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諤的母親,維持在是他媽又不是他媽的狀態。◎

並不是徹底放棄與薄清霆結婚。

至少要延後, 目前他媽很難接受。

那個經典問題,老婆和親媽同時掉河裏,先救哪一個, 薄清霆應該很難回答。

林清詞想,薄清霆的媽媽並不是不愛他。

如果薄清霆在這個時候, 仍然要強行與她結婚, 不顧薄夫人的反對,薄夫人一定會很生氣、很難過。

說實話,薄夫人看起來身體並不是很好。

薄清霆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媽媽,現在結婚, 隻會激化矛盾。

這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不必傷他媽媽的心。不像她,不管在哪個世界,父母親緣都淡泊,通不通知都無所謂。

“既然你要談,那就談談吧。”薄夫人勉強冷靜下來,暗恨自己失了平時的從容。

“我要和她談,薄清霆, 你先回避一下。”薄夫人指了指挺著肚子的某人, 她這會兒不想和大兒子說話。

一起談有什麽意義呢?

大白菜不過是維護豬的工具人而已!

這個兒子已經徹底向外拐了!

“媽, 我也要回避嗎?”薄明睿問。

“對, 把你哥看好了,別讓他影響我們女人之間的談話。”

“你要是讓他跟上來, 我就沒你這個兒子。”薄夫人看了眼“薄清霆”,又看薄明睿, 眼中滿是警告意味。

“噢。”薄明睿喪喪地應了一聲, 如果他有尾巴, 此時尾巴已經垂到地上去了。

林清詞想跟,但薄清霆衝她搖頭。

她又止步,有些猶豫。

至今,林清詞仍然對薄夫人抱有抗拒心理。

“走。”薄夫人起身,示意揣著崽的“林清詞”跟她走,進行一場女人之間的談話。

薄清霆無奈跟上,向林清詞投去一個眼神,讓她安心等著,別跟過來。

那是他親媽,薄清霆還是了解的,絕不可能做出突然撞他肚子這種喪心病狂的事。隻要人身安全得到了保障,別的事都可以慢慢談。

薄清霆有豐富的吵架經驗,由他來應對,比林清詞應對好得多。

薄夫人直接進了一樓的書房,將門關上並且反鎖。進門後,走路的姿勢有些變化,左腳似乎不承力。

“您的腿怎麽了?”薄清霆問。

“沒怎麽,好的很。”薄夫人恨恨向前走,但她在外大多都穿高跟鞋,本來就崴了的左腳又扭了一下,哢嚓一聲脆響,她差點栽倒在地,臉色煞白。

“您沒事吧?”

“是不是骨折了?”薄清霆想蹲下去查看,但大著肚子,不太方便。

“你是不是很高興?”薄夫人冷笑。要換了別人,她早就一掌推開了,但“林清詞”懷著孕,萬一出了什麽問題,那怎麽辦?

有的孕婦是很脆弱的,她懷著薄明睿的時候,時刻有流產的風險,一直臥床休養,為了這個孩子差點丟掉半條命。

薄夫人轉念一想,林清詞前段時間還拍戲呢,身體估計挺好。

薄家不差錢,她懷著孩子,拍什麽戲?

不應該安穩生下孩子,再母憑子貴嗎?

雖然不可能成功就是了。

林清詞這樣努力,更說明她所圖甚大。

“疼不疼?”薄清霆微微躬身,握住薄夫人的左腳腳踝,簡單探查。

“你鬆開,不要你管。”

“假仁假義,虛偽至極!”薄夫人想把腿抽回來,偏又疼得厲害,隻恨恨看了“林清詞”一眼。

混演藝圈的人演技好,不管林清詞表現得多真誠、多熱心,薄夫人半點都不會信。

“別動!我打個電話,讓醫院安排車來。”薄清霆蹙眉,他隻是大致檢查了一下,他媽好像骨折了。

就因為踢了那大花瓶一腳,明明不太舒服還要強撐麵子,結果造成了二次傷害。

薄清霆真是無奈到了極點。

他媽就這樣一個人。

打不得罵不得,還能怎麽樣。

如果他爸還在,一定不是今天這樣。

他爸脾氣好,心胸也寬廣,說話風趣,把媽媽寵得有些驕縱,又英年早逝,拋下她一個人。

她這些年也苦,家裏那些爸爸的照片,都是她親自擦的,一點灰都不見。

“你不準打電話!我自己打。”薄夫人正要打電話,突然停住,警覺起來:“你是不是想故意支開我?”

“您先去醫院,想和我談什麽時候都可以。”薄清霆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是嗎?”薄夫人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像你這種人我見多了,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薄清霆欲言又止。

好煩啊她!

還是詞崽好,遇到問題會講道理。

“不能總這樣拖著,萬一延誤治療,可能會終身殘疾。”薄清霆正色道。

“……”薄夫人這次無法反駁,她知道“林清詞”說的是真的。現在左腳鑽心的疼,冷汗都出來了。

她不想以弱者的姿態去醫院,那是敗退。

就算要去醫院,也要先解決林清詞。

“我不去醫院!誰知道是你聯係的哪所野雞醫院,就知道坑錢,一點真本事都沒有!”薄夫人臉色慘白,固執至極。

薄清霆直接給那家經常去的私立醫院打電話,簡單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讓對方安排救護車過來。

“你不準打電話!”薄夫人因為腿疼,說話都有氣無力。

“就算救護車過來了,我也不會去醫院。”

“不要你假好心。”

薄清霆忍住發火的衝動,耐心與她說:“您想談哪方麵的事?在救護車來之前,我們可以盡快談完。”

他也不想和他媽吵架,但今天格外氣,氣她偏執至此,氣她不愛護身體。

每次和他媽有矛盾時,兩邊都控製不住情緒,吵得很厲害。他隻能盡可能避免與她接觸,盡量不回家。

每次和他媽相處,心中的負麵情緒就像張牙舞爪的惡獸,叫囂著想衝破牢籠。

“你應該知道我想和你談什麽,隻要你離開我兒子,我會在別的方麵補償你。”薄夫人語氣冷漠,有種高高在上的味道。

“除了這點。”薄清霆絕不可能放棄林清詞。

他太了解林清詞了。如果沒有交換身體,現在她被他媽這麽一頓夾槍帶棒,早就已經溜了。

好不容易才與她說好,眼看即將成功,他絕對不會放手。

“你要怎麽樣,才肯離開我兒子?”薄夫人側頭,不願與“林清詞”對視。

或許是因為疼痛帶來的生理反應,或許是因為別的原因,薄清霆看見,一向驕傲又倔強,強勢至極的薄夫人眼中浮起一層水光。

“他是我和丈夫的驕傲。”

“從小就優秀,什麽都是最好的。”

“他需要一個能幫助他的妻子,而不是讓他淪為笑柄,靠著孩子才能進門的女人。”

“愛情很容易消逝,即使你們現在相愛,到了分開的時候,你什麽也得不到。”

“我的兒子我了解,他得到的一切都來之不易,不喜歡被人占便宜,等他看穿你的真麵目,你總會被他趕走。”

“就算你是真心喜歡他,但你們之間的差距這麽大,以後早晚會生出罅隙,與其到時候鬧得難看,不如現在體麵收手,我絕不會虧待你,足夠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甚至還能給你資源,不管是電影還是電視劇……”

薄清霆不喜歡聽她說的這些,打斷她的話:“您對我們了解得不夠全麵,尤其是對我懷著很深的偏見。”

“至今,我們見麵不超過五次,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連一天也沒有。”

“既然您覺得自己的兒子優秀,應該相信他的眼光。”

薄夫人沒好氣道:“你不要再說了,我是沒和你相處過,但我長了眼睛,我看得見。”

“你說再多都沒用,你肚子裏的孩子總是真的,這就是事實。”

“這是一場意外。”薄清霆隻怪自己沒做好措施,當時也是第一次,毫無經驗,沒料到會有後續那麽多事。

但他不後悔有這個孩子。

“哦。”薄夫人扯出一個虛浮的假笑。

“其實我們在一起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您如果想知道,等您去了醫院,我再慢慢和你說。”

薄清霆想,或許可以告訴他媽交換身體的事。當然,要先征求林清詞的意見。

“什麽特殊原因?”

“難道你給我兒子下了降頭?”

“還是用了蠱蟲,或者什麽陰損手段?”

“我警告你,不許對我兒子下手,一旦我兒子出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薄清霆說不出話,看來他媽平時電影、電視劇沒白看。但她先入為主太嚴重,就算告訴她真相,她也會繼續排斥詞崽,懷疑詞崽居心不良。

“救護車怎麽來了?”

“清清,清清,你怎麽樣——”

林清詞在外麵拍門,擔心薄清霆動了胎氣。

“我沒事,是媽扭到了腳。”薄清霆解釋。

“你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薄夫人簡直被氣壞了,憤憤然:“不要臉!”

“隻要我活著,就不會同意你進門,你永遠別想叫我媽!”

林清詞在門外聽著,五味雜陳。

“清清,你別難過。”林清詞安慰他。

他雖然有母親,好像又失去了母親。

或許這就是薛定諤的母親。

維持在是他媽又不是他媽的狀態。

“我不難過。”薄清霆雖是這麽說,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媽,你怎麽樣了?”薄明睿在外麵喊。

“說了不準叫,你還叫……”薄夫人說到一半才意識到,哦,是小兒子在叫媽。

“媽,你是我親媽,我總能叫吧?”薄明睿都快後悔死了。

假如再給他一次機會,在出門的時候,他媽問去哪兒玩,他絕對會回答,女仆咖啡廳。

薄夫人冷哼一聲,沒說話。

林清詞意識到,“薄清霆”不能當個不孝子,必須施以必要的關懷,隻得開口:“媽,你的腿傷得嚴不嚴重?”

“死不了。”薄夫人繼續冷笑。

“先別移動,清清開門。”林清詞催促。

薄清霆在書房裏,把反鎖的門打開。

林清詞首先從頭到腳將他看一遍,匆匆忙忙,見他無事,臉色也不錯,才算安心。再去看椅子上的薄夫人,她臉色煞白,額上汗珠滾滾,一看就痛的厲害。

“媽,我們馬上就去醫院,很快就好。”薄明睿蹲在椅子旁邊,眼圈都紅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媽受傷,進去的時候還好好的,難道……

薄明睿將視線投向“林清詞”,雖然詞姐挺好,但人被逼急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與她無關。”薄夫人咬牙切齒說了四個字。

怎麽會沒關係呢?要不是被林清詞氣到,她也不會去踹那個大花瓶。

但明睿不太聰明,不說清楚點,他八成會覺得她的左腿是被林清詞打斷的,那太丟人了,薄夫人承受不住,想想就一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