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聽話，我們就去檢查檢查，等你沒事了，我們再回來，好不好？”
“喻子瞳……”
“你看，我不是專業醫生，還是要讓醫生看的。”喻子瞳聲音止不住的顫抖，眼淚控製不住的滑下來：“先生，我們，我們去醫院，馬上就不難受了。”
“喻子瞳，我，我想……多看你一會，陪、陪著我吧。”
喻子瞳飛快的擦了擦眼淚，手撫摸著他的臉，笑著，笑的比哭還難看。
“好，好，我陪著你，先生，我陪著你，我一直，一直陪著你……”
這極短的時間裏，沈君臨的心髒劇烈加快，然後又變得虛弱不堪，心跳越來越慢，呼吸不暢，一雙眼猩紅的幾乎能滴出血來。
他渾身青筋暴起，在極度的痛苦下，意識早已不清了。
“沈君臨，沈君臨，大魔王，我的先生。”她哭著，聲音啞了：“你說，我們要一起去看極光的，還有極夜，等你好了，我們就去看好不好？”
“先生，我好想和你一起領略這世間的美啊……”
“等你好了，我陪你一起亂來好不好，你喜歡在書房，在廚房，浴室，還是你的書桌，不管在哪兒，我都陪你，好不好。”
“沈君臨，我好愛你，你知道嗎，你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心動的男人，我，喜歡你，我上輩子應該救了好多好多人，才會遇到這麽好的你，對不對？”
“沈君臨，你會一直陪著我的，你要一直陪著我啊。”
“你不在，我被人欺負了你不心疼嗎？我再胃疼，你不心疼嗎？”
“你別出事，你要好好的……”
“大魔王，我求求你，你再陪陪我好不好，你再陪陪我好不好……”
……
砰——
“沈君臨！”
許落踹開房門，一群西方醫生湧入。
“馬上手術！”
——
那天，真的很漫長。
喻子瞳蹲在手術室外麵，她聽著醫生說什麽，渾渾噩噩的，那麽不真實。
“太晚了，太晚了，這場手術還有意義嗎？”
“哪怕再早一點……”
“不，一定可以救的，他一定會活著！”
“這個幾率很低，還是不要抱希望了。”
那天，沈家來了好多人。
喻子瞳不知道她是怎麽從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中緩過來的，隻知道自己麻木的安慰牧長清，穩住長輩們的情緒。
一遍遍說著沒事，沒事，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話。
這一場手術，進行了十三個小時。
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病危通知書，其實下不下有什麽所謂？喻子瞳連最後一點希望都不敢幻想。
許落從手術室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被水淋過，近乎虛脫。
“落兒，君臨怎麽樣，君臨他……”牧長清撲過來，悲傷的不成語調。
許落搖了搖頭。
他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或許，還是有機會醒來的。”許落說。
身為一個醫生，他知道，醒來，那是奇跡。
這世上哪兒來那麽多奇跡？
很有可能，沈君臨剛出手術室，命就沒了。
喻子瞳麻木的流著淚，知道沈君臨還活著，進了ICU，隨時可能沒命，強迫自己鎮定。
起碼還活著不是嗎，起碼，他還在……
隻是，成了活死人。
在醫生眼裏，能救回一條命，植物人，就已經算手術非常成功了。
起碼，他還沒有徹底死亡。
“沈君臨說，他希望你能……”
“我不想聽。”一個字也不想聽。
許落歎了口氣。
“我很抱歉，幫著他騙了你，你一直沒懷孕，不是意外。”
沈君臨還是希望她能放下這段感情，沒有孩子的牽扯，可以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
春天了，院子裏的花長勢很好，香味能飄出很遠。
雙人秋千再也沒有人坐過，空空****的。
就這樣，一天，兩天，一星期，一個月，一年……
喻子瞳過的和正常人一樣，偶爾出現在大屏幕前，和以前沒有什麽區別。
隻是，好像失去了所有靈氣。
像是提線木偶。
沈氏集團發展的仍舊很好，沈君臨把影響降到了最低。
沈家，也和以前沒什麽不同，隻是少了一個人。
“你不試著重新開始嗎，或許可以接受其他人。”紀子杭仍舊單身。
“怎麽開始，接受誰？”
“瞳瞳，試著放縱自己也好，你可以不愛別人，從身體上接受其他人，也是邁出的一步。”
“好啊，好啊……”
她躺在那裏，任由紀子杭解開自己的衣服，任由他的吻落下來。
“紀子杭，原來你喜歡我啊。”
紀子杭沒有答話，他知道，他現在等到的喻子瞳，隻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對不起，杭杭……”她抱住紀子杭：“對不起。”
“沒關係，你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我也沒想過你會愛我。”
“你該找個好女孩，不是我這樣的。”
“瞳瞳，你怎麽不明白，我愛你，所以尊重你的一切決定，你堅持也好，重新開始也好，我都會陪著你，我們隻做朋友也好，就此分開也好，我會祝福你。我隻希望，你能好。”
他從來沒想過得到更多。
朋友的距離，對他而言，足夠了……
喻子瞳還是那樣，看著院中的花再一次盛開。
今年的花開的比去年更好，隻是很少有人欣賞。
“大魔王，它們都還陪著我，你呢。”喻子瞳笑著：“你也陪著我，我知道，你一直陪著我。”
哪怕躺在醫院，哪怕一直不會醒來。
至少，還活著。
至少她還能看到他，摸到他。
這樣就夠了，足夠了。
“沈君臨，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啊，我在等你什麽時候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可你活著，活的那麽煎熬，你隻是醒不來，我也不能陪你死。”
“你到底在折磨誰啊……”
“沈君臨，你連孩子都不給我，讓我怎麽活下去……”
“到時候，你死了，我陪你一起死，你別怪我……”
微風拂過，花瓣飄落。
“夫人，我回來了。”
喻子瞳渾身陡然僵住，她木然回頭，倏地被沈君臨抱進懷裏。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那一刻，喻子瞳的靈魂，也回來了。
“夫人，你答應我的，我好好活著，要和我辦婚禮，還作不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