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 在京城人都換上夏裝後,北地的人才脫了冬衣。
趙深擔心妻子無聊,在天氣暖和之後就讓人重新修繕了院子, 不但給池子裏放了水, 還弄來了不少金魚給妻子賞玩。
陳婉婉已經快七個月了, 她以前不顯懷, 但過了六月後,肚子忽然變大了,如今出門都是兩個嬤嬤扶著的,為了生產的時候容易一些,她不但需要少吃一些,還得多動。
“夫人, 前麵有亭子, 咱們去歇一會。”
“好。”
陳婉婉如今飯後多少都會走上小半個時辰,身子在怎麽不舒服,她還是堅持著走動, 失去孩子的婦人可憐,失去親娘的孩子那就更可憐,自古女子生產都是要在鬼門關走一趟的,她一直都很聽醫女和嬤嬤的話, 就是想著生產的時候能順順利利的才好。
“夫人不必擔心,如今您這胎算不得大, 隻要您勤走動, 生產的時候定會順順利利的。”
“好。”
陳婉婉說完便用手撫摸著腹部,近來她已經能感覺到孩子越發頻繁的胎動了, 尤其是夜間三更的時候, 孩兒鬧騰的格外厲害, 白天倒是還好一些。
“夫人可要用些安胎藥。”
陳婉婉聞言搖了搖頭,她本就不喜吃藥,再者醫女郎中日日把脈,都說她和腹中孩子一切都好,她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吃這安胎藥。
嬤嬤聞言隨後不在說話,婦人懷孕若是胎像安穩,也確實用不到這東西,民間產子的夫人更多,也沒人喝安胎藥,還不是平安的生下了孩兒。
懷孕的女子最忌諱的是胎兒過大,有些陰毒的婦人會用這方法殘害後院的子嗣,胎兒太大難生,是最容易一屍兩命的。
近來,趙深歸家是越來越早,今日晚飯前,他忙完了就回來了。
“今日可好。”
“一切都好。”
月份大了,趙深有時候比妻子還緊張,總是擔心她,若不是軍營的事情實在放不下,他都想天天陪著妻子。
“婉婉,往後三五年,邊境不會在起戰事了。”
“那最好了,百姓能安穩生活,這比什麽都好。”
“是啊。”
趙深說完把妻子攬在懷裏,不知皇帝和桑雨到底談了些什麽,但眼下邊境貿易十分火熱,越來越多的人來這邊做生意,桑雨也回去了,小道消息,那老可汗忽然生病了。
無論是天意還是人為趙深都不意外,就看桑雨最後能不能成功的坐上那個位置了。
他私下肯定是受製於皇帝的,不然皇帝也不會把他放回去的。
趙深的預判,大致是對的,草原的巫醫忙了快一個月都沒配置出一模一樣的藥,這讓桑雨十分氣憤,可又無可奈何。
私下裏,他讓人在中原綁了幾個有名的郎中,在他看來這藥既然是這邊研製的,這邊的郎中是肯定有辦法的,可惜最後還是無疾而終。
回到了草原後,他自是受到了老可汗的嘉獎,王後和桑文的擠兌和暗害也越來越多,尤其是得知母妃的死訊,他當時氣得差點直接提刀斬了那王後,也幸虧被自家大哥攔住了。
“三弟,你莫要衝動,母妃走了,父王是息事寧人,若是你想報仇,一定得坐上那個位置,眼下你跟她對上,討不得好的。”
這是他大哥當時在他耳邊說的,桑雨自是氣急了,可他眼下還真沒辦法能光明正大的扳倒這個王後,且她身後可是草原最大的部落,他私下也是得拉攏的。
若是真的當不上那個可汗,桑文不會放過他,沒了皇帝給的藥,他更是活不下。
“三弟。”
王府內,桑雨一想到這些就十分生氣,剛準備去後院他大哥過來了。
“大哥。”
“我來跟你是有事情商量的,你可知父王身邊如今的紅人韻紅。”
“她是中原女子,明麵上是底下人孝敬的,但實際是桑雨從中原弄過來的,也是有些本事的,不然父王也不會一直留著她在身邊。”
桑雨說道這裏,麵無表情。
“她前幾日跟王後起了衝突,王後不知道她是桑雨讓人弄來的。”
“王後眼下能指的就是這個兒子,就算知道了,怕也是不會跟桑雨生了嫌隙的。”
桑雨說道這裏忽然感覺悶悶的,不是個好辦法,再者桑文瞞著王後送美人,但眼下也不是讓母子決裂的最好時機,哪怕知道這件事,他也沒貿然開口。
“這我能不知道,大哥的意思是,你找人暗中拉攏一下她,想辦法把人拿下,父王這回病的突然,我想若是父王有了不測,有她在內裏幫著,你的勝算能更大一些。”
“青樓出來的,無外乎是金銀罷了,大哥你放心,我會讓人去辦的。”
“這不夠。”
桑英自小體弱多病,並不受人待見,但他很有謀略,桑雨對自家大哥也是佩服的,若不是他身子不好,估計那可汗之位,十之八九是他大哥的。
“金銀固然吸引人,但她如今跟了父王,哪裏會缺這些東西,而且桑雨給的怕是比你的多得多,想要把人拉攏過來,你得有足夠的誠意,你早一日坐上那個位置,我也放心。”
“大哥難不成是要我許她王後之位?”
桑雨聞言看著自家大哥,一臉的不敢相信。
“王後之位若是能打動她,對你來說也不是壞事,母妃走了,咱們在父王的後院裏壓根沒什麽人,而且也沒有真的要你娶她不是。”
草原民風彪悍,不同於中原,也沒有那麽多的規矩,若是可汗死了,他的妻子除外,其餘的妾室都是順理成章的成了下一任可汗的妾室,前幾任有一個可汗就立了自己父親的妾室為王後。
他們是不看重女子貞操這些的。
桑英麵色蒼白,但語氣很堅定,似是決定了一樣。
“大哥。”
桑雨還未娶妻呢,他想要的是草原最大部落首領的女兒,可有王後暗中阻擋,一時半會的他還不能如願以償。
“聽大哥的一準沒錯,大哥不會害你的,一旦你把人暗中拉攏過來了,那麽就算這人做了什麽,也是算在桑雨身上的,沒人知道,他已經是你的人了。”
“父王突然病重,大哥是你幹的吧。”
桑雨自是想早日做上那個位置,但他還沒下手內,桑文那邊有他的人,他也沒出手,王後就更不可能,剩下兩個兒子還沒長成呢,她巴不得這可汗多活幾年呢。
可汗病的突然,桑雨忽然明白了,這是自家大哥的手筆。
“怎麽你還怪我不成?”
“大哥你說什麽,我巴不得他早點去呢。”
兄弟二人跟他們的父親關係也不親密,桑雨因為驍勇善戰的緣故,長大後比較受待見罷了,但幼時父親的漠視,他至今都記著呢。
“你別管這麽多,聽我的,這可汗之位一定是你的,等你做上了那個位置,想辦法把幾個首領都拿下,到時候你就是真的可汗。”
桑英都給自家弟弟安排好了,桑雨聞言,心緒複雜,若是大哥知道,罷了,他還不知道呢,眼下兄弟二人的目標就是拿下可汗之位,他遲早會想到辦法,找到藥,擺脫那個狗皇帝的。
兄弟二人密謀了一番,確定好後,桑英才離去。
桑雨躺在床榻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草原都城內,韻紅看著一旁的熟睡的老可汗,在看看桌上的金銀,百無聊賴的把玩著,這悶熱的王宮,讓她覺得心浮氣躁的。
她本是青樓女子,結果被人高價買了,灌了紅花,暗中送到了這裏,伺候這個年紀比她父親還大的男人,若是他在年輕個十歲,或許她也就心甘情願的跟了他,起碼還有以後。
但她才來不久,這人就病了,看這樣子,怕是命不長,她父母兄弟都被人捏在手裏,眼下隻能盡心伺候這個老男人,聽那人的,不過她好奇的是那個人到底是誰,幹什麽的,千裏迢迢的把她給弄過來。
聽著那如雷的鼾聲,韻紅莫名感覺煩躁,找了個由頭便出去了。
“不好好伺候父王,你出來幹嘛?”
韻紅聞言看著身後的人,眨了眨煙,笑的一臉嫵媚:“你是那背後的人。”
桑文聞言並未說話,算是默認了,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親自見一見這人,好好的敲打一番,勉得她被人暗中在收買了。
“我又不是傻子,無緣無故的你來幹什麽,你讓我跟王後暗中作對,那可是你親母,你圖什麽?擔心你母親扶持弟弟,擔心你那三弟搶你王位。”
韻紅說完,桑文一下子愣住了,沒成想找的這個女子這麽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你別想著捏住了我的父母兄弟,我就會幫你,我告訴你從他們把我賣到青樓的那一刻,這關係啊也就斷了,他們就是死在我跟前,我都不會眨眨眼的,之前聽你的,也是想看看這背後人到底是誰,你想要我死心塌地的幫你辦事,那麽你就得付出一些東西,金銀是不夠的。”
桑文看著麵前的女子,皮膚白皙,眉眼細長,一副溫柔善良的模樣,但這話一出,他就知道這人不簡單,用的好了是一把好刀,用不好也是會傷人的。
“你可知草原規矩,父王去了,你就是下一任可汗的妾室,你還年輕呢,我會好好對你的。”
韻紅聞言忽然笑了。
“你的承諾,眼下一文不值,你還沒坐到那個位置呢。”
二人在一起說話,完全沒注意樓頂上的黑衣男子,韻紅說完轉身就走了,留下楞在原地的桑文。
幾日後,趙深看著傳回來的消息,結合之前皇帝放桑雨回草原,忽然明白皇帝的意圖了,若是真的成了,那可是一舉三得的好事啊。
對他來說利大於弊,既如此,他暗中可在推一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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