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陸陸續續從教學樓裏麵走出來,家長會逐漸落幕。

江庭筠看著天色暫時不會下雨,但是江新月卻不知道會等到什麽時候,還是給她準備一把雨傘才能放心。

江庭筠去而複返,沒想到王黎還等在原地,她倔強地看著江庭筠,等他的答案。

“我可不像江新月那麽好哄騙,你到底喜不喜歡她?”

江庭筠抿緊了嘴唇,臉色微微泛著淡紅色,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問了,我也不必給你答案,現在不是糾結這件事情的時候。別太把男人說出口的話放在心上,能說出來的都不太重要。”

江庭筠說完就走,他已經在人群中看到了被家長圍在中間的童麗。

童麗總是笑吟吟地看著身邊的人,但卻明顯有些疏離。江庭筠有時候也會覺得奇怪,他們的性情竟然這樣相像。

“媽,要變天了。”

江庭筠扶住了童麗的手,將她從家長群中搶了出來。

坐上了出租車,童麗才徹底放鬆下來,靠在江庭筠的肩膀上,“每次來開家長會都好像打仗一樣。”

“是,媽媽辛苦了。”

童麗嘟著嘴,有些撒嬌的語氣,“那些家長都會問我是怎麽把孩子教育的這麽好,我怎麽知道嘛?隨便養養就長的挺好的嘛。”

前麵的司機忽然笑了:“大妹子,你這話可真是氣人了,我們每天跟在孩子後麵,伺候吃穿,他們還不好好學習,你說的這麽輕鬆招人嫉妒啊。”

童麗抿了下嘴,“大哥哎,我不是氣人,大兒子還管教管教,我家這個老幺,從小有主意的,我可沒怎麽管,都是他自己管自己。”

童麗說這話沒有一點驕傲的意思,反而有些惆悵地說:“我這個做媽媽的,總覺得自己不太稱職呢。”

這話是對著江庭筠說,他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嘴角彎彎,接了話茬:“媽,我晚上想吃糖醋魚,粉蒸餃。您可別說麻煩,也別說值班。”

童麗想了半天轉頭去掐江庭筠手臂內裏的肉,“壞小子,明知道我不會做。”

江庭筠陪著笑,裝著委屈說道:“我可是給你做好媽媽的機會了,但你不會啊,我隻能去隔壁蹭飯吃啦。”

童麗好像明白了什麽一樣,看著外麵忽然下起的大雨說:“下這麽大雨,新月和你安姨可怎麽回去呢?咱們應該跟他們一起走的呀。”

江庭筠笑笑,“不擔心,奚老師還想找安姨單獨說說話,而且我給她們留了傘。”

江新月這邊剛剛補救好自己剛才的錯誤,看著門邊便走來了兩人,都是她十分熟悉的人,親媽和女神。

“媽,奚老師,你們怎麽會一起過來?”

江新月有些驚奇地看著門口這兩個人,她們笑吟吟地樣子反而讓她汗毛倒豎。

“新月,我跟你媽媽溝通了下你的情況,我建議她考慮一下讓你學美術,走藝考,你媽媽也沒有你說的態度那麽強硬嘛。”

奚老師笑的很溫柔,讓江新月的心裏燃起了一絲希望。

可是,目光看向安柔看著她禮貌的笑容,江新月明白她隻是在客氣。

“媽,我隻是……”

江新月的辯解隻開了個頭,便被安柔攔下來。

“媽媽知道你的心思。有什麽話,我們回去說……”安柔欲言又止,隻是拉住了她手臂,製止她用滿是顏料的手蹭臉。

奚夢雪看著兩人的互動總覺得有些古怪。

她沒有在攔著兩人,隻是問了句,“新月媽媽,我希望您和新月爸爸認真的考慮一下新月的未來,她的青春隻有這一次。”

江新月沉默著看著安柔的神色,她希望自己有一雙慧眼能夠看穿偽裝,知道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隻是她看的再認真也隻看到她客氣地笑意,禮貌的感謝。

江新月不安地搓著自己的手指,每次畫畫的時候她都會將長發挽起,可隻要她的手上有畫筆和調色盤也就不會覺得無處安放。

可現在她卻更尷尬、不安,手指在衣服邊角處不斷地摸索著。

江向南總說她這個習慣不好,就像臨終患者循衣摸床,徘徊在死亡線上一樣。

外麵的雨下的很大,可是安柔卻執意拉著她打傘走出了畫社。

大雨砸在這把粉色的花傘上,傘很小兩個人必須貼的很近,否則劈裏啪啦地雨點砸在身上很疼。

江新月伸手抱住了安柔,盡力將她圈在了傘中心。

安柔被抱的有些發懵,先是江新月很久沒有這樣抱她了,再是女兒對她的照顧讓她受寵若驚。

雨太大出租車都不願意拉人,江新月連著兩趟都沒攔車成功後,果斷放棄了這個選擇,拉著安柔去了附近的公交站雨棚下躲雨。

“這群司機大叔真該管管了,平時不坐車他們非要問一問,今天招手,他們卻當沒看到!”

安柔聽著女兒的抱怨,低頭看了看女兒自然而然牽住她的手,笑了下,“他們也是怕我們弄濕了他的車座,掙幾塊錢不夠清理費的,大家互相理解吧。”

江新月歎了口氣,安柔就是這樣一副好脾氣,總能替別人找到理由,“媽,你就是太好說話了。”

安柔笑笑並不反駁,隻是問了句與這天氣和性情都無關的話,“新月啊,你是真的打算學美術麽?”

江新月沉默了,其實她並不知道她一定要的是什麽。

江庭筠說這事兒關係一輩子,她的腦容量小,其實她想不了一輩子那麽遠,她隻是現在覺得她想。

可是…她也懷疑自己,會不會像江向南說的那樣。

一時腦熱,三分熱度。

所以她很誠實地回答:“我不知道。”

江新月低垂著眉眼,她的心情其實很混亂,原本她已經做好了打算就按照江向南的話去做,可奚夢雪的話讓她又有了期待,也許她可以呢?

江新月很糾結,她喜歡在那個小閣樓裏幻想自己成為女畫家,每天就抱著畫架仔細描繪不一樣的人物和風景,就像奚夢雪那樣把自己活成一幅精美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