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嬌棠看到男子的手,不自然的又放了下來,攥成了拳頭。

兩人沉默的在屋中站了一會兒,男子就深深看著她坐著筆直,垂著的纖細的脖子這麽久,也不願意看自己一眼的女子道:

“你怨本王也罷,恨本王也罷,這輩子你已經是本王的人,如果再有一世,本王斷然不會再選這天下,讓你受半分委屈。”

“這塊玉佩能夠調動一些本王暗中埋藏的人,有危險時,可以命人把玉佩送去錦酩酒樓,自會有人前來見你,聽你號令。”

他把玉佩放在**,女子的身邊,深深看了一眼女子,轉身就大步離開了。

有一種荒謬感,嶽嬌棠竟覺得他這一走,就是永別了。

她急切的想要讓“自己”說話,把人留下,可“自己”也僅僅是在人離開後,關門聲響起後,抬起頭複雜的看了自己身旁的玉佩。

於是看到玉佩覺得心煩,她拿起就要扔到地上,可在抬起手後又停住了,隻是隨手將玉佩塞到了**玉枕之下。

又幾日過去,嶽嬌棠自己的感覺就仿佛睡了一覺,她就看到“自己”已經身在一處密室之中,並且密室裏有一個極大的藥爐,而她正躺在密室的**,伺候在一旁的正是青枝。

她正端著一碗藥給“自己”,勸慰自己喝藥。

“王妃,您的病情已經大有好轉,這藥可不能停,得繼續喝才是。”

她臉上有幾分擔憂,可“自己”卻隻是緊緊閉著雙眼,仿若聽不到青枝的聲音一般。

“王妃,王爺已經……已經不在,您就算不是為了自己著想,也不能辜負王爺的一番心血。”

“自己”的眼角滑下兩道淚眼,一種不可名狀的難過開始在她的心頭發酵,嶽嬌棠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可心中卻又隱隱猜測到定然發生了極大的事情。

果不其然,密室的門在下一刻就打開了,走進來的人,嶽嬌棠雖然已經幾年未見,卻還是能夠一眼就可以認出他。

她幼年時的師父,玄元道長。

而更令她感到詫異的是自己下一刻的反應,隻見原本還在**靜靜躺著的人,在聽到聲音時,瞬間就坐了起來,她雙眼冷漠的看著來人,可眼底卻泛著濃濃的恨意,隻是在眨眼之間就消失不見。

她冷冷的道:“你來做什麽?”

“棠兒,師父知道你恨趙熠,現在師父已經為你報仇了,你為什麽還是悶悶不樂?”

玄元一副為她好的口吻。

“以他的心髒為引做出的藥,我覺得惡心。”

“自己”滿臉嫌棄,抬手就把那藥碗掀翻在地上。

“嘶——王妃,這是您救命的良藥……”

青枝著急的低下身看著那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藥碗,還有那已經灑在地上的藥汁。

“你在浪費為師的一番苦心,這世上能救你的隻有這以趙熠的心髒為引入藥熬製出來的湯藥,這幾日,我看你病的越來越嚴重了,連好歹也分不清了。”

玄元氣得一甩袖就大步離開了密室。

就在他剛離開密室,原本還滿臉淡漠的“自己”,瞬間就像支撐不住一般跪在地上,將打破的碗緊緊的攥緊在自己手中,渾然不顧那破碎的碗口深深紮進自己的手心。

“王妃,您這是做什麽,王爺若是在天有靈,也定然不會期望您如此傷害自己的身體。”

青枝抽噎道。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淚流滿麵卻又悄無聲息,聲音輕的仿若在喃喃自語:“誰稀罕他救,自以為是……”

“王妃,奴婢聽說……聽說世子爺的屍體要被焚燒,小皇帝親自下的命令,說是不準任何人為他收屍。”

直到親耳聽到他的死訊,嶽嬌棠的心才在一瞬間沉入穀底,有綿延的痛蠶食著她的心髒。

在這瞬間,她和“自己”仿佛感同身受了一般。

在青枝慌忙想要為“自己”包紮傷口的時候,她自己已經起身,目光沉靜的看著青枝:“我想請你幫你一個忙。”

“王妃想要做什麽,盡管吩咐奴婢。”

青枝忠心道。

半刻鍾後,嶽嬌棠看到和“青枝”互換衣裳的“自己”走出了端著托案走出密室,她按照青枝所描述的路線,小心翼翼的避開密道中的人,朝外走了出去。

密室外就是王府,對於王府的路,顯然“自己”也是熟記於心,她趁著濃夜沉沉,避開王府的人,朝自己曾經居住的回棠院而去。

許是因為裏麵沒人了,院中也無人把守,她很輕易就進去了,並且從枕頭下取出了自己隨手塞進去的那塊玉佩。

可就在玉佩到手的時候,院外立刻響起了腳步聲,下一刻屋門就被踹開,玄元道長就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他滿臉怒色難掩,可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仍是笑著道:“棠兒想要回自己的院子,和為師說一聲就可以,為什麽要偷偷回來呢?”

“那師父為什麽要騙我?”嶽嬌棠看到“自己”緩緩抬起頭,滿是哽咽又難以置信的問道。

“我的病根本不需要趙熠的心髒為引,你可以治好,本就你所下。”

嶽嬌棠大驚,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再看玄元也是一臉的驚訝,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聰明,竟然知道如此真相。

“你說的不錯,你的病確然是為師下了蠱所致,可為師也是為了你好!你不也恨趙熠入骨嗎,你的父母都因他們一族而亡,難道他們不該付出代價嗎?”

“師父當真如此想,隻是為了替我報仇雪恨?”

“自己”被說的愣了一下,隨即再次出聲發問。

“你是為師最疼愛的徒弟,自然不會欺騙於你。”玄元道長滿臉慈愛的看著“自己”,說道。

他剛說完,“自己”就似是鬆了一口氣道:

“我就知道師父對我最好了,那藥,我不想再喝了,太惡心了,喝的我想吐,還想吃錦酩酒樓的四喜丸子。”

“為師這就讓人去為你買。”玄元道長眼神閃過一抹暗色,當即道。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讓青枝去取就行,正好讓她再給我帶一份巷子裏李記的桃花糕。”

她說著舔舔嘴唇,似乎是饞嘴了,看起來就像一個鬧脾氣剛被哄好的小姑娘。

玄元道長未多想,隨意點點頭:

“知道了,我派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