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寧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給生生疼移了位。
那一刀硬生生地刺中了她的肩胛,貫穿了整個側胸,從背後而入。
接著一刀抽出,鮮血飛快溢出來,刺紅了祁衍的眼。
祁衍飛快接住了謝長寧,將那個刺客踹了出去。
景雲見狀趕緊上前,將其一刀封喉。
“嘶--”謝長寧疼的咬牙。
虛弱地眯著眼睛,隻覺得眼前一陣暈乎,下一秒就被祁衍半摟在懷裏,倒在了他的肩頭。
“誰讓你救我了!”祁衍頗有些生氣謝長寧的舉動。
忽然更多的人圍攻了過來,祁衍根本應接不暇。
謝長寧眼前模糊,隻看見了祁衍鬢邊的冷汗。
不行,這樣下去肯定都隻能死在這裏。
謝長寧忍著劇痛拿出了那塊玉佩,將它悄然放在了祁衍的腰間,嘴裏都是血腥氣,扯著嘴角,在祁衍的耳邊輕聲道:“這是..他們要的東西...還請殿下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
謝長寧說完,用了全部的力氣將祁衍給推開,閉著眼睛退到了船邊。
這些人是衝著她來的,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她死,否則這些人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祁衍猜到了謝長寧的想法,咬牙道:“謝長寧!你要是敢尋死,我不會放過你謝家的!”
“殿下!”
景雲擔憂地喚著,側目查看祁衍的狀況。
祁衍一步一步朝著謝長寧逼近,“你待在那裏不要動!”
謝長寧早已經撐不住了,看了一眼身後漆黑的江水,如釋重負。
直接往水裏跳去。
祁衍就差一步,伸出手卻沒有拉住,便直接跟著一起跳了下去。
“殿下!”
景雲瞪大了眼睛,根本沒有想到祁衍會這般幹脆。
黑衣刺客當中似乎有一個帶頭的人,應對之中瞥了一眼謝長寧這邊的情況,看見跳湖,恨鐵不成鋼地低呼了一聲,“蠢貨!”
“撤!”
一聲令下,所有的刺客都朝著船邊靠去,直接翻身而下,身影浸沒在水裏。
景雲喘著粗氣,撿起了地上遺留下來的腰牌,偌大的金標字樣:禹王府。
“禹王府!”
等著人都散去,景雲才帶著剩下的侍衛站在船頭觀望。
“大人,現在該怎麽辦?”
景雲喘著粗氣,迫使自己冷靜,“靠岸停船,搜湖!”
“是!”
遍地的屍體被扔進湖裏。
江音流失了太多血,已經暈死了過去。
祁年跌跌撞撞的出來時,殘局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就因為貪了青老一杯,醉死了過去,被青老給藏在了糧袋裏。
“景雲,到底怎麽了?我皇兄呢?謝長寧呢?”
青魚也剛巧趕出來,哭成了淚人。
青老剛剛不讓他們出來,一直躲在裏麵,如今出來卻不見小姐的身影,她早就慌了神。
景雲臉上不太好看,沾染著血跡。
“殿下和謝小姐..落水了。”
“什麽!我家小姐有心疾,小姐受不住的啊!”
青魚著急地大聲說著,‘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朝著景雲和祁年磕頭,“求求六皇子,求求你!一定要趕緊找到我們小姐!”
祁年收起了平日裏的狀態,頭一次真的慌亂了起來。
“停船!”
-----
身上好疼。
呼吸都有些停滯的感覺,這種窒息感讓謝長寧猛地從夢中驚醒。
一睜開眼,入眼的是天空的星星。
微微動了動身子,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似乎是聽見了她的動靜,祁衍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將樹枝上掛著烘烤的外袍取了下來,蓋在了謝長寧的身上。
“你感覺如何?”
謝長寧側目,這才看見祁衍坐在自己身側,還升起了火,想一場夢一樣。
許是浸泡了太多的鹽水,肺裏嗆了水,這會兒喉嚨幹澀得厲害,嘶啞著嗓子道:“你..怎麽在這裏?”
祁衍背過了身去,耳朵微微有些發紅,“我說了,我會安全帶你去汴京,說到做到。”
“你的傷口必須要處理,無奈之下我才撕開了你的衣裳,抱歉。”
謝長寧一頓,外袍之下的手撫摸上自己的傷口處,果然是已經處理過,那傷口在鎖骨下三寸之地,疼得厲害。
她倒是沒有想到,祁衍會跟著自己跳江。
“殿下不該跳下來。”
謝長寧的嗓子很疼,猶如撕裂了一般,幹澀得厲害。
祁衍也不遑多讓,吸入了過多了鹹水,如今都幹得厲害。
“謝長寧,你腦子裏到底裝的什麽,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沒有了那一粒護心丸,你會死的。”
祁衍嘴上責備著,言語之間無一不透露出擔心。
“我本就是個短命之人,殿下如果真的感激我,便應該...緊著自己的命,幫我完成我的遺願。”
“謝長寧,我不會讓你死的。”祁衍也不再避諱,看向謝長寧的眉眼,很認真的說道。
“咳咳咳--”
謝長寧一陣劇烈的咳嗽,扯著傷口,劇烈的疼痛襲來,不一會兒就滲出了血來。
如果猜得不錯,此時她的側胸位置已然是一個刀窟窿。
祁衍一下便猜到,她的傷口或許會撕裂,立馬掀開了她的外袍,緊皺著眉頭,果然是浸透了全部的布條。
拿出了最後一點傷藥。準備將它給灑在她的傷口上。
“這是凝血散,有些疼,你忍著點。”
這凝血散怕是一個男子都忍不住這樣的灼烈,但是眼下他身上除了這個,別無他物。
可若是放任這血一直流,會出事。
謝長寧額頭都是虛汗,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唇瓣。
“殿下隻管..用藥就是。”
祁衍瞥了她一眼,伸出了自己的小臂,“你若是怕疼,就咬著我的手臂。”
謝長寧有一瞬間的失神,眼裏的神采暗淡,抬眼看向祁衍。
她並不覺得自己的用處能讓祁衍這般對待。
祁衍有些不自在,眼神閃躲,輕咳了一聲道:“你本就失血頗多,不能再受傷了。”
謝長寧喘著氣,扯著幹裂的嘴角,點頭應道:“好”
祁衍最後確定地看了一眼謝長寧,道:“我撒了。”
“嗯。”謝長寧點頭。
那藥粉撒在傷口上,傷口仿佛被灼燒一般,劇烈的疼,仿佛每一寸皮肉都被架在火上燒灼,皮肉都緊緊的燒在一起。
謝長寧咬住祁衍的小臂,在撒下的一刻,陡然轉向了他的外袍。
“唔---!”
牙齦滲出了血來,生疼。
等到緩和了一些,謝長寧才鬆開了嘴,全身仿佛剛從水裏撈起來一般。
“謝長寧。”
“你...”
祁衍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謝長寧勾起虛弱的笑,斂下了眼皮,倦意顯現。
“我這樣子....怕是走不了了,那些人不會罷休的。”
“殿下,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