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那天,莫菲和徐暮意外沒有到場,這讓林夏很是受傷,打了好幾個電話給莫菲,每次響幾聲都被掛斷了,徐暮也一樣,不僅不接她的電話,還發來一條:林妹妹,這婚你不能結。

她看了眼身邊的傅尋,又開始緬懷過去了。

“傅尋,不好了,出大事了。”傅母胸前別著朵大紅花,神色匆匆地跑過來。

傅尋輕皺了一下眉頭:“媽,怎麽了?慌慌張張的。”

傅母急得冒汗:“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結果司儀台和布景都被拆了,酒店的工作人員說讓咱們去別的地方辦,這不誠心找事嗎?”

“七星級酒店怎麽會出這種事?林夏,你等我一會,我去看看怎麽回事。”傅尋焦躁地用舌尖抵了下臉頰,隨母親匆匆離開化妝間。

麵對這樣的突**況,林夏的心頭毫無波瀾,反而覺得鬆了口氣。

幾分鍾後,服務員推門而入。

“林小姐,老板的朋友讓我們給你送這張紙條。”

林夏皺眉接過,隨口問道:“你們老板的朋友叫什麽?”

“我聽老板喊他江總。”

林夏的心一提,顫抖著將紙條打開,當瞧見上頭犀利熟悉的字跡後不管不顧衝出去,直奔地址上的酒館。

不起眼的小招牌懸掛在酒館門口,‘多少個三冬兩夏’幾字刺入林夏的眼。

門上還貼著一塊告示牌:今日閉館,拒接散客。

林夏的心髒跳動得厲害,她伸手推開那扇不大的玻璃門,尖細的鞋跟踏上塊小石階。

酒館的裝修色調極暗,四壁都是黑色,沒有窗戶,座椅色係也偏深。明明是大白天,可她跨進門開始就仿佛墜入了黑夜。

吧台上,一盞設計感極強的吊燈射出昏黃的光,光下罩著一個男人的背脊。

他坐在高腳凳上,身上穿了件黑色夾克,頭發很短,是幹淨利落的寸頭。

這背影和林夏記憶中的不同,背脊更挺拔了,肩膀也似乎寬了些,盡管穿著衣服,後背繃緊的地方還是能瞧見明顯的肌肉線條。

“江司白。”她艱難地喊出他的名字。

林夏的聲音,江司白早就刻入骨髓了。

“小團子。”一聲嘶啞的男聲之後,江司白連人帶椅轉過來。

麵前的江司白生得越發帥氣魅力,完全沒了年少輕狂,依附在他眼中的是數不盡的成熟與故事。

可你究竟知不知道,以前你常掛在嘴邊的小團子一直也沒能忘了你。

江司白揚手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低聲說道:“傅尋沒和你一起來?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了。”

林夏沒說話,淚水在眼眶裏迅速滋生。

她緊盯著被小小的光圈籠罩著的那個人,恨不得衝上去摟住他的脖子,親吻他的嘴唇,一字一字清晰地告訴他:江司白,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

隻是此情此景,實在諷刺。

林夏穿著婚紗,笨拙地靠近他。

江司白盯著她,夾在指間的香煙輕輕晃了晃,很短暫。

他跨下高腳椅,垂眸說:“接下來的婚禮在這繼續,我為你們證婚。”

林夏來不及開口說什麽,一個好聽的女聲劃進耳朵。

“司白,二樓我都布置好了,你的朋友真會來嗎?”

林夏循聲看去,一個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的女孩子正從右側拐角的樓梯下來。

女孩身上的襯衫看起來很眼熟,再看,林夏才認出來那是自己八年前送給江司白的禮物。

林夏心裏咯噔一下:“她是?”

江司白兩指捏著煙蒂,彈掉灰燼說:“女朋友。”

林夏的心髒就跟被打了一顆子彈,痛不欲生。

江司白變了,學會了抽煙和喝酒,看林夏時,眼中也毫無情感彌留的痕跡。

“對不起,是我打擾了。”林夏一步步往後退,退到門邊時,猛一轉身,飛奔出去。

身後,江司白的目光緊緊鎖住她。

這時候,身穿男士襯衫的女孩才盤手歎息:“為什麽騙她說我是你女朋友?我明明隻是這家酒館的老板娘。原來你故意弄濕我衣服,就為了忽悠我換上你隨身帶著的襯衫?都是商人,憑什麽你就比我奸,也難怪是你大名鼎鼎的江總,而我隻是一家小酒館的老板娘。”

江司白一臉冷毅:“我隻是不想在她麵前輸得太難看。一個被拋棄的男人,想留住最後那點僅剩的尊嚴,還不行嗎?”

“我不這麽看。”酒館老板娘說。

林夏的身影早就消失在江司白眼底了。

他慢半拍地收回目光:“喔?你怎麽看?”

酒館老板倒了杯酒,輕碰江司白的那隻酒杯:“我是女人,自然比你更懂女人的心思。剛才那姑娘看你的眼神,明顯就是在看情郎。而你,嘴上對她說著恭喜,可開車路過看見林夏和傅尋的名字在星級酒店門口滾動,立馬讓酒店老板破壞他們的婚姻,這就是你恭喜她的表現?我到今天才知道,為什麽你一個大老板這麽喜歡光顧我這家小酒館,是因為酒館的名字。江總,也許你們之間當年有誤會呢?”

江司白深吸氣,倒了個滿杯一飲而盡。

砰的一聲,他放下酒杯的那一刹那,眼神尤為受傷:“六年了,就算有誤會也不重要了。”

落下這句話,江司白從皮夾裏掏出一遝錢扔在了吧台上:“今天辛苦你了,襯衫記得幹洗,我過幾日來拿。”

兩條長腿一跨,他正準備離開酒館時,莫菲和徐暮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

“江司白!”

……

菱市的另一頭。

就因為江司白的出現,林夏沒有回到婚禮現場。

她躲去了剛回國後拜托莫菲買的小公寓。

這間公寓,除非莫菲之外沒人知道。

她換掉了婚紗,一個人呆愣地坐在**大半宿了。

淚水無聲無息地流了很久,直到眼睛腫成了燈泡,才痛苦得閉上了眼。

現在的她,明明有錢,有事業,身邊還有傅尋這個一直等她回心轉意的鑽石王老五,可她卻似乎忘記,上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到底是多久之前。

午夜夢回,她仿佛聽見了熟悉的敲門聲。

還有一隻指節修長的手刷一下掀開了被子,有一具溫熱的,熟悉的身軀鑽了進來。

一次次呼吸吐納的氣息節奏,一聲聲團子、團子,一切都太熟悉了。熟悉到好像根本不是做夢一般。

她和夢境中的人糾纏著,做著男女間最親密的事。

吻和痛都太真實了……

翌日,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鋪灑進來。

林夏渾身酸痛地睜開了眼。

“還是和以前那麽愛睡。”聲線低沉,勾人。

林夏怔愣,猛就偏頭看著身側打著赤膊的男人。

她一把掀開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身體,隨後又將目光定格在了他臉上。

江司白點燃一支煙,靜靜地吸著,尼古丁的煙霧隨著窗外的威風嫋嫋升起,他結實的身材和每一條更為深邃的肌線都在告訴林夏,昨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夢。

“你怎麽會在這?你、你和我、你女朋友……”林夏開始語無倫次。

她膽怯的,羞恥的,可根本耐不住心底抽絲剝繭般才展露出的那一絲絲興奮。

江司白攆著煙蒂,瀟灑又風流地彈了彈煙灰,霸道又不失溫柔地說:“沒有什麽女朋友,她是酒館老板娘,我隻是氣你。團子,我什麽都知道了。”

林夏又淚目了。

她扯著被子,緩慢地坐起來,和江司白並肩靠在床頭。

她以為,六年的時間早就讓自己蛻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大女人。諷刺的是,一遇見江司白,她偽裝的城牆是如此輕而易舉的崩塌。

“對不起。”她垂眸,聲音很小。

江司白用力將煙蒂懟進煙缸,側身過去親吻她,眼角染上了一絲絲的淚。

他吻了很久,嘴唇從林夏的唇瓣落到她耳畔:“不要對不起,我要你一輩子。”

兩具身體,又一次陷入了糾纏……

【我愛你,從始至終。】——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