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林中竹屋

一竹林

蔡柔爾拉著江遠諾坐在了林邊的大石上“孩子,娘為今隻求你一件事,那就是殺了王爺的時候不要讓他太痛苦好不好?”說到這裏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江遠諾愣在當地,他怎麽也沒想到蔡柔爾竟然隻有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心中一陣難過:何止我一直做著艱難的抉擇?雖然我總在殺與不殺朱敬鎔之間徘徊。可是娘呢?她卻每天都在是讓兒子傷心,還是讓兒子殺了她心愛的人之間掙紮。這種煎熬不是勝我千倍嗎?

“娘,我答應你。我這柄矯如龍劍刃薄如紙,割進咽喉的時候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子一樣。他不會有什麽痛苦的。榛”

蔡柔爾點了點頭,故作輕鬆道”好。為娘隻有這麽一點要求了。”蔡柔爾說完,向著林子中高聲叫道“鎔哥,鎔哥你在這裏嗎?鎔哥。你快出來!”這時她也不再呼喚朱敬鎔為王爺了。這個稱呼還是他們年輕之時的稱呼。

江遠諾看向林子中,“娘,你就這麽叫。他能聽見嗎?”

蔡柔爾點了點頭“會的。他這一生都在做著這個皇帝夢。以前我都是順從他,明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為了讓他高興,任他胡作非為。今日就由我來把他喚醒。宜”

“娘,那你為什麽不阻止他呢?既然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蔡柔爾神色黯然“你不了解王爺這個人,他就是那種不到南牆不死心的人。其實就是你今日不殺了他,他的夢想破碎也是活不成了。”

兩人向著林子中走去。好一片蔥鬱竹林,節節高的三葉竹子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地上時不時的冒著青青的竹筍。猶如一幅水墨畫般的嫻靜安逸。可是這樣的美景,卻無人能夠有心思去欣賞。

蔡柔爾不知道這幾天朱敬鎔都躲在這竹林之中在做什麽。能做什麽。多年前這裏曾留下了他和朱敬鎔的雙雙背影。那些楠竹也能傾聽了他們的情話。可是現在的蔡柔爾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情,在怎麽樣的邁著這一步步呢?

她的身旁是失而複得的親生兒子。8可是這個世上最親的兩個人卻不能夠同時伴在她的身旁。這是夢魘嗎?還是幻境?不管是什麽。隻要不是現實就好。可是卻偏偏就是鐵一樣的現實。

“娘,在我的心中一直困惑著個問題。”

蔡柔爾淒然一笑“諾兒,娘知道你要問什麽。可是娘卻不願告訴你。有些事情就讓他成為過去,成為永遠的謎吧!”

江遠諾搖了搖頭“娘,你究竟有沒有真的喜歡過我的爹爹?既然你不喜歡他又為何生下我?你隻要等著朱敬鎔就是了。何必非要嫁給我爹爹呢?”雖然蔡柔爾拒絕回答了,可是江遠諾卻還是問出了口。

蔡柔爾的笑凝在嘴邊,就如一朵漣漪般漸漸不見“諾兒,人的力量太微小。隻要老天爺輕輕一翻手掌,我們隻有被折下去的命運。又哪裏能夠有的選擇呢?我喜歡與不喜歡,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又有什麽打緊的呢?”

林中一座木屋孤零零佇立在那裏。,窗門緊閉,蔡柔爾喜極“原來這個木屋還在。”江遠諾忙跟了過去。

小小的木屋顯然是看林人休憩的地方。也是蔡柔爾勾起回憶的地方。

蔡柔爾伸出手推去,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江遠諾和蔡柔爾都是一驚!

二瘋癲

這間黑暗的竹屋之中,朱敬鎔披頭散發的背對著門席地而坐。這個竹屋顯然廢棄已久。四處結滿了蛛網和灰塵。

蔡柔爾輕聲喚道“鎔哥!原來你果真在這裏。因何我叫你不應我呢?”

朱敬鎔依然坐在那裏,披頭散發的背影晃了晃。仍然沒有回話。蔡柔爾感覺不對。忙搶了上去。伸手扶住朱敬鎔的肩頭。

可是沒料到的卻是朱敬鎔猛地一把將蔡柔爾推倒在地。然後轉過身來。

隻見那張臉被亂發遮住了一半,才幾天那張曾經器宇軒昂的臉就已經瘦的脫了相。隻是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怒目看著蔡柔爾。

“好大的膽子,見到朕竟敢不下跪?來人呐!把她拖下去斬了!”說完在身旁拾起一截竹竿丟了過來。

江遠諾愣在了當地,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光景。

蔡柔爾哭著爬了起來“鎔哥!你這是怎麽了?你不要嚇我!”

朱敬鎔卻看著蔡柔爾哈哈大笑起來“丞相,朕要禦駕親征去把那倭寇滅了。你快去調遣十萬大軍供君驅策!”

蔡柔爾含著淚道“鎔哥!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這是怎麽了啊?”

隻見朱敬鎔伸手在懷中掏出一張折皺了的紙“朕現在就宣旨,眾臣聽旨:朕今日冊封愛妃蔡柔爾為昭陽正宮。統領後宮三千佳麗!欽此!”

蔡柔爾喜極而泣:原來他還一直記得我!認出了我!

可是她伸出去的雙手卻被空置在空氣中了。卻見朱敬鎔拿著那張紙走向了江遠諾,他站在江遠諾的麵前。麵上突轉溫柔“愛妃。從今而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你可高興麽?”

江遠諾伸手一把拔出了矯如龍寶劍,指向朱敬鎔。可是他卻似乎都沒有看到那把劍一般,把那張紙塞到江遠諾的懷中。哈哈哈大笑著又走回到那裏。這時適應了光線,江遠諾看清了,原來朱敬鎔所坐的那個地方竟是汙濁不堪。想來這幾天朱敬鎔是吃喝拉撒都在這個地方。他定是把這汙濁之地看成了九龍寶座了。

江遠諾撫平那張紙,隻見上麵寫著“王爺敬上,屬下實願追隨王爺左近,得悉王爺深陷險境。屬下食不知味。奈何時運不濟,屬下家中百餘口人,仰賴糊口。未能得暇祝王爺一臂之力。實屬歉然。

昨日接聖旨,皇恩浩**,屬下所犯累累罪行,不予追究。銘感五內。泣血規勸王爺悔過自新,負荊請罪。或能活命!若有違皇命。格殺勿論。生不入宮闈,死不入皇陵。隻留名諱於史冊,不記任何生平!

還望王爺三思,屬下敬上!廣西撫遠縣總兵宇文呈祥敬上。

江遠諾頓時明白了朱敬鎔之所以瘋癲的緣由“娘,你來看!”

蔡柔爾接了過來,反複看了兩遍。自己漸漸模糊,淚水滑了下來“原來他是看了這信。沒想到皇上竟然趕盡殺絕。這也是他的咎由自取。

生不入宮闈,死不入皇陵。隻留名諱於史冊,不記任何生平!這不是生生抹殺了鎔哥嗎?也難怪他會失心瘋了。”

江遠諾歎了口氣“朱敬鎔這一生真是可悲又可恨!到頭來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江遠諾寶劍一揮,向著朱敬鎔刺去。“今日就讓我來結束你淒慘的一生吧!也好慰藉那些死去的亡靈!”

突地蔡柔爾撲到朱敬鎔的身上,喊道“諾兒,不可!萬萬不可啊!”

江遠諾的寶劍險些就刺進蔡柔爾的胸膛,幸好他及時收住“娘,你讓開。不是說好了我來取這個狗賊的性命嗎?”

蔡柔爾兩行清淚流了下來“諾兒,他已經瘋了。你就放過他吧!他再也不會作惡了。”

朱敬鎔口中依舊振振有詞“眾位愛卿平身!有事快報,無事退朝!”

江遠諾看著蔡柔爾表情那樣堅決,心中又氣又恨“娘,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我爹爹和好幾位叔伯。還有水漾鎮的枉死居民。這麽多條性命,如今讓他以一命相抵已經是便宜他了。娘,你快讓開!”

蔡柔爾突地失聲痛哭“諾兒,你不能殺了他。因為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空中好似打了一個霹靂一般,江遠諾隻覺得腦袋瞬間大了,轟轟耳鳴“娘,你說什麽?”

“諾兒,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啊!都是娘不好,一直瞞著你!”

江遠諾聽了哈哈哈大笑“娘啊娘!諾兒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子,你幾句話一說,我就會信你?你就算再編什麽瞎話。我也是不會信得。今日除非殺了他,不然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蔡柔爾抱住朱敬鎔嚎啕大哭“鎔哥!你快清醒吧!咱們的孩子在這裏啊!你有孩子的。你再要這樣我也不活了!”

江遠諾心中一驚,歎了口氣道“娘,你節哀。他到了今日這步田地就是咎由自取。你這是何苦來呢?”

蔡柔爾伸袖子拭去了眼淚,從袖中拿出一把小小的牛角梳,輕輕地給朱敬鎔梳理頭發,口中喃喃道“奴婢伺候皇上沐浴更衣!”

江遠諾一時倒不知所措了,若要硬是殺死朱敬鎔。蔡柔爾必定以死相護。這可怎麽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