愛了我二十年,為了我不惜以身犯險,拿命為我換血,衣不解帶照顧我三年,而我呢……
“夜深了,皇上該休息了。”
我忍著眼中酸澀,行了禮,回了自己寢宮。
這一夜,下了雨,雨不大,淅淅瀝瀝的,我卻一夜無眠。
卻不料,師兄竟在我寢宮外麵站了一夜。
我清早走到宮殿門口,才看到一身疲憊的師兄。
“若若,每晚都這般寢食難安嗎?”
師兄泛了紅的眼眸中都是心疼,深情濃的我不知如何開口。
“……”
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字眼才能回應師兄這般深情。
“若若,北齊安和公主的冊封典禮今日便會下來,我親手**了三年的婢女終究派上了用場,你放心,她能醫能武,是這天下也少見的好婢女,隨你一起去南唐吧。”
“三年?”
一聲三年,我徹底怔住了,驚了心神。
三年!難道師兄三年前就……
“嗬,說來也是可笑,我明知你的性子,也明知如何也留不住你。更是早早就做下了準備,但這一刻來臨的時候,卻還是給了自己最後的念頭,如今……”
師兄說到這裏,猛然轉身,聲音哽咽已說不出話來。
我抬起手,僵了許久,最終還是落了下來。
給不了深情,便不能讓師兄再有期許,我欠他的終究是太多了。
“師兄,若是有來生,我一定守在你身邊。”
最後,我也隻能給他這樣一個空諾。
“若若,有你這話,足矣。”
師兄顫巍巍的回應我,拂袖離去。
我看著師兄落寞孤寂的背影,攥了攥拳頭。
師兄,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但我可以給你一個天下。
我犧牲了師父師娘,犧牲了整個鳶尾穀換來的南唐,這一次回去,定會親手給你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