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個大晴天,天清氣朗,陽光明媚。
因著“毒發”的關係,衛陵特意起得晚了些。
他梳洗好,正打算用早膳,衛驍就來了。
衛陵連忙起身,躬身行禮,“見過太子皇兄。”
衛驍虛扶了一把道:“瑾瑜,咱們兄弟私下裏就別這麽多禮了,你身子弱,快坐下說話。”
待衛陵落座後,他看著擺滿了一桌子的大大小小裝滿食物的小碟子,“我瞧瞧都有些什麽吃的?咦,這些都是東楚國的特色美食嗎?這個是傳聞中的煎包嗎?我還隻在畫冊上見過。瑾瑜,我還沒吃早飯呢,這麽多你應該也吃不掉,你不介意兄長和你一起吧?”
衛陵心中縱然很不喜歡衛驍這副明明厭惡他要死偏裝著親和的虛偽嘴臉,卻沒有表現出來,甚至還帶著幾分對兄長的敬慕之情,“來人,給太子皇兄上副碗筷。”
兄弟二人各懷心事,麵上卻是一片和樂融融。
吃完飯,二人又喝了一盞茶,說些有的沒的的虛偽話,驛館的管事來報,皇宮來接人的馬車到了。
衛驍看著衛陵還有些蒼白的臉道:“瑾瑜,你身體不好,就別去了,長兄會跟泰安帝言明情況,想來他不會怪咱們失禮的。”
“多謝兄長好意,我的毒每個月都要發一次,隻要挺過來,之後的一個月裏便無大礙。再說我來東楚國快半年,就第二天去見過泰安帝,他生辰我若是不去,似乎說不過去。”
他和阿寶的計劃都鋪好了,眼下就快落幕,他怎麽可能不去呢?
衛驍見他堅持,無奈道:“兄長擔心你身體吃不消。”
“風先生會跟著一起去。”
“既如此,那便去吧。”
衛陵朝他頷了頷首,轉向鳳翎,“去看看風先生好了沒有。”
話音剛落,就見風輕塵走了進來。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頭。
她不是別人,正是風三娘易容的。
作為神醫,身邊帶著一個丫頭服侍,想來旁人也不會懷疑什麽。
“太子殿下!”進門看到衛驍,風輕塵微微有些訝異,忙躬身行禮,“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衛驍兩步跨到風輕塵跟前將他扶起,一臉感激的道:“風神醫,這些年要不是你,瑾瑜他……我真是不敢想!你可是我南臨衛氏的恩人,下次見到就不必和我多禮了。”
他以“我”自稱,將身段放得很低。
要不是風輕塵早就從衛陵口中知道他是怎樣的人,隻怕對他會好感倍增。
他忙做出一副惶恐的樣子道:“太子殿下大義,不過草民可不能仗著這點恩情就自以為是。”
衛驍感覺得到風輕塵的疏離,心中雖然不喜,麵上卻道:“風神醫,為感謝你這些年對瑾瑜不離不棄,將來毒醫穀有什麽需要,大可以直接找我,我若能幫上忙,定不遺餘力。”
風輕塵垂眸,“多謝太子殿下,風某記下了。”
時間不早,幾人稍作修整,衛陵和風輕塵便跟在衛驍身後出了驛館。
顧氏皇室很是大方,有幾個使臣,便派了幾輛馬車,連風輕塵也有單獨的座駕。
這便是作為神醫的體麵。
人吃五穀雜糧,幾乎都有生病的那一天。
一般來說,鮮少人會得罪一個醫術高明的人,多數都會巴結著,顧凱璆也不例外。
這次雖然沒找他,但以後萬一需要呢?
一人一輛馬車倒是很合衛陵的心意,否則跟衛驍一輛馬車,一路上都要麵對這樣一個虛偽的人,衛陵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動手殺了他。
幾人正欲上馬車,西涼國二人組和北蒙國的三皇子相繼出了驛館。
“南宮兄。”衛驍喊道。
見到衛驍,西涼國二皇子南宮宜立即帶著南宮莎莎走向他,“見過南臨太子!莎莎,快些見禮。”
南宮莎莎羞澀的偷看了眼衛驍,忙跟他見禮,“莎莎見過南臨太子!”
這時北蒙國三皇子北冥彥也走了過來,幾方人馬又是一陣寒暄。
衛陵從始至終沒有插話也沒有見禮,視線越過西涼國的人,落在北冥彥身上,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殺意。
在對方發現之前,他便收回回目光,兀自上了馬車。
“那位是?”南宮宜看著衛陵問衛驍道。
“那是本宮一母同胞的弟弟衛陵,在眾兄弟中行七。他散漫慣了,還請幾位不要介意。”
“原來是七皇子。”
南宮宜倒是聽說過他的事跡,卻是第一次見他,心裏雖然對他的忽視有些不滿,卻也沒有表現出來。
“時間不早,幾位貴人,該上馬車了。”驛館的管事催促道。
衛驍斜了他一眼,對南宮宜幾人道:“去晚了難免失禮,咱們走吧。”
……
早半個月前皇宮就開始布置,無數描金畫彩的大紅燈籠沿著宮牆掛了一圈。
遠遠看去,像是盤著一條火紅的長龍。
皇宮裏麵更是花團錦簇,張燈結彩。
上次皇宮裏辦喜事,還是太子娶太子妃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年多時間,想想都很遙遠。
宮裏不能騎馬跑馬車,大臣們便讓馬車停在宮門前,主人們紛紛下車步行千萬設宴的大殿。
因人力有限,一定身份且上了年紀的人可以乘坐肩輿。
鎮國公府的人除了最小的江巡,全都到了。
經過近兩個月的調理,江老爺子的身體已經大好,人瞧著比沒有中毒之前還要胖了一些,臉色也更紅潤了。
沒了顏氏那一屋子糟心玩意成天在眼前膈應人,他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一家人正準備進宮,身後有人喊道:“老爺子。”
幾人回頭,見衛陵和風輕塵領著一個小丫頭和鳳翎翎羽二人,笑著往這邊走來。
江寶翎有幾日不曾見過衛陵了,見到他,嘴角下意識就往上翹了翹。
衛陵今日依舊一襲紅色長袍,身形挺拔,麵如冠玉,再配上他臉上的笑意……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今日要成親呢。
隻是他的臉色怎麽如此蒼白?
江寶翎眉頭都蹙了起來,難不成毒素沒有完全清除?
似乎看出江寶翎的想法,衛陵傳音道:“我那太子皇兄來了,我裝的。”
原來如此。
江寶翎眉頭瞬間舒展開來,下一刻心裏又感到有些不解。
他的皇兄來了,他為何要裝病?
衛陵那邊正跟江老爺子和江靖安他們說著話,便沒主意到這些,一行人說說笑笑往宮門走去。
身後不遠處,剛剛下馬車的衛驍看著衛陵融入到鎮國公府一家人中,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正欲拉個人問問那是誰,南宮宜的眼睛危險的眯了眯道:“沒想到七皇子和東楚國的鎮國公府竟然如此熟稔。”
“鎮國公府?和你們西涼打了一輩子的鎮國公府?”
“正是。”
若是他能借這次機會暗殺了江靖安江靖國,隻怕東楚國要亂上一亂吧?
不過他若是把人殺了,他和莎莎也必定逃不掉,得好生籌謀籌謀。
“他們怎麽會走得這般近?”
“這你有所不知,前段時間江老爺子中毒,眼看都要咽氣了,是風神醫給他治好,後來你那七弟也毒發,便送到了鎮國公府跟江老爺子一起調養,關係自然就近一些。”
衛驍原本還懷疑衛陵是騙他的,現在想來,他的毒是真的沒能完全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