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聲失眠了,第二天眼底有明顯的青黑色。
木木早起看見他,高興又害羞地脆聲喊,“爸爸,早呀!”
江宴聲昨晚聽謝棠棠說了老爺子告訴木木實情的話,難怪孩子一見到他就喊爸爸!
不是讓他給他當後爸,而是親爸!
江宴聲豁然有種眾人皆醒他獨醉,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人看熱鬧的羞憤感。
麵子掛不住,但也無所謂。
江宴聲這次沒摸他的頭,而是蹲下身抱住他。
木木愣了一瞬,隨後回以擁抱。
擁抱沒多久,便被放開。
江宴聲滿腦子都是他有兒子了,他兒子都三歲了,他兒子長得像他……
木木被江宴聲盯著,覺得他怪怪的,“爸爸,你怎麽了呀?”
江宴聲心情複雜,歡喜,愧疚,又覺得難以置信。
他調整心情,“就想多看看你!”
之前再怎麽喜歡,心裏多少是有些排斥的,隻是表麵工夫做得好。
現在想來,江宴聲都覺得羞愧。
木木嘿嘿直笑,“爸爸,你喜歡我嗎?”
江宴聲回,“喜歡呀!”
一大一小,幾分相似的臉,一來一回,說的沒什麽營養的廢話。
偏又讓人覺得溫馨感人。
……
謝棠棠約了顧琛在一家咖啡廳見麵。
顧琛晚了幾分鍾,溫和致歉,“不好意思,晚了點,讓你等。”
倘若沒有秦婉的那番話,沒有對顧琛起疑,謝棠棠不會覺得有什麽。
但此時此刻,他因遲到而感到抱歉的話,聽起來卻有些不同。
朋友之間,約會遲到,不是什麽大事兒,但他好像很在意,見麵就客套的道歉。
謝棠棠不動聲色,“沒關係,也沒有晚多久。”
顧琛要了一杯咖啡,隨後說:“老師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他過兩天回國,會見一見江宴聲。”
謝棠棠點點頭,“好,那就先跟你說聲謝謝!”
顧琛失笑,“不用這麽客氣,其實你直接通過江家的關係,也能找到老師。”
謝棠棠不否認,“曹教授是你的老師,又恰好遇見你,自然是直接找你更方便!”
服務員端了咖啡上來,顧琛等她離開,問,“江宴聲怎麽樣?跟他坦白了嗎?”
謝棠棠,“是啊!他的反應跟我想的一樣,很震驚!”
顧琛,“不管是誰,都會是這樣的反應。”
謝棠棠漫不經心地問,“曹教授是心理學專家,卻又是你的老師,可你不是主修的外科嗎?”
顧琛表情微變,“我選修了心理學,他自然算得上是我老師。”
謝棠棠定定看他,“相較於聰明好學的學生,老師更喜歡有天賦的學生,曹教授隻是你選修課的老師,但他很喜歡你吧?”
顧琛平靜自若,“棠棠,你想說什麽?”
謝棠棠不緊不慢,“想說你在心理學上有天賦,有極深的造詣,隻是你不曾告訴我,對嗎?”
顧琛,“我主業是外科,對於心理學,隻是好奇,兼修了而已,談不上有多深的造詣。”
謝棠棠又說:“江宴聲失蹤的那段時間,你有回國,你見過他嗎?”
顧琛好笑地問,“你突然問我這麽多問題,你在懷疑什麽?”
謝棠棠目光如炬,“懷疑江宴聲失憶與你有關,懷疑你早就知道江宴聲的下落,卻瞞著不告訴我!”
顧琛疑惑,“為什麽突然懷疑我?”
謝棠棠,“越是身邊信任的人,越是難以察覺他暗地裏的所作所為,可旁觀者清啊!”
顧琛,“江宴聲的猜疑?他對接近你的任何一個男性,都抱有敵意。”
謝棠棠,“不是他,是婉婉。”
顧琛錯愕,“秦婉?”
謝棠棠哂笑,“是啊!是不是想不到會是婉婉提醒了我?”
顧琛意外,“她?為什麽?”
秦婉大大咧咧,不是什麽細心的女人。
雖然他們認識,但來往不算很多,尤其是這幾年,更是沒有交集。
怎麽會懷疑到他?
謝棠棠,“因為她覺得一個男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幫一個女人,無微不至的照顧,必然有所企圖。”
顧琛失笑,“她對男人的戒備心還真重,看不出來她是這樣的人。”
謝棠棠撇開秦婉不談,直視著他,直白地問,“顧琛,是你嗎?”
顧琛鎮定道:“我要是否認,你也不會信的吧?”
謝棠棠心裏雖然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想聽顧琛說。
她重複,“顧琛,是你嗎?”
就好像已經知道是他,但太過失望,又想有反轉,與他無關,尋求一點兒安慰。
顧琛慢慢笑出聲,“我沒想到你會因為秦婉起疑而懷疑我,在你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之前,如此直白地來問我是不是我做的。”
謝棠棠,“我想過拿著證據來找你對峙,可是我仔細回想了我懷孕的那段時間,與你相處發生的種種,發現我忽略了很多問題。”
他很了解她,知道她喜歡吃什麽,喜歡小驚喜,喜歡去圖書館,喜歡哪個作家……
一個男人關注了解一個女人,那不就是喜歡?
顧琛靜靜聽完她的話,看她的眼神漸漸露出平日裏所掩飾的溫情。
他輕輕一笑,“你向來很聰明,但真的就像是你所說的當局者迷一樣。”
他這話等於是間接承認了是他做的!
謝棠棠輕歎,“為什麽要這樣?”
顧琛勾唇,“還能為什麽?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謝棠棠不想說喜歡的話。
她失望道:“顧琛,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你是唯一知道我所有事的人,從來沒想過這一切都是你製造的。”
顧琛不喜歡她看他的眼神,但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憎惡他也正常。
他笑笑,“懸疑案裏的殺人凶手,不都是最讓人意外的那一個嗎?”
謝棠棠久久不語。
顧琛想他其實做得不夠狠,沒有阻止她回國。
如果她不回國,就不會遇見江宴聲,就不會嫁給他。
他應該把她留在國外,就算她不喜歡他,但他隻要守著她就好了呀!
即便隻是以朋友的身份,與她來往,也好過現在。
顧琛深深的懊悔,但他沒說出來,他怕謝棠棠會忍不住抽他。
靜默許久,謝棠棠說:“既然是你抹掉了他關於我的記憶,那你就有辦法恢複他的記憶吧?”
顧琛沒回。
謝棠棠冷聲,“顧琛,這是你欠我的!”
如果不是顧琛抹掉了江宴聲的記憶,他們應該會按照計劃那樣領證結婚,一起迎接孩子的到來。
他們不會缺失孩子三年的成長期,他從出生開始就活在正常的家庭中。
現在更不會有這麽多汙蔑性的非議!
這些都是顧琛一手促成的,他欠她的,他要還給她才對!
顧琛問,“我幫他恢複記憶,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當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