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樂樂還在那吐得天昏地暗,夏川上前說道:“小耿,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用,我再吐一會就好,等等我。”
耿樂樂擦了擦嘴,立馬跟上了夏川。
此時的現場外麵都是人,而且大多都是西良村的人,村長趙青山就在其中,要了解一些情況很容易。
據趙青山說,馬大成幼年父母離異,誰也不要他,爺爺在他很小的時候也去世了,他跟著奶奶兩個人生活。
奶奶靠賣菜艱難維持生計,貧寒的生活,加上缺乏管教,馬大成小學沒讀完就不上學了,一天到晚坑蒙拐騙,小偷小摸,村裏的人恨死了他。
大一點之後就跟著社會上的一些地痞流氓混,收過保護費,給高利貸的做過打手,他從小逞凶鬥狠,從不吃虧,打架傷人是常事,派出所的門檻都被他踏爛了。
夏川感歎這還真不是省心的人,他繼續問:“馬大成除了做這些,有沒有具體做什麽違法犯罪的事,譬如拐賣婦女孩子什麽的?”
趙青山想了想:“沒聽說他拐賣孩子,他雖然渾蛋,但是明顯的違反犯罪之事還沒聽說過。他小時候瞎混,大了點之後開始認真做事了,不過也不是什麽正經事,聽說他給人拉過皮條,做過黃牛,還做過醫托,反正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錢沒掙多少,還時時讓奶奶接濟。”
“他就沒有什麽反常的,譬如突然間有一段時間很有錢?”
趙青山再次想了想道:“你這麽一說還真有,大約九十年代的時候,具體不知道哪年,對了,可能九三年左右,他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一筆錢,買了一輛新摩托車。”
夏川心裏一顫,九三年,不就是許小寧失蹤的那年嗎?
他接著問:“還有嗎?”
“有吧,前兩年他不知道又從哪裏得到一筆錢,開了現在的桌球室。”
“近期有沒有和人有什麽矛盾,我是說大的矛盾那種?”
問到這趙青山搖搖頭:“應該沒有吧,馬三炮這樣的人,別人躲還來不及呢,誰會和他結仇?”
“有,這段時間經常有人來找他。”一位六十歲的老奶奶接過話,老奶奶姓劉,和馬大成家就隔著兩間房子,因為拆遷費的原因,她也沒有搬走。
據劉奶奶講,去年馬三炮的奶奶過世,馬三炮這人雖然混,但對奶奶很孝順,奶奶過世的時候辦得很大,但他沒錢,酒席所有的費用都是借的,其中跟菜市場豬肉鋪子的潘老板借得最多,他跟他賒了一整頭豬。
潘老板來要過幾次,都沒要到,還發生過打鬥,今天天還沒亮,潘老板又來了,他在門前大喊大叫了好一會,還砸門,不過砸了一會就沒動靜了。
夏川感覺問到點子上了,他繼續問:“那時候是幾點?”
劉老太回答:“具體時間也不清楚,那時候天還有點黑,我起來尿尿,聽到隔壁砸門,還有叫罵聲,我聽得清楚,就是潘老板的聲音,但是還沒等我出去看他就走了。”
聽到這夏川興奮了,這個潘老板是個關鍵人物。
走訪完畢,耿樂樂不解地問:“夏隊,剛才你為什麽問馬大成什麽時候突然間有錢?”
夏川說:“一個很窮很廢物的人突然間有錢,不外呼幾種情況,盜竊、賭博、借高利貸、敲詐勒索,還有就是一些其他的黑色收入,比如做殺手之類的,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什麽好事,會得罪人。”
“原來如此!”耿樂樂恍然大悟。
夏川走訪結束,技術科的人也在窗台下提取了一枚腳印,四十三碼,男性無疑了。
走訪的結果以及提取的腳印,給案子帶來了一些希望。
夏川等人走出現場,附近許多記者湧了過來,其中一名女記者衝在最前麵,直接就衝到了夏川的麵前。
“夏警官,關於這起殺人案,能不能透露一些細節?”
夏川皺眉:“你認識我?”
眼前的女記者二十七六歲年紀,一身清爽的白色運動服,一頭短發幹淨利落,唯一不協調的是她的右眼角處有猙獰的疤痕。
夏川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但想想認識的人當中沒有一個有如此疤痕的熟人。
記者似乎是覺得說錯了話,馬上改口:“剛才我聽這位女警官叫的,對了,我叫黎小雨,夏警官可否透露一些情況呢?”
夏川還在往外擠:“對不起,案件還在偵破之中,不方便透露。”
“夏警官,夏警官,說兩句嘛!”黎小雨不甘心,一直跟著往外擠。
後麵,程風叫上負責維持秩序的民警,把記者死死攔住,夏川等人才得以走出去。
此次凶案過於血腥殘暴,又和蔡國華案高度相似,局長高文鬆親自督辦,召開了第一次案情分析會。
初步認定,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報複殺人案,凶手對死者的居住環境以及作息規律極為熟悉,極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同時,凶手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生物痕跡,對人體結構又很熟悉,初步推斷凶手應該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屠夫、醫生或者經常與屍體打交道的人。
這時,法醫鑒定結果也出來了,沈雲白出來說:“經過檢驗,死者死亡時間是今天淩晨三點到五點之間,先是被人捂住口鼻迷暈,之後注入大量的麻醉劑,再用殺豬的剔骨刀把心髒取走。”
法醫的檢驗結果,再結合走訪消息,夏川幾乎可以確認,群眾反映的附近市場的豬肉鋪潘老板有很大的嫌疑。
這無疑是好消息,程風立馬作出指示:“把西良菜市肉鋪潘老板喚來訊問。”
沈雲白聽罷臉色一變,他把夏川拉出辦公室:“川子,你確定你調查到的是西良村附近菜市的潘老板。”
夏川一頭霧水:“應該沒錯吧,他和死者的矛盾西良村的很多人都知道,他們對他也都熟,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大了!”沈雲白語氣變得愈發嚴肅,“你知道不知道這個潘老板是誰,他就是潘超啊。”
“潘超,他在西良菜市場賣肉?”夏川前晚喝酒的時候,隱約聽他們說潘超是賣豬肉的,但是春江縣姓潘的太多了,他哪裏想到是潘超。
“他在那片賣肉好幾年了,周邊的人都認識,川子,潘超畢竟是我們兄弟,你最好有證據,不然這兄弟後麵不好做。”
夏川沉默了片刻,他們做警察的,最怕的就是查到熟悉的人頭上。但是刑警的使命就是探查真相,如果因為嫌疑人是自己人,就違背原則,那就不配做一個警察。
沉吟了片刻,夏川決定還是見見潘超。
“我跟你一起去。”沈雲白提議。
夏川沒有拒絕,兩人來到西良菜市,為怕找錯人,夏川還讓西良村的村長帶路。
趙青山說:“兩位警官盡管放心,這位潘老板已經在這裏幾年了,村裏人都認識,他可是個好人,誰有困難跟他賒點肉他都答應,因此他和馬三炮的賬大家也是知道的。”
“你們確定今天淩晨聽到的就是他的聲音?”沈雲白再次確認。
“錯不了,我是沒聽見,有人聽見了,潘老板的聲音有些特別,好像被火熏過,嘶啞低沉,很有特點。”趙青山很是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