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暉此刻心中,有千百個疑問,卻見秦小文擺了擺手,淡淡地道:“你莫發問,我慢慢地說與你聽。”麵色甚為平淡,全然不似平日裏的頑皮跳脫。

“我自幼在府中長大,自幼體弱,全然不像哥哥那樣。六歲那一年,一天傍晚,我在南京的府中玩耍,聽得後院有人,尋了過去,卻見一名女子受傷躲在後院,那便是我師父了。當時師父受傷很重,外表卻看不出來,現下知道啦,師父是遇上了極厲害的仇家,受了內傷。當時躲在府內,讓我去取水來,一連四天,我悄悄地給師父送水送吃的,父親帶了哥哥在北京,我自小頑皮胡鬧,母親卻也沒發現師父。”

“數日之後,師父傷勢略見好轉,便要走了。臨行之時,見我長得瘦弱,也是機緣巧合,便交給我幾樣簡單的內力修習之法。那時我尚自年幼,不知道這幾式簡單的修習,卻是武林之中驚世駭俗的功夫。五年下來,我照著師父傳給我的法門練氣,不知不覺中,體弱的毛病也自漸漸好了。”

“五年之後,師父又路過南京,又悄悄地來看我。見到我之後,大為驚訝,雖是當年傳給我的修習之法是上乘心法,但畢竟隻是入門,我能於短短五年之內無師自通地練到當時的地步,實屬難能。如此每年之中,師父便悄悄地來府上月餘,夤夜之時傳我武功。彼時府中上下皆已知道有高人傳授我武功,但師父從未與我說起過師承來曆,對武功門派,也隻字不提,隻說過武功不可外露,更不可外傳。”

“父親曾經探問過我幾次,見我茫然不知,見數年之來,師父也不曾使什麽心機在我身上,知是世外高人傳授武功,想是不欲外人知曉,便也不查不問。我原本也隻知道習練武功,強身健體之用,從未行走過江湖,與人戲耍之際,也深自內斂,絕不顯露武功。哥哥在府上練武,我也懶得理會,自己心中,也隻以為花拳繡腿,因此府上之人,也隻知道我懂些功夫,都隻當我是帥府上的大小姐鬧著玩。”

“直到兩年之前,

哥哥一位錦衣衛的朋友來府上跟哥哥切磋功夫。恰巧撞到我閑得無聊,在後院使長鞭打棗子,一見之下,大為驚奇讚歎。哥哥說那人在江湖上,武功頗為不低,哪知動起手來,三招兩式便敗在我長鞭之下。如此一來,不僅家裏人很是吃驚,連我自己也大為驚詫。”

“父親和哥哥,都頗有些武功精深的朋友,哥哥約了幾個來,都是看不出我武功來曆,便敗在我的手下。父親吃驚之餘,托人請了江湖上的高手,也瞧不出我的師承,我自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後來師父再來教我之時,知道此事,便帶了我來到這終南山古墓之中,正式傳我師門功夫,隻是按照師門訓導,該當對古墓一事,守口如瓶,決不能對外人提起。這古墓,卻是建自宋朝,代代傳了下來,其間的功夫,原來竟是世間罕見的絕頂武功。”

方暉聽到這裏,點了點頭道:“你自幼未涉足江湖,自然是不知道宋代五絕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的名頭,也自不知道飛石擊斃蒙哥大汗的神雕大俠楊過了。”

秦小文眼現茫然之色,搖了搖頭道:“小房子,你說的這些,我確然未曾聽師父提起過。師父隻說,古墓中的功夫,卻是天下一等一地厲害,不知道有多少心術不正的人,覬覦這神功。可門中祖上代代相傳,不可外傳泄露,若如我這般不在古墓中終老的弟子,是決不能外傳半點功夫的,便是將來自己的至親子女,也是不可。”

方暉嗯了一聲,說道:“怪不得你始終不露師承來曆,武功又是這般地高,我們舊約盟的兄弟姐妹,在各大門派之中,也算得見識廣博,卻瞧不出半點端倪來。”說到這裏,誒呀驚叫了一聲,道:“我當日送信到京城府上,我那些舊約盟的兄弟們,卻出了滄州城去追你,如今時隔多日不見,沒什麽危險吧?”問到最後一句,聲音已經微微發顫,顯是心中擔心已極。

秦小文見他焦急,忙道:“你可放心,以你那幾位義兄的武功當可無礙。我那日跟了楊叔叔出了

滄州城,走了一刻,我肚餓了要打尖,隨行人不啻百多人,頗有人神色有異,當時我便起了疑心。借口便這麽走了,大非人情常理,便說要回去約了你們一起上京。”

“那時候剛剛離了滄州城門,官道上人來人往,我這麽一說,確然見楊叔叔頗有慌張神色,百般勸說我。我見既然走不脫,便要寫信給你。”

方暉大奇,問道:“那楊國武既然心中有鬼,卻如何容得你寫信?”略一沉吟,忽地想起,道:“怪不得你托人送來的那封信,前麵都是戲耍我的言語,想是楊國武細細看過,沒見什麽破綻。後麵一頁,便隻一句,話雖緊急,但讓人大是費解。”

秦小文點了點頭,說道:“前麵一頁戲耍你的信,我是當著楊國武的麵寫的。那時便在滄州城外,想來楊叔叔怕我見疑,又未在信中發現什麽異常,因此容我寫信送信。後麵那頁的一句話,我是匆匆寫就,附在第一封信後,楊叔叔並未見到。”

此時方暉大為歎服,這秦小文雖然未曾行走過江湖,卻不僅見機得早,又是機變百出。想來楊國武見她小小女孩,鬧不出什麽花樣,是以並未提防。秦小文心思機敏,武功又是出奇地高,因此被她暗送了這封信出來。當下又問道:“那黑衣怪客卻又是什麽人?彼時便藏在楊國武的軍中麽?”

秦小文聽他提到那人,身上不由得一凜,顯得極為害怕,顫聲說道:“如他那時便在軍中,我如何使得了這等花槍?出了大同城外數十裏之後,見那黑衣人領了十餘人自北麵迎了來。我當時心知有異,當下便要逃回滄州。哪知道那人武功極高,我一出手便被製住,一眾人等押了我往京師去。大隊人馬卻往別處去了。”

方暉點頭道:“怪不得溫二哥他們追不上你,原來被那大隊人馬引開了。”

秦小文知他擔心,安慰他道:“小房子你不必擔心,大隊人馬中,我未見有什麽高手在內,但騎術卻是非常精湛,想是你的義兄們被他們引到別處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