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滿臉絕望:“就是個那接連打死四個老婆的王仁。”

“太過分了!”薑兒義憤填膺,“這不是故意要將桃枝姐姐你往火坑裏推麽?”

桃枝又哭:“誰說不是呢。”

葉璿璣趕緊拿帕子替她拭淚,問道:“那娘娘怎麽說?”

“娘娘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薑兒舒了一口氣:“那就還有轉圜的餘地,桃枝姐姐你雖不像碧雲是家生子,卻也是打小服侍在娘娘身邊的,娘娘對你頗為看重,未必會答應。”

葉璿璣心裏默默歎了一口氣。

李清月是個狠心之人,桃枝再得力,也不如王嬤嬤在她心中的分量,哪怕她現在不答應,最終也會被王嬤嬤說服。

她正要說什麽,桃枝哭道:“娘娘怎經得住王嬤嬤一再懇求,我就不信我的命怎麽這麽苦。”

說著,她忽然重重咬了一下牙齒,語氣絕決,“不行,還有一死呢!”

葉璿璣忙握住她的手:“螻蟻尚且偷生,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麽呢,況且,你若真死了,你爹娘弟弟妹妹怎麽辦?”

桃枝心中一軟,更加悲傷:“那我能怎麽辦呢,我寧可死也不能嫁給那個渾蛋!”

葉璿璣凝視著她:“事情未必壞到那樣的地步,不過也要早做打算,真事到臨頭就遲了。”

桃枝撲通跪下:“求承徽救我。”

葉璿璣趕緊將她扶起:“你放心,我自當盡力,隻是我人微輕言,有許多事力不能及,成與不成我不敢保證。”

“承徽肯幫忙,奴婢已感激不盡,若有用得著奴婢的地方,承徽盡管開口。”

“好。”

葉璿璣不動聲色一笑。

她正愁沒機會徹底拉攏桃枝,沒想到王嬤嬤送給她這樣一個大好機會。

碧雲早就嫉妒桃枝更得李清月的心,屢屢攛掇王嬤嬤針對桃枝,王嬤嬤想出這樣的毒計不算意外。

桃枝應該不會撒謊。

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

告別桃枝,她回到李府。

李府靜悄悄的,一點兒動靜也沒有,葉璿璣從偏門進入。

大夫人和李清月生得有五分相似,隻是大夫人臉更圓,眼睛更大。

年輕時,她也是個美人,年紀越大,眼球越凸出,顯出幾分凶相。

見葉璿璣進來,她好像沒看見,垂著腦袋隻管逗弄著懷裏的狸花貓。

旁邊丫頭捧過茶來,她也不接,慢慢問道:“璿璣人呢,怎麽還不請進來?”

丫頭努努嘴:“夫人,人已經進來了。”

她這才抬起頭,上下打量兩眼葉璿璣,目光和李清月幾乎沒差,掩不住的嫌棄,鄙夷,痛恨。

要不是葉璿璣的娘,她何至於被人在背後恥笑,堂堂首輔家的大小姐竟然做個二手夫人。

她輕輕拍了拍懷裏的貓,貓“喵”的一聲竄了下來直撲葉璿璣。

葉璿璣小時被這貓搞的有點心裏陰影,驚的一跳,下意識的避讓開,貓又叫了一聲,竄出去沒影了。

“畜牲東西,養了這麽久,還是這麽著不通人性!”大夫憤怒喝斥,說完,嘴角勾出三分笑,“你打小怕貓,剛剛嚇著你了吧,快坐下吧。”

“璿璣見過夫人。”

葉璿璣心口突突亂跳,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朝大夫人微微行了個禮。

丫頭搬來一個圓杌子放在大夫人下首,知道大夫人故意指桑罵槐,給自己下馬威,葉璿璣忍下心中之恨,安然落坐。

大夫人端起茶喝了一口,又看了一眼葉璿璣:“沒想到你這丫頭這麽有福氣,入府沒多久就得了太子爺的寵幸,晉封你做了承徽,想當年,你姐姐入太子府也隻是個通房,你比你姐姐厲害多了。”

葉璿璣聽慣了她的陰陽怪氣,淡淡一笑:“都是娘娘和夫人**得好。”

大夫人似乎冷笑了一聲,慢慢將茶杯放到桌上:“你是個有心的,還記得娘娘的好,但願日後也不要忘。”

葉璿璣微微欠身:“不敢忘。”

大夫人點點頭:“你雖不姓李,卻也是你父親的女兒,算得上我們李家人,娘娘和李家才是你的依仗,你要時時謹記。”

“是。”

大夫人懶得再應付葉璿璣,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刺得眼睛疼。

抬手按按額角道,“鴻哥兒這會子恐怕已經睡醒了,你去陶怡居瞧瞧他吧。”

葉璿璣立刻起身前往陶怡居,剛走進院門聽到一陣尖銳的嬰兒啼哭聲,明顯和正常哭聲不同。

縱使不是親弟弟,孩子到底是無辜的,葉璿璣加快腳步,走到屋門口聽到丫頭的哀求聲。

“姨娘,你行行好吧,鴻哥兒燒得厲害,才剛將吃的奶全吐了,你就可憐可憐他吧,何必跟一個孩子置氣,葉承徽馬上就要過來了,若讓她瞧見,豈不憑白得罪了她?”

“一個賤婢而已,難道她做了承徽我就怕她了?我的兒子難產而死,那賤人的兒子卻活著,必定是鴻哥兒索了我兒子的命,除非這口氣提不上來,否則,我絕不善罷幹休!”

葉璿璣衝進屋,看到焦姨娘提著鴻哥兒手臂,手死命的在他身上亂掐,鴻哥兒哭得嗓子都啞了。

葉璿璣大怒,衝過去一把從焦姨娘手裏奪過鴻哥兒,將他抱在懷裏哄他。

焦姨娘猝不及防,手中一空,愣愣盯著葉璿璣,想說什麽,到底有些氣怯,垂下腦袋心虛地掐指甲。

葉璿璣見鴻哥兒渾身燙得嚇人,小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有的地方已經紅腫破皮。

褲子也尿得濕透,厚重潮濕的尿布捂的小屁股通紅破潰。

葉璿璣又是心疼又是憤怒,厲聲責問:“鴻哥兒有什麽錯,你這樣虐待他!”她轉頭吩咐丫頭,“杏雨,快去請太醫!”

叫杏雨的丫頭忙不迭的跑了。

焦姨娘抬起頭迎到一雙因憤怒而沁血的眼睛,不由哆嗦一下,回避了葉璿璣咄咄逼人的眸光,強辨道:“你……你哪隻眼睛瞧見我虐待鴻哥兒了?”

“我兩隻眼睛都瞧見了,進來時,你正下死手掐他,孩子燒成這樣,你怎麽忍心下手,你簡直不是人。”

葉璿璣說著,眼圈不由紅了。

她是真急了,任誰看到這麽小的孩子遭受殘忍虐待,都會忍不住心疼,哪怕這個孩子與自己無關。

薑兒也紅了眼睛,義憤填膺:“對,一個人就算再壞,也不對這樣對待一個連路都不會走的小娃娃。”

焦姨娘惱羞成怒,她不敢針對葉璿璣,立著兩隻眼睛怒視薑兒:“一個賤奴而已,誰許你插嘴的!”

薑兒絲毫不讓:“姨娘難道忘了自己的出身,你也曾是大夫人身邊的奴婢。”

“你——”

焦姨娘氣結。

葉璿璣聞言,猛然一驚。

她又看看鴻哥哥,再看看焦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