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蘭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駁麵子,手不自覺的握了握,強壓住內心的憤怒道:“鎮國公夫人,您都不問問我為何找江大小姐的茬嗎?”
“娘。”
不等雲氏說話,江寶翎走到雲氏跟前,委委屈屈的喚了聲。
雲氏握著江寶翎的手輕輕拍了拍,直直的望著文心蘭,“文七小姐,我的女兒是什麽樣的人,我做母親的,能不比你一個外人了解?你別聽人幾句挑唆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不要以為有人跟你的未婚夫說兩句話就是肖想他!”
江秋蘊心中登時一個咯噔,大伯母這話什麽意思?
難道以為是她挑唆文心蘭來找江寶翎的麻煩?
“他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他心裏沒數,你心裏難道還沒數嗎?再說了,我女兒要容貌有容貌,品性也頂頂好,家世在楚京不說數一數二,那也少有能及,想找什麽樣的男子找不到?”
言下之意,你當成寶的未婚夫,我們鎮國公府可看不上。
雲氏氣勢淩然的趕人,“你且走吧,我鎮國公府不歡迎你!”
文心蘭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這事是她莽撞了,她就應該讓人暗裏把江寶翎綁起來,狠狠地羞辱一頓!
哼!
來日方長!
她心知今兒討不了好,木著一張臉屈膝對雲氏行了一禮道:“今日是心蘭唐突了,告辭!”
江秋蘊目送文心蘭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外,才看向雲氏母女囁嚅著解釋:“大伯母,我並不知道文七小姐是來找長姐的茬,否則我是不會帶她過來的。”
雲氏淡淡的看向江秋蘊,語重心長的道:“蘊兒,不管怎麽樣,你和阿寶才是姐妹,是有親緣關係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以後別什麽阿貓阿狗都往府中帶。”
完了,大伯娘真的怪上她了!
“大伯娘,我……”
江秋蘊想要辯解,雲氏朝她擺擺手道:“阿寶需要休息,你且回去吧。”
江秋蘊張張嘴,終究沒再說什麽,帶著春香秋菊,有些懊惱的離開了明珠閣。
等她的身影看不見,雲氏掃了一眼容媽媽等人,這才看向江寶翎,攏了攏她鬢邊的碎發欣慰的道:“從前我總擔心阿寶性子太綿軟,將來嫁人會受欺負,今日一見,娘才發現心中擔憂是多餘的。娘的心裏甚慰。”
說起嫁人會被欺負,江寶翎突然想起來父親二叔兄長戰死、母親墜湖二嬸撞柱後,如貴妃對她態度的轉變。
從嫁給顧暘到顧暘稱帝後,如貴妃對她可謂是噓寒問暖、百般嗬護,連帶著左相府除了文心蘭以外的人都對她關愛有加。
如貴妃的轉變,是在父兄北行之後第三天。
那會她挺著五個月的孕肚,已經是太後的如貴妃讓人送了幾匹上好的棉布到她的鳳鸞宮,讓她給她做裏衣襪子。
皇宮裏的製衣局,幾乎網絡了全國的製衣好手,需要她做衣裳?
高貴的太後娘娘給出的理由是,聽顧暘說起她做的裏衣娃子穿著格外舒適。讓她多做幾套,說是要送一些回左相府。
她作為兒媳婦,為婆婆做兩身衣服襪子無可厚非,為何還要為婆婆的娘家人做?
然而,人家不但讓她做了,還規定她半個月內做出來……
一匹布四丈長、寬四尺有餘,她所學的裁剪法相對比較省布料,一丈可以裁出兩身大人的裏衣,還能湊兩雙襪子,一匹布就能做八身衣裳,八雙襪子。
整整八匹布,六十四件裏衣,六十四雙襪子,意思是她每天至少要做四身。
若是她沒有懷孕,一天便是做六身裏衣褻褲也能做出來。但她從懷孕四個月開始就手腫,偶爾還會麻木,拿針就有些吃力。
這些,她去跟太後請安的時候,她是看在眼裏的。
所幸裁剪可以假手於鈴蘭清荷和奶娘,但一個人縫製衣裳有自己的風格跟特色,這就隻能靠她自己了。
那半個月,她每天就睡兩個多時辰,除了用膳,都在做衣裳。
顧暘除了來陪她用晚膳的時候說兩句她辛苦了之類的話,再無別的表示。
之後,太後又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打壓她,還以她懷孕為由,想把後宮的執掌權交給對她言聽計從的月貴妃。
隻是她態度堅決,也就做了罷。
現在想來,那時候就已經有苗頭了。
終究是她高估了人性。
思緒不過轉瞬即逝,江寶翎有些受寵若驚的道:“娘,您不怪我把左相府給得罪了?”
“往前四十年,他左相文承疇還是個泥腿子。考了個狀元,就學著世家大族,那小妾一房接一房的往府裏抬。不過是出了個寵妃,生了個皇子,就把自己當人物了。”雲氏攬過江寶翎的肩膀,溫柔的道:“咱們府上本身就隻和左相府是禮尚往來的關係,阿寶不必在意。”
“嗯。”江寶翎重重的點點頭。
“好了,娘還有一大堆賬冊要對,就回去了,你若是躺不住,便去花房裏坐一會,你到底摔了腦子,別動得太狠了。”
送走了雲氏,江寶翎並沒有去花房,她看向剛剛不顧一切參與掐架的丫頭婆子,讚許的道:“這才是我江寶翎院子裏的人該有的態度!往後若是再有人對你們小姐我動手,盡管給我打回去,一切有我兜著!”
說著看向鈴蘭,“你和容媽媽各賞二十兩銀子,其他的每人賞十兩銀子,再把這三個丫頭提為二等丫頭,兩個粗使嬤嬤都去我的小廚房做事吧。”
幾人都高興不已,連連向江寶翎道謝。
那些膽小的小丫頭婆子則豔羨不已。
“小姐,那原先的二等丫頭如何安置呢?”清荷問。
江寶翎看向院子裏惴惴不安的幾個二等丫頭,淡淡道:“有賞當然有罰,外人都欺上門來了還龜縮在一旁,若是我外出的時候遇襲,豈不是逃得比我還快?我也不發賣她們,便留下能力最強的一個,剩下的和三個小丫頭互換。”
“是。”
“奶娘,你去一趟府醫那裏,身體有哪裏不適要如實對府醫講,可不要隱瞞,記得把診結書帶回來。再跟府醫領一瓶玉顏霜,你是我江寶翎的奶娘,鈴蘭又還小,臉上都不可以留疤。”
容媽媽意會,“哎呀,小姐這一說,老奴覺得身上哪哪都疼,定是剛剛被文七小姐帶來的兩個嬤嬤給下了黑手。”
話落,一手扶著腰一手捂著被打的臉,也不去梳洗了,直接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哎喲哎喲叫著,一瘸一拐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