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裏。
春風拂麵,泛著點點微暖。
謝長寧拿起一側的水瓢,舀水給自己養的幾株春蘭澆水,一襲煙粉色的長裙及地,全部的秀發都被一根發呆束縛,乖巧的耷拉在身後,側目認真的模樣,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祁衍來的時候,就是看到這樣的場景。
“祁公子去吧,小姐等著你呢。”青魚將人給帶到,然後出了這花園。
花園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身後的腳步聲響起,謝長寧眉眼舒展開,得意像一個狐狸。
抖了抖手裏已然沒有水的水瓢,然後轉身道:“青魚,拿水來。”
一轉頭,似乎是踩到了裙擺,又好像是被突然出現的祁衍給嚇著了,身子一歪就往一側踉蹌了一下。
祁衍左眼皮微挑,伸手扶住了她,“小心。”
謝長寧順勢抓住了他的胳膊,往他臂肘裏靠去。
一張臉驀然的在祁衍麵前放大。
她大著膽子,一手抓著他的手臂,一手勾著他腰間的衣帶,看著他的下顎,眯眼輕笑,“被我騙了吧。”
淡淡的馨香撲麵而來,祁衍的手無所適從,繚亂了他的分寸。
他知曉她是故意為之,卻不曾想她這般大膽。
“謝小姐...”
“叫什麽謝小姐,叫我阿寧吧。”
“我阿兄是這般喚我的。”
謝長寧的眼睛生的很好看,杏仁般的大眼,偏生那眼尾又如同狐狸一般,兩相結合,出奇的動人心魂。
水盈盈的眼裏倒影著祁衍的臉,直勾勾的看著他。
原本俏生生的人兒,突然就扁了扁嘴角,眼裏泛著淚花來,鬆開了他的手臂,將自己的額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一手卻有意無意的勾著他的小拇指。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那日我羞辱於你?你說了不計較,其實還是計較了可對?”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祁衍暗下了神色。
“我當然知道,我讓你娶我你百般拖延,今日你若是不來,我都以為你要跑。”
“祁衍,你到底願不願意娶我?昨日你可是買下了我的。”
謝長寧揚起頭,微紅的眼眶,讓人瞧著心生憐惜。
祁衍的額頭青筋凸顯,將謝長寧推開了些,“既然說好了三日,那便是三日。”
“當真?”謝長寧半信半疑。
“自然。”
謝長寧見狀,鬆開了他的衣帶,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淚,低頭的一瞬間,勾起一絲得逞的笑。
“那好吧,三日後我可得聽到你的答案,你可別讓我失望才是。”意欲明顯。
祁衍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
謝長寧無意間的撥弄發絲,卻讓他看見了她耳後的一顆朱砂痣,還未看真切便被發絲給遮蓋了去。
………
送走了祁衍,謝長寧才突覺疲倦,背脊一軟就躺在了藤椅上。
她可是將話本子說的能用的都用了,這要是還拿不下祁衍,那她可就沒轍了。
剛剛她故意勾了勾他的拇指,她明顯感受到麵前的男人的變化,那眼底的異樣可沒有逃過她的法眼。
“哼,裝的倒是挺像的。”
“撒謊精。”
騙她說一千兩,明明就花了一萬兩,虧她還以為自己不值錢。
罷了罷了,這江南之地能找到一個祁衍這樣的已然是不易,將就將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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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可還好?屬下瞧著公子似乎有些不對。”景雲架著馬車,關切道。
公子似乎臉色不太對,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謝太傅起了衝突。
公子看重謝太傅的才華不假,但公子身份尊貴,萬是輪不到一個地方太傅來教訓的。
馬車裏,祁衍眼底鬱結著一股情緒。
“無事。”
“公子,小公子說未尋到人,你看?”景雲將祈年傳來的消息都告知給了祁衍,順便問道。
剛剛謝長寧眼若含水的模樣還揮散不去,眼下隻覺得一股燥熱升起。剛剛若不是他及時推開了她,怕是會暴露更多的情緒。
“不必再尋了。”
“是。”
馬車裏,祁衍眸色幽深。
謝長寧以為是她的計謀得逞,可惜全然不知,若是祁衍不願意陪著,無論是什麽想法,都會潰不成軍。
而祁衍去謝家不過是為了看看謝老爺口中的那個一樣生了這樣朱砂痣的女子是何模樣罷了。可如今,他倒是懷疑起謝長寧會不會是當年那個姑娘。
謝長寧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他如何看不出來,或許她以為她招惹上自己會全身而退,可惜他從未說過,他是個好人。
祁衍再次抬眼,狹長的眼眸漆黑,宛如化不開的墨色,波瀾不驚,卻又讓人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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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寧半夢半醒間,身上一重,擋住了全部的涼風。
睫毛一顫,便睜開了眼。
驚訝道:“阿兄,你怎麽還在家中?”
她竟然一時不查,在這花園裏的藤椅上睡著了,也怪自己剛剛大病初愈,還未恢複好精神。
手裏抓著謝長風給她蓋的毛毯,坐了起來。
謝長風坐在了石凳上,認真的看著自家妹妹,半響才問道:“阿寧,你跟阿兄說實話,你是不是對祁公子有別的心思?”
他自己的妹妹他再了解不過,她是嬌慣著長大的,哪裏會樂意給人端茶送水,如此這般一定是有什麽心思。
謝長寧就知道,什麽都瞞不過自家阿兄。
“阿兄,我覺得祁公子挺好的。”
謝長風歎息了一聲,拍了拍謝長寧的腦袋,“你若是早些想明白,如何還能有這些事情。”
“阿兄這是嫌我蠢笨不堪?”謝長寧輕哼一聲,賭氣的別過頭。
這倒是給謝長風逗笑了。
隻得求饒道:“好,是阿兄說錯話了。”
“我們家阿寧聰慧伶俐,阿兄蠢笨可好?”
“這還差不多。”謝長寧高興的笑起來。
“可要阿兄去替你問問?”
既然是謝長寧喜歡的,他自然會盡力去爭取。
“不必!我自己想辦法。”謝長寧當即就拒絕了謝長風的提議。
“好好好,你自己看著辦,但是阿兄可話說在前頭,若是人家不樂意,切記不可任性。”謝長風不放心的囑咐道。
“知道知道。”
這叫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她可沒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