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學校時,胡悅悅也要回去。按規定,胡悅悅應該在園區實驗研究一個階段,然後再做論文。那天他來生態園區把胡悅悅帶來,好像不到一周,她就又要回去。回去就回去吧,胡悅悅是他的研究生助理,享受點特殊待遇也沒什麽。回去也有事情讓她做,他內心也想讓她回去,見不到她,他還有點想她。東學潮想把車開到宿舍樓下接胡悅悅,想想又覺得讓那麽多的研究生看到不大好,大家會嫉妒胡悅悅,也會編出閑話。東學潮隻好把車停在離宿舍不遠的拐角處,然後打電話讓胡悅悅快點下來。
胡悅悅提了幾個大包小包,行李還是那麽多。打開車門讓胡悅悅把行李放好,感覺有一個盒子像裝了提琴什麽的,東學潮親切地說:“就來這麽幾天,帶這麽多東西,盒子裏是什麽寶貝,這麽精致。”
胡悅悅說:“是一把二胡,一會兒我給你拉幾支曲子,讓你邊開車邊享受一頓音樂大餐。”
竟然會拉二胡。小的時候,一到天陰下雨,鄰居二叔就會拉一陣二胡。聽到聲音,他就跑過去,站在那裏靜靜地聽,感覺是那麽優美,然後就特別想學。有一段時間他還著了迷,自己用木棍做了個二胡,還到馬圈撿來馬尾做琴弦,但終究也沒能拉響。東學潮打開琴盒看看,是那種紫紅色的,就是他小的時候羨慕的那種。東學潮說:“我終於找到老師了,什麽時候也教教我。”
胡悅悅高興地說:“隻要你想學,隨時可以教。想當年,我不僅跟縣劇團的專業二胡手學了兩年,考級還考到了十級。”
東學潮說:“想不到你還是個音樂天才,還有什麽本事,也讓我見識見識。”
胡悅悅說:“也學過舞蹈,童子功,到現在還可以劈叉下腰,還可以單腿直立,還能趴著將雙腳放到頭上。”
她說過,她的父母都是小學老師,從小受過比較好的教育,家庭條件也算優越,雖不是大小姐,也算得上小家碧玉。東學潮禁不住有點羨慕,也有點嫉妒。
開車上路,胡悅悅真的要給他拉二胡。東學潮說:“你等一下,等我將車開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聽音樂,就得有一個尊敬的儀式,是不是還要我跪著聽才好?”
胡悅悅說:“倒不需要什麽儀式,但音樂是高雅的藝術,就應該莊重。到時我給你跪著拉,如果你願意,你也跪著聽。”
戈壁灘到處都安靜,在一個平坦開闊處,東學潮將車開離了道路,在一處連一根草都沒有的土灘處停了下來。
將座椅靠背放倒,胡悅悅真的很認真地跪在了座椅上,問他想聽什麽。
東學潮也麵對麵地跪了。他最愛聽的,就是《二泉映月》,感覺是那麽的動人心魄,每次聽,他都想流淚。東學潮說:“會不會拉《二泉映月》,我覺得那裏流淌出來的,就是心血和靈魂,就是人類奮鬥掙紮的曆史。”
胡悅悅閉緊嘴專注了表情,開始演奏。
這次東學潮的感受更加強烈,旋律響起,就已經淚流滿麵。而胡悅悅也很快淚水飛舞。胡悅悅突然扔下二胡,一下撲進了東學潮的懷裏,緊緊±也摟住他的脖子,將臉貼在他的臉上。
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這樣的結局讓東學潮沒有料到。這樣好像不行,也不合適,發展下去,以後怎麽了得。他想將臉挪開,但又沒有挪開的力量,而是摟得更緊,貼得更有力量,更有深情。東學潮隻能一動不動。摟一陣,胡悅悅開始親吻他的臉,親吻他的嘴。這不行,東學潮心裏拚命掙紮,雖然渾身膨脹得要破裂,還是掙紮著說:“我還是想繼續聽,你再給我拉一段。”
胡悅悅說:“我給你表演舞蹈吧,你還沒看過我跳舞。”
車下麵是黃土地,車上地方太小。胡悅悅說:“我給你練一段瑜伽吧。”
胡悅悅脫去外衣,隻剩了胸衣**,然後開始做適伽。
胡悅悅的胸衣是絲質繡花的,淺紅色的底色繡了黃色和白色的花,讓東學潮心跳眼花。他從沒發現,胡悅悅的腿是那麽的修長,而腰,又那麽的纖細,那麽的勻稱,整個身體,本身就是最美的舞蹈。胡悅悅認真地前仰後合伸頭展臂,而鬆弛的胸衣裏,兩個小兔子不安分地試探著。下麵,**也很窄很小,每一個動作,都會將包裹在裏麵的東西若隱若現一些。東學潮知道,和瑜伽一樣,她的一切都是給他看的,也是給他準備的。東學潮眼睛都直了,大腦也膨脹轟鳴得如萬馬奔騰,心裏的防線,也隨之轟然倒塌,手也鬼使神差,伸向她的胸前。她很及時地捕捉到了這一信息,幸福地倒在了他的懷裏。
東學潮再也顧不得一切,發瘋一樣將她壓倒,恨不能完全鑽到她的肚子裏。
事情過後,東學潮又不由得考慮後果。後果當然不會美妙,後果也讓他無法預料,甚至也無法掌控。東學潮心慌意亂看她的臉,她仍然閉著眼睛趴在他的身上,好像還沉浸在幸福之中,好像剛才發生的是一件平常小事,也好像有一個更大的圈套埋在她心裏。東學潮擔心地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我不知道你對今後有什麽打算。”
胡悅悅摟緊他的腰,仍然閉著眼,說:“院長,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賴上你,更不會訛詐你,也不會帶給你一點點麻煩。如果你也愛我,就把我當成你心愛的女人,當成妹妹也行,當成情婦也行,當二奶也可以。總之我是愛上你了,為了心愛的人,我什麽都願意付出。因為一個人一輩子,能愛上一個人,能轟轟烈烈愛一場,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徹底愛一回,那是最大的幸福,也是天賜的緣分。不管時間長短,不管結果如何,不管是死是活,都值了,死也沒什麽遺憾了。當然,如果你討厭我,你也可以不理我,就讓我一個人默默地愛你吧。”
東學潮仿佛一下被發射到了天空,一下感覺騰雲駕霧半幻半仙。這裏是荒原,也許是遇到了花妖狐仙,就像《聊齋誌異》裏的那樣,花妖狐仙來給他施舍,來給他做伴,來給他賜福。她們是那樣的美麗善良,那麽的善解人意,晚上來了,白天走了,餓了端來美餐,冷了做好新衣,遇到災難挺身而出,而自己受了冤屈遭了誤解,甚至被人遺棄身受苦難,也仍然無怨無悔,仍然傾心相愛。東學潮揉揉眼睛,突然感覺古代文人書生的美好幻想,一下變成了現實,而且現實得比古代書生的幻想更現實,也更美好。東學潮摸摸她的臉,摸摸她的腰,摸摸她的屁股,都是真實的,她就是胡悅悅,她就是他的學生,一切都是現實的,現實得讓人心顫,現實得讓人心虛。真的是滄海桑田,古代文人無法實現的美好幻想,今天竟然輕而易舉地讓他實現了,而且狐狸精也完全進化成了人,再不用有所忌諱,也不用躲躲閃閃見不得太陽,她就是他的學生,能夠光明正大生活在一起。真的是天助我也,鬼神幫忙。東學潮將她摟得更緊,說:“如果說愛,我更愛你,也更怕失去你。但越是這樣,我越是心裏不安,越怕害了你,也越怕對不起你,也越害怕不能給你更多,也越擔心我的能力還不足以保護你。”
胡悅悅說:“你什麽也不用擔心,就當是隨緣。能愛的時候,有愛的時候,我們就拚命愛;不能愛的時候,不得不分手的時候,我們就分手。沒什麽對不起,一切跟著感覺走。如果我感覺你不好了,如果我遇見更可愛的人了,我就會嫁人;如果你覺得我不好了,你也可以明說,隨時可以說再見。”
意思很明顯,就是不要有任何顧慮和壓力,就是要放心放手去愛。看來真的遇到了花妖狐仙,也說不定在這荒野戈壁,真有狐仙附在了她的身體裏,用她做替身來愛護他保佑他服侍他。他再看她的臉,確實不是逢場作戲;逢場作戲是玩而不是愛,而現在充滿她內心的,是那種特別的愛,而且愛得發狂,愛得忘我,愛得無私,愛得超過狐仙。東學潮又興奮得發暈。他終於活過來了,也終於活成功了,而且不僅僅是成功,他也超過了古代那些中舉的書生,當了教授,成了院長,也是三千三人才,也是首席科學家,修成了正果。於是老天賜給了他這樣一位年輕美貌的才女,然後郎才女貌,讓她愛他,讓她愛他的才幹,愛他的能力,愛他的刻苦鑽研,也愛他的勤奮好學。而她,也有突出的才能,也和他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她也是才女,她也刻苦,她也勤奮。也正是她的這些優點,也正是她的刻苦勤奮,也正是她什麽事情都搶著幹,而且能幹得很好,他才看上了她,也才信任她讓她當助理,然後,然後一起幸福地生活著。看來,他和她不僅僅是天賜,還有人間許多共同的東西,也有許多共同的想法,可以說是誌同道合,可以說是金玉良緣。既然是天意,既然是愛的碰撞,他還害怕什麽,他還猶豫什麽,何況愛這種東西,可遇而不可求。東學潮突然想更深情地愛一回。他動情地將她抱在懷裏,然後將她壓到身下,將他的靈魂捧出,輕柔細膩地在她的全身遊**,直到她大聲地呻吟,直到她幾乎死去,他才幸福地閉上眼睛。
愛到太陽落山,才不得不開車上路。
東學潮說:“今天咱們好好吃一頓,犒勞一下你,也給你補補身子。說吧,想吃什麽?”
胡悅悅說:“我現在什麽也不想吃,就想和你在一起。要不咱們隨便吃一點,然後就到我那裏。今晚我不想讓你走,因為是第一次,我要讓你陪我一個晚上,我要摟著你說一晚上的話。”
這樣的話讓他有點害怕,當然他也想這樣,而且想一輩子都摟著她。不想摟這樣的美人,就不是一般的傻瓜。但現實就是現實,每個人都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這樣顯然不合規矩,今後也不可能常在一起。這一點應該向她說清,讓她思想上有點這個準備。東學潮想想說:“你也知道,我是離過一次婚的人了,不可能再離第二次,我真怕把你給耽誤了。”
胡悅悅說:“我就知道你怕。我給你說過了,你根本不用怕。我隻是覺得這是咱們第一次,我也特別的興奮,也有一肚子的話想和你說,所以才想占用你一個晚上,好好過過心癮。以後,我絕不再提這樣的要求。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如果你害怕,今晚也可以不用留下,把我送到樓下,你就回去。”
他也不會那麽絕情,也不會那麽膽小,今晚明晚都留下也沒問題,隻要不提離婚就行,隻要以後不出大事就好。東學潮說:“我隻是替你著想,如果為我考慮,我每天都想摟著你睡。既然你不怕,也願意,那我就更高興。”
胡悅悅說:“我也正是知道你為我著想,也為我負責任,是那種靠得住的男人,所以我才敢愛你,我才依賴你,我也不害怕。”
匆匆吃過飯,要回胡悅悅租住的宿舍時,胡悅悅又有點猶豫。胡悅悅說:“我租住的小屋太破舊了,也沒有洗漱條件,咱們今天應該洗一下,我不知道是去我那裏好還是去賓館好。”
胡悅悅好像不好意思去她那裏。賓館的條件當然要好,去賓館也舒服自然一點。不遠處就是一家中檔賓館,東學潮調轉車頭將車開進了賓館。
兩人一起洗漱時,愛的欲火又升騰起來。東學潮原以為自己再沒能力了,沒想到很快就威武起來,而且這次的愛做得更加持久有力,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四十多歲的人了,能有這個水平,說明他的身體,也是一流。有這樣一流的身體,再有這一流的大腦,不發達不成功不幸福,也不可能。看來自己的命確實是好,有這樣棒的身體,有這樣愛他的美女,當然不能說不幸福。東學潮突然想創造一個紀錄,看今晚再能來幾次,如果再能來三次,就破了他人生的最大紀錄。新婚那晚,睡到第二天中午,紀錄好像是五次。
胡悅悅說:“我的情況,你還是不了解。我從咱們學校畢業後,回到了老家,因男朋友家有點門路,我進了市林業局,工作也算輕鬆愉快。婚後不久,局長要帶我去出差,而且是我向往已久的海南,是和局長一起去,高興得人都要飛起來了。上了火車,我才發現隻有我們兩個,但興奮和對美好未來的向往,我並沒過分在意,而且心裏還隱隱有種虛榮,覺得局長能看得起,應該是我的驕傲,以後的工作會一帆風順。住賓館時,局長隻開一間房,我害怕起來,但也沒反抗,也不敢反抗。真要在一個**睡時,我才知道和一個不愛的人上床是多麽屈辱,多麽不能接受,也是多麽可怕。我開始拚命反抗,而且也講道理求饒,但都沒有用。那天局長就像著了魔發了瘋,命都不要了,我將他身上抓破了多處,他還是把我壓到了身下。過後,我一個人返回了縣城。但他仍然不放過我,仍然有機會就糾纏。有次我狠狠地給了他幾個嘴巴,他便惱羞成怒,很快把我發配到了一個深山林場。更可恨的是,我丈夫知道後,竟然怪我**不檢點,和我沒完沒了地吵鬧,然後和我離了婚,並且很快就和另一個女人結了婚。在這樣的雙重打擊下,我發奮考回了學校,決心永遠離開那個地方。”
好可憐的寶貝,多麽不幸的遭遇,真的受苦了。東學潮不住地撫摸她的後背,也安慰她一切都過去了。胡悅悅突然說:“你為什麽不問我今後怎麽辦?”
東學潮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麽,是婚姻還是生活。東學潮隻好問什麽怎麽辦。胡悅悅說:“我想畢業留校工作。”
東學潮一下輕鬆了,說:“那當然,你想走,我也不讓你走。”
胡悅悅一下不敢相信,說:“就這麽簡單嗎?我覺得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大事,你可不要大意輕敵。”
東學潮說:“什麽事情都是相對的。留校這件事,如果放在一般教師的身上,是大事,也辦不到;如果放在普通教授身上,事情也不小,也很難辦到;但我管著這些事情,留校不留校,我說了算。一句話的事情,你說容易不容易。”
他是院長,學院的事當然他說了算,這和她的判斷完全一樣。人生大事.就這麽簡單地解決了。胡悅悅的心一下完全放了下來,而且像放在了溫水中,輕鬆溫暖得要融化。她閉上眼,溫順地依偶進他的懷裏,將臉貼到他的胸口,溫暖半天,說:“你會不會覺得我愛你,就是為了留校。”
東學潮說:“你很坦誠,坦誠的人最好相處,坦誠的人也沒有陰謀詭計,我最喜歡這樣的人。我不但不覺得你愛我是為了留校,而且覺得我愛你就是為了讓你留校,讓你留校,才能表示我愛你。”
胡悅悅一下笑出了聲,笑得渾身亂抖,酥胸摩挲得他渾身發酥。胡悅悅半天止住笑,說:“咱們真是天生的一對。我喜歡你,也是喜歡你的直率善良沒有詭計,也喜歡你的刻苦鑽研奮發向上,這麽多共同點,想想都讓人踏實。不過我還想說,我留校,也是我苦出來的,我學習工作,都比他們強。”
這點東學潮也深有體會。她第一次給他留下深刻印象,是在實驗區做實驗,那個實驗室是用玻璃製作的密閉空間,模仿某個幹旱地區的自然條件,那天模擬的室內溫度是四十三度,別的男生都受不了悶熱坐在外麵休息,隻有她,一個人在裏麵觀察測量植物葉片的情況。受此感動,他也走了進去,悶熱一下讓他感覺呼吸都有點困難,胡悅悅也已經渾身濕透,襯衣短褲都緊緊地貼在了身上,在感動的同時,她優美的身材也讓他心裏跳動,過後還翻騰了許久。因此,他也記住了她的名字,也打心眼兒裏敬佩她的樸實無華和吃苦耐勞。這樣的女性已經不多,因此他也決定扶持她重用她。東學潮說:“我早就注意到了你,你所做的一切,也讓我感動。讓你留校,也是我早想好了的。”
胡悅悅說:“我在上大學的時候,就表現很好,就是院學生會的主席,不知你有沒有印象?”
那時他隻是普通教師,上完課就走,並不接觸學生幹部,好像那時沒有印象。東學潮還是點了點頭,說:“留校當老師,工作也不輕鬆。教學科研,那樣也費腦筋,還有職稱職務,一輩子攪得你不得安寧。你想按你的想法搞學問,很難,因為每年都要考核,不寫論文不搞科研,你就不合格,掏錢買,你也得買篇論文才行。”
胡悅悅說:“論文研究我都不怕。把我下放到林場後,我無數次哭過,也無數次發誓,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拚命奮鬥,為的就是不再受辱,為的就是靠自己的本領和自強,來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說,我這麽努力,也不是單為了留校,而是我的工作態度:我要一輩子都這樣,一輩子都努力奮鬥,為我,為你,也為科學。”
感覺胡悅悅的野心還不小,目標也比白玉婷高,是一塊女強人的料。女強人就女強人吧,女人有點遠大的理想目標,也就少了那些雞毛蒜皮家長裏短。東學潮說:“那就好好奮鬥吧,人有點理想,活著也精神。以後,我就當你的人梯,拚了命,也要把你抬上去。”
胡悅悅說:“那我就騎在你的頭上,你長多高,我就長多高。”
兩人都笑了。東學潮覺得和胡悅悅在一起,不僅是生理的愉快,更是精神的愉悅,感覺她天生就有種愉快歡樂的基因,是那種誠實又幽默,穩重又歡樂的女子。這樣的性格,無疑是快樂的種子,沾點土地,就能愉快地生長。東學潮覺得自己的豔福,真的不淺,有豔福,那就笑納吧。東學潮壓不住要笑出來,隻好摟緊她,說:“你還有什麽事情,就放心說出來,能辦到的,我就是拚命,也要辦到。”
有文章說,男人把女人摟在懷裏說的話,多半都是大話醉話,多半都不可信也辦不到。但她覺得她有辦法讓他辦到,不僅辦到,也有辦法讓他把大話變成實話。胡悅悅說:“研究生獎學金的事你可能知道,我聽院研究生專幹說今年突然金額很大,給了個別人怕大家有意見,獎金要平分。
我覺得這不合理,文件說獎勵優秀,就要按上麵的文件辦,如果平分,誰還會好好努力學習,誰還會努力研究。”
獎學金的文件他看過了。文件是國家部委的,因為學生工作歸書記分管,他就沒細看,隻知道要重獎優秀學生,一等獎學金提高到了兩萬,二等一萬,三等五千,但名額很少,全院隻給了一個一等兩個二等。胡悅悅很可能想拿一等。這些明處的錢,眾目睽睽,最好不要想法去拿,拿了大家眼珠子出血,當然會鬧出事來。東學潮說:“中國人就是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東西少了不可怕,要沒有大家都沒有,誰也沒意見。就像十個蘋果九個人分,剩餘的那一個扔掉,大家都覺得公平很好,如果給了某一個人,那就有了問題有了矛盾。所以分東西的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平分。”胡悅悅說:“上麵有精神是獎勵優秀,促進學習,提高研究生培養質量。如果平分了,不符合上麵的精神,也不利於鼓勵優秀,更形不成競爭機製,違背了公平競爭的思想。”
這話當然也有道理。
胡悅悅溫柔地摟住東學潮的脖子,說:“我這麽努力,什麽都在別人的前麵,這個一等獎明顯是我的,實際也應該是我的。我應該得到的東西,突然被別人不疼不癢不出力氣就拿走,我想不通,心裏也難受。”
東學潮說:“獎是要評的,而且要由你們學生來評,我不好幹預,關鍵是到時你能不能評上一等。”
胡悅悅說:“當然能,我們有一套評獎學金的辦法,就是把每一項都做了量化打分,包括學習成績研究論文社會活動等等,一分一分算下來,都是硬杠杠,誰也沒意見,誰也沒法說三道四。以前都是那樣評的,從來沒矛盾,大家也覺得公平沒話說。”
東學潮說:“你是不是計算過了,你保證能評第一?”
胡悅悅說:“肯定是第一,我不僅考試成績排第一,研究論文也有三篇,他們最多的,也超不過兩篇,根本沒法和我比。還有,我還是研究生會主席,也可以加分,所以要遠遠超過他們。”
東學潮說:“那就按你說的,明天我去和他們商量。”
胡悅悅說:“其實也不用商量新辦法,就按老辦法,由管研究生的領導和我們研究生會共同核算,然後將結果張榜公布,按名次套獎學金等級。”
這也是個合理的辦法,也符合文件精神,那就這麽辦吧。
胡悅悅說:“我又寫了一篇論文,要不要再發表出來。”
研究生發表論文,都要掛導師的名字,都要把導師的名字放在前麵。發表論文當然是好事,不僅胡悅悅有用,他評比考核,也能用得著,可以說是一文二用。但現在發表費越來越貴,而且還得找人跑關係,太費事。東學潮還是無力拒絕,隻好說:“好吧,你拿來我看看,然後在咱們的學報上發,事情也好辦一些。”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東學潮緊張地一下坐起來。看到睡在身邊的胡悅悅,才想起自已身在哪裏。醒得太晚了。東學潮急忙穿衣,還是把胡悅悅驚醒了。胡悅悅看看他,雙臂又像蓮藕一樣纏繞在他的肚子上。東學潮親親她的臉,突然想到破紀錄。算算隻有四回。今天上班還要開會,破紀錄不可能了。看著她雪白的肌體,又感覺還有點力氣,也不想這麽走,能平紀錄也應該驕傲了。東學潮匆忙脫掉穿好的衣服,趴在了她的身上。
但身體還是疲軟虛弱無力。拚命愛撫醞釀,花半個小時,才勉強算做一回。東學潮一下有點沮喪,老了,畢竟年齡不饒人。命運好了,人卻老了,就像信天遊唱的那樣:花兒紅了我老了,鍋恭多了牙少了;她從門前過,我在坑上吃饃饋。看來,歌詞作者的年齡,應該和他差不多,境況,可能也和他相似。
東學潮回到辦公室,坐在大班椅裏,突然有一種悲壯。現在的身上,又加了一副擔子,又揣了一個寶貝,不努力不進取,挑不起擔子,也對不住這些寶貝。長出口氣,還是覺得他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力量,他還要繼續努力,他還會更加強大。政府參事的事更應該抓緊,也得想想辦法,如果當了參事,道路就更加寬廣,力量也更加強大。
研究生獎學金的事還得盡快決定下來。東學潮決定開一個院領導會議,在會上把事情說清,把事情辦得光明正大合情合理。
讓辦公室主任通知院領導開會。除一名副院長出差外,其餘四位院領導先後都來到會議室。
東學潮先說了教學上的兩件事,然後提到研究生獎學金,問主管這件事的副書記怎麽處理。副書記說準備平均分配時,東學潮說:“這件事已經傳到學生中去了,大家意見很大,特別是那些刻苦學習的學生,說這樣分配,違背了上麵的精神,也違背了獎學金的初衷,也獎勵了平庸和懶惰。學生說得有道理,我們也明顯違背了文件精神。這樣當然不行,必須按照文件精神,合理合法地把它分配下去。”
副書記說:“這麽大一筆錢,不管怎麽分,肯定都會有意見。如果按等級分,差距太大,拿不到的,要眼紅出問題,而且經濟上也確實有困難,急需要一點獎學金來助學;而拿得太多的,這麽大一筆錢,心理負擔也重,也會出問題,甚至胡花亂用鬧出事來。最公平的辦法,我和書記商量後,還是覺得平分好。”
東學潮說:“問題肯定會有,但遇到問題就這麽簡單處理,也是一種回避偷懶不認真的表現。其實隻要我們充分發揚民主,把情況給大家講清楚,然後公道正派,按條例規章辦事,問題就沒有問題。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先製定獲獎的條例,同時製定評價的因子,把這些製定出來,公布出去,大家該得幾等獎,心裏自然有數,自然不會有矛盾。”
副書記說:“以前評獎,基本就是這麽做的,但學生普遍反映評價體係有問題,說學生幹部的加分項目太多,權重係數也太大,大獎一般都是學生幹部的。”
東學潮說:“既然問題清楚了,那麽就要解決問題。幹部加分太多,那就考慮少加一點,權重係數太大,就減少一些。這麽容易解決的問題,我們當然要去解決,但不能平均分配。平均分配,違反政策,上麵知道了肯定要批評,也顯得我們工作不認真,充當和事佬。”
大家都不再作聲。東學潮對書記說:“你看怎麽樣,就這麽決定吧。按文件精神辦,把評價體係定好,然後張榜公布,獎金數額,也嚴格按文件精神辦。隻要按章辦事,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散會回到自已辦公室,東學潮想給胡悅悅打個電話,又覺得不大合適,她現在畢竟還是學生,不應該這麽急迫這麽放肆,急迫下去,不僅會出事,也不像個領導幹部。東學潮拿出從模擬生態園帶回來的資料,準備分析研究一下那些數字,看能不能發現一點什麽。剛靜下來,突然感到頭暈目眩,耳朵也嗡嗡作響。他知道是晚上太瘋狂了,現在的身體,根本經不起這麽折騰。以後決不能這樣,要嚴格控製和胡悅悅見麵的次數,最好一周一次,或者沒條件就不見,更不能讓她的同學們看出破綻,也不能不顧及老師和院長的臉麵威信。
電話響了,是中校長打來的,要他過去一趟,他有事要吩咐。
東學潮一路快走,來到中增長的辦公室,看眼中增長的杯子,需要倒水了。拿起壺倒滿水,還沒坐下,中增長說:“生態園到現在,招商和申請新資金都沒有影子。我覺得還是影響不夠,還得擴大宣傳,大家都知道了,名大了,就會有人來投資,國家也會給經費。我已經和電視台領導聯係好了,要拍一個宣傳片。你去和他們具體商量,現在就去,他們具體辦事的人在等你。現在經費緊,在具體費用上,你要和他們討價還價,一般不讓步,要最大程度節省經費,還要最大程度有宣傳效果。談成了,寫個協議書,然後我們研究簽字。”
又是馬上就去,東學潮雖然覺得是件好事,但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感覺他就是中增長養的一匹馬,什麽時候想騎,牽了就走,一點商量的口氣都沒有。這也太不把人當人了。
電視台等待東學潮的又是那個老柴,不過熟人更好談。問候幾句,老柴說:“我幹脆給你拍一個科教紀錄片,費用也不多,有十萬就差不多了,播出時長至少半個小時,上星播出沒問題,弄好了,說不定能上中央台。”
中校長說拍宣傳片,並沒說拍成什麽,拍成科教片,宣傳效果應該更好,因為模擬生態園就那麽大,拍風光片肯定不行。東學潮表示同意,但內容要商量著辦。在談具體費用時,老柴立即不高興了,說:“你們都想當周扒皮。價錢不用商量,費用實報實銷,都是明碼標價,我們一點都不賺你的。你如果要便宜,我們可以拍簡單一點,但就沒辦法保證拍好,上星也不一定能上。”
既然這樣,也沒什麽好商量的。東學潮覺得還是應該有一些約束條款,比如能上央視給加多少錢,別的省台播放加多少錢,當然也要罰,不能上星罰多少,不能播出罰多少。這個條款老柴沒意見,隻是在罰多少上,老柴將數額定得很低,而獎勵,卻要得很高。老柴說:“藝術這東西,神仙也說不清,梵高的畫,當年也賣不出去。如果罰,藝術家都餓死尿了。”
隻好寫成草案,回來和中增長商量。
路過省政府,看著那氣宇軒昂的大樓,東學潮又不禁浮想聯翩。這裏的參事室,應該有他的一席之地,但要邁進去,現在八字還沒一撇。求中校長給使勁,也沒見效果。知識分子求功名,看來隻能用知識分子的老辦法,那就是用自己的看家本領知識。現在他的專著和論文,已經差不多等身,等科教片出來,和專著論文一起拿著去拜見省領導。出於禮貌,出於對名人的尊敬,領導也不會不見。見了麵,就可以侃侃而談,就可以充分發揮知識的作用,縱論天下,奉獻良策,讓領導覺得足智多謀,也覺得人才難得,當一個不占編製的參事,當然綽綽有餘。如果領導是位愛才的伯樂,說不定能成為朋友。有一個大領導朋友,想想腰板都能硬朗。
東學潮突然覺得拍宣傳片,又是一件大好事。好事接二連三,確實不是一般的巧合,沒有神助,也是祖宗顯靈。以後,還應該更加努力,爭取以最快的速度,取得更大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