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沒有確立,那他作為禁軍首領,便隻能執行先帝的遺旨。
這是作為禁衛軍的第一守則!
錦瀾這樣想著,毫不猶豫地將火折子丟向牆腳。
殿裏絕大多數人莫不是看殺父仇人一般看著錦瀾。
就在衛驍以為自己想錯了的時候,就在火折子距離牆腳隻有約莫一尺的時候,一道白綾橫空而來,將火折子卷了起來。
錦瀾愣了一下,回頭見到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白衣婢女躍在半空中,長長的白綾在她手中靈動如蛇,將火折子卷到跟前,握在了手裏。
然後,她身形利落地跳到錦瀾麵前。
殿裏的人見火放不起來,莫不是長長地舒了口氣。
哪家的婢女,身手竟這樣好!
錦瀾不悅,冷冷地問少女,“你是誰?可知擅闖皇宮者死?阻止本首領完成先帝遺命者,更該死?”
少女看也沒看錦瀾,對他的話更是毫不在意,隻見她將火折子踩在腳下,像碾螞蟻一般碾滅後,目光淬毒的落在風修儀臉上,聲音比錦瀾更冷,“我是誰不重要,但風修儀必須死在我的手上!”
習武者的目力比起一般人強得多,風修儀看清女子的臉,確定自己沒見過後,蹙著眉頭有些不解地回望著她。
“來人!”錦瀾下令道:“將這人拿下,聽後發落。”
“錦……”
“聒噪!”
裏麵風輕塵正要說話,女子嘴裏嗔了一句,頭也不回地朝後麵一揮手,揚起一把白色的粉末。
空氣中,粉塵紛紛揚揚。
錦瀾不明所以。
隻是還沒來得及思考,他的意識便開始渙散,緩緩地倒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在他身後,幾百禁軍倒了一片。
裏麵風輕塵終於有機會開口,“姑姑,你怎麽這個時候才來?我們打蛇打得手都酸了。”
難得聽到風輕塵跟自己撒嬌,女子神色緩了些,“我這不是去想除蛇的辦法了嗎?”
聽到風輕塵叫一個明顯比他看起來小很多的少女做“姑姑”,殿內許多人都愣了下,直到她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風三娘的本來麵容才了然。
看到熟悉的臉,風修儀笑道:“嗬,原來是三妹啊。”
“呸!”
風三娘狠狠地啐了一口,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你一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畜生,也配叫我妹妹?”
風修儀也不惱,反而愉悅地道:“看來你是知道戚伯昭是死在我的蠱毒之下了?”
風三娘沒想到他這樣輕易就承認他殺了自己的丈夫,甚至還以這樣的口吻說出來,氣得臉色鐵青,“風修儀,你該死!我今日定要讓你也嚐嚐被蠱毒吞噬生命的滋味!”
風修儀訝異了一下,“呀,想不到你竟也學會了蠱術?”
風三娘並非學會了蠱術,隻是養了一些十分惡毒的蠱而已,為的就是對付風修儀,但像風修儀那般召喚蠱物為她所用卻不會。
“哈哈哈哈哈……”
風修儀不知想到什麽,忽然大笑起來,隻見他曖昧地望著風三娘道:“不過你定然也想不到戚伯昭在我身下婉轉承歡的樣子吧?到底是書生,那身段,那肌膚……嘖嘖,真是男人中的尤物!”
說起這些,風修儀竟半點不覺得尷尬和不好意思。
殿內的人莫不是用異樣的眼神去看顧暘,他從小跟著這樣一個人,不會早早就被風修儀給禍禍了吧?
顧暘心中惱火,師傅怎麽把這種事拿出來說?
他身材和容貌都是上上之姿,在他成長後,師傅當然曾經想要禍禍他,但他好歹是皇子,最終還是按捺住了。
雖然他和師傅清清白白的,但外人肯定不會這樣想啊!
他將來是要做皇帝的,要是傳出去他有個龍陽之好的師傅,他還怎麽號令群臣?
是以,殿內這些人,必須死!
風三娘簡直怒不可遏,“風修儀,我阿爹怎麽就收養了你這麽個畜生?”
原本江寶翎說風修儀好男風,她還不怎麽相信,原來竟是真的!
對於風三娘的辱罵,風修儀並不在意,反而以一種極為惋惜的口吻兀自道:“當初你將戚伯昭帶回毒醫穀的時候,我也看中了呢。可是他對我的親近避若蛇蠍。不過,這反倒激起了我非要得到他的欲/望!”
說著他想了想,“應該是十六年前吧,我設計將你引回毒醫穀,去了你們的小窩,見了戚伯昭,悄悄將他藥暈後,給他下了噬髓蠱,控製著他……嗬嗬嗬,可惜我怕被你們發現,沒敢再算計你,也就跟他有過那一場露水緣而已。”
江寶翎真的想象不出這是怎樣的一個變/態,居然臉不紅心不跳地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起了他肮髒的“曆史”。
她不由想到了前世江秋蘊說要把巡兒送給雲夢真人,心裏出離的憤怒。
竟是一桌子腿將一條剛抬起頭來的毒蛇給砸成了兩節。
衛陵似乎猜到她想到了什麽,騰出一隻手輕撫了撫她的頭頂,輕聲對她道:“阿寶,不是你想的那樣。”
江寶翎側頭,正想問什麽不是她想的那樣。
這時,鈴蘭和玉樹領著李氏和江安寧的兩名婢女,手上各抱著一個大大的白布袋子,吭哧吭哧的來到風三娘跟前,“風姑姑,我們將園藝嬤嬤那裏的雄黃都取來了。”
江寶翎眼睛一亮。
眾所周知,蛇不喜歡雄黃的味道。
因為宮中到處都是花草樹木,打點園林的嬤嬤那裏每年到夏天都會采買許多雄黃粉撒在蛇蟲鼠蟻出沒的地方,以保證各宮主子的安全。
不愧是見多識廣的風姑姑啊!
殿內眾人也都激動起來。
風三娘手一動,白綾便“聽話”的纏繞到她的手腕上。
然後,她取過鈴蘭手中的布袋,解開綁著的繩子單手拎著布袋口,另一隻手抓起一把雄黃粉就往裏麵揚去。
隻見蛇遇到雄黃粉,全都避到了一邊。
鈴蘭和玉樹幾個看見那許多蛇雖然有些腿軟腳軟,但想到自己的主子都在裏麵,是以也都壯著膽子跟在風三娘的身後,狂撒雄黃粉。
沒多時,通道被清理出來,那些蛇都被逼到了大殿的兩邊。
幾大武將世家便組織人將那些大臣和家眷往大殿外麵走,江寶翎也護著雲氏李氏大長公主和慶國公府許國公府的女眷往外走。
衛陵和風輕塵站在大殿中央,守著風修儀和顧暘,以免他們趁機逃跑。以至於他們眼睜睜看著人都走了也不敢有別的動作。
他們身後的嬪妃們想要偷摸的離開,被風修儀一揮手,全都掃倒在地,發出一陣慘叫後便沒了聲響,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衛陵和風輕塵隻負責看住二人,對於嬪妃的死活渾不在意。
是以,看到風修儀出手,他也沒有阻止。
至於福爾公公,跪在顧凱璆的身邊,根本就沒想走,風修儀和顧暘也就沒有對他動手。
如貴妃和顧暮晚瞧著人都走了,她們也想離開,但之前如貴妃將皇後推到毒蛇堆裏,導致她被毒蛇啃噬而亡。
她們若是出去,禁衛軍和大臣們肯定饒不了她們,便都畏畏縮縮的跟在風修儀和顧暘身邊。
將人送出大殿後,江寶翎道:“娘,大長公主,你們快些出宮去。我不知道顧暘可有在別的地方安排人,你們暫且不要回府,隨便找個地方呆著,最好是顧暘的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再去把巡兒接到你那裏,安排幾百烏衣騎暗中守著你們。等事情結了,你們再出來。”
雲氏聽出江寶翎不和她們一起走,抓著她的手焦急的問道:“阿寶,那你呢?”
“娘,有些事我想親手了結!”
這話大長公主等人不懂,雲氏和李氏卻是懂的。
雲氏還要說什麽,李氏挽住她的胳臂道:“大嫂,由著她吧。有肅王殿下、公爹和國公爺他們護著,阿寶不會有事的。我們就別拖他們後腿了。”
最終,雲氏點點頭,帶著鈴蘭等人跟著大夥兒一起離開。
江寶翎叫來江遇和江遙,在他們耳邊耳語了幾句,二人便追上雲她們,往皇宮外走去。
等人都走光後,風三娘這才又撒下一把粉末,給禁衛軍們解了毒。
錦瀾醒來還想對風三娘出手,被江老爺子嗬斥住,“都什麽時候了,就別搗亂了。快帶人去各宮查看一下有沒有三皇子的同夥!另外,三皇子府也要控製起來,裏麵的人,若是反抗,便都殺了吧!”
錦瀾對江老爺子還是蠻尊敬的,他見大臣們都被救走了,太子和二皇子也不曉得去了哪裏,他憤然瞪了風三娘一眼,便帶人走了。
威遠將軍府羅家的人已經跟著三皇子離開,鎮遠將軍府的人想要留下來,準備和江家人一起對付風修儀跟顧暘。
江老爺子拍著玉老爺子的肩膀道:“老玉呀,如今京中的形勢我們尚不了解,百姓就拜托給你們了,這邊交給我們就好。”
玉老爺子點點頭,“行!不過老夫瞅著那風修儀不好對付,老哥你可要小心些,千萬別讓自己有事,等事情了了,咱哥倆一起好好喝一盅。”
“你就放心吧,就算為了這盅酒,哥哥我也要好好活著。”
玉老爺子點點頭,“咱們走。”
玉琉璃壓住眼裏的擔憂看了江逞一眼,張了張嘴,最終什麽話也沒有說,跟在了父兄身後。
等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江老爺子才帶著一雙兒子和兩個孫子以及江寶翎,跟著風三娘重新進入大殿。
他們剛走到衛陵身後,外麵轟地便燃起熊熊大火,瞬間將大殿門口給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