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一片的貨車車廂中。
安檸身上純白聖潔的婚紗已經染滿了汙漬,看上去極其的狼狽。
眸光觸及眼前高不可攀的矜貴男人。
她隻覺鼻子一酸,悄然咽下了所有的委屈。
沉默了好一會兒。
待她調整好情緒,才小心翼翼地開了口:“聽白,我知道姐姐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請你相信,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願意用我的生命起誓...”
“真是可笑!你的賤命比得了羽彤的命?”鬱聽白蹙了蹙眉,顯得極不耐煩。
話音一落。
他便邁著矯健的步子,闊步往別墅裏走去。
鬱聽白前腳一走。
兩位保鏢就將安檸拎小雞一樣拎下了貨車。
“你們要做什麽?”安檸的雙腿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微微發顫。
“少夫人,得罪了。”
保鏢冷冷地開了口,伸手擒住了安檸的肩膀,將她帶入了別墅會客廳。
會客廳裏。
鬱聽白坐在沙發上,興致缺缺地把玩著手中的玉石項鏈。
這條項鏈名為“流光絕影”,是鬱家祖傳之物。
鬱老爺子原本打算將這條項鏈送給孫媳安檸。
隻不過...
鬱聽白覺得安檸配不上這條項鏈。
安檸定定地看著神色莫測的鬱聽白,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率先開了口:
“聽白,往後我們就是夫妻了。夫妻間理應有商有量的,如果你對我有什麽不滿意,又或者我做錯了什麽,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改。”
“你做對過什麽?”
鬱聽白隨手將玉石項鏈扔在了沙發上,轉身又朝著一旁的陳虢遞了個眼色,“去,把檸檬鯊丟進魚缸。”
“啊這...鬱董,檸檬鯊生性凶猛,不太適合養在室內魚缸裏。”
“別讓我說第二遍。”
鬱聽白涼颼颼地掃了一眼陳虢,話中透著顯而易見的警告意味。
“是。”
陳虢見鬱聽白的態度這麽強硬。
隻好讓人將前幾天剛剛收購來的檸檬鯊放到了魚缸之中。
安檸瞥了眼巨型魚缸中凶猛好鬥的檸檬鯊,足足有成年男性胳膊那麽粗壯,心底裏突然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而在她愣神的時候,鬱聽白已經從沙發上起身,快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他抬手指著嵌入牆壁裏的巨型魚缸,戲謔地說道:“你要是敢跳下去,我今天就放過你。”
“你要是不願意娶我,完全可以作廢我們兩家的婚約。為什麽非要刁難我?”
安檸不理解鬱聽白這麽做的目的。
既然這麽痛恨她,為什麽又執意要娶她?
她不知道的是。
這一切全是鬱老爺子趕鴨子上架,硬逼著鬱聽白娶了她。
鬱、安兩家的婚約,其實是鬱老爺子和安檸的生母蘇月如一起定下的。
當年蘇月如救了性命垂危的鬱老爺子一命。
老爺子一激動,就和人定下了鬱家長孫和安家長女的婚約。
不巧的是。
安家的長女並不是蘇月如所出,而是安家繼室魏嫻雅所出。
說來也是諷刺。
魏嫻雅作為小三上位,懷孕的時間居然比蘇月如這個正妻還要早上一個月。
鬱老爺子得知安家長女安羽彤並非蘇月如所出後,曾想過毀掉婚約。
最後還是架不住鬱聽白喜歡,勉強應了下來。
而安羽彤墜崖殞命之後。
安檸又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安家長女。
這原本屬於她的婚約繞了一大圈子,最後還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安檸,你不是千方百計地想要嫁進鬱家?”
鬱聽白的大半張臉籠在黑暗之中,聲音涼薄蝕骨,“這才新婚第一天,就頂不住了?”
“誰說我頂不住了?我跳就是了。”
安檸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她很怕水。
但是為了讓鬱聽白盡快消氣,她最後還是顫顫巍巍地爬上了斜靠在牆上的梯子。
站定在梯子的最高階。
她隻猶豫了一秒鍾。
便一鼓作氣,屏著呼吸跳入了巨型魚缸之中。
安檸剛一下水,檸檬鯊便歡暢地朝著她的方向遊了過來。
好幾天沒有吃上肉。
突然聞到了鮮肉的氣息,檸檬鯊顯得特別興奮。
安檸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可怕的場麵。
她不住地往後退著,直到後背撞在了身後用以裝飾的血色珊瑚上。
珊瑚的丫杈很輕易地就劃開了她細嫩的皮膚。
因為過度的緊張。
她並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疼痛。
然而...
檸檬鯊卻敏銳地捕捉到血腥氣,咧著血盆大口猛衝而來。
為保小命,安檸匆忙繞到了血色珊瑚後側。
情急之下。
她卯足了勁兒掄起身前用以裝飾的血色珊瑚,狠狠地朝著檸檬鯊猙獰的大嘴刺去。
隻聽“哧”的一聲!
血色珊瑚上的尖角不偏不倚地刺入了檸檬鯊的身軀之中。
下一瞬。
血色似煙霰彌散開來。
檸檬鯊受了傷,尾鰭劇烈地晃動著。
如同戰場的逃兵,丟盔棄甲般退至魚缸一角。
“看來,這才是你的真麵目吧?”
昏暗的光線下,鬱聽白緊緊盯著魚缸中倔強又柔弱的女人,輕笑出聲。
他就說,安檸既然能做出姐妹殘殺這樣的事兒,絕不可能是什麽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鬱董,少夫人似乎不會遊泳。再這麽下去,怕是...”
陳虢眼見安檸剛剛曆經了一場鯊口逃生,心生不忍,小聲地勸慰著鬱聽白。
“她可沒你想象中那麽柔弱。”
鬱聽白雙手抄兜,擺出了一副袖手旁觀的架勢。
魚缸中。
安檸因為不會在水中換氣,原本煞白的臉憋得通紅。
她一邊警惕地盯著退至角落的檸檬鯊,一邊緊捂著劇烈起伏的胸口。
寄希望於這一切的一切,僅僅隻是一場荒誕可怖的夢魘。
魚缸外。
鬱聽白的視線順著她柔弱無骨的手落在了她的胸口上。
“嗬...命都保不住了,還想著勾引我?”
鬱聽白冷笑著,話裏行間滿是不屑。
而距他僅一麵防彈玻璃之遙的安檸因為嗆了太多的水,肺部好似要炸開了一樣,已然瀕臨死亡的邊緣。
她虛弱地靠在了一旁。
瑩潤白皙的手死死地撐在玻璃麵上,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溺斃。
看著安檸這麽狼狽的模樣。
鬱聽白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心頭觸動。
可一想起因安檸而無辜喪命的安羽彤。
他又狠下了心腸,直接背過了身。
正在這時。
別墅外突然傳來了管家福伯的焦灼聲音:
“鬱董,老太爺的車已經駛進了別墅外院,應該是為少夫人而來。”
“該死!”
鬱聽白低咒了一聲。
再顧不得其他,縱身躍上高梯,直截了當地將安檸從魚缸裏撈了出來。
他厭惡地看向懷中渾身濕漉漉,還不時地打著顫的安檸。
語氣陡然冷了幾分:“要是膽敢向爺爺告密,小心我剜了你的舌頭。”
“冷...好冷。”
安檸根本聽不進鬱聽白說了些什麽。
四肢百骸就像是被冰封了一樣,凍得她渾身直打顫。
眼看著鬱老太爺即將步入正廳。
鬱聽白隻好打橫抱起安檸,奔向了別墅二樓的主臥。
他絕對不能讓鬱老太爺知道他是怎麽對待安檸的。
否則,等待他的將是沒完沒了的討伐。
為了瞞天過海,鬱聽白不介意和安檸上演一場活春宮。
走腎而已,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