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顧不得發瘋的方淺淺,也不敢去看流失的時間,他們隻是意識到這場手術足夠漫長,凝望著那緊閉的手術室,任由時間逝去。

“錦舒,你說安晴會不會。”

後半句萬念不敢說出口,眼眶已經通紅。

死灰般沉寂的氣氛,溫錦舒攬過萬念不住顫抖的身子,輕言細語:“別瞎想,一定不會有事的。”

其實,她也不敢確定。

萬念心中恍惚,她當時看見安晴撞在牆上,那時候腦子裏就炸了,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心中頓感懊悔。

萬念想著這裏,頓時憋不住心中的後悔之意,抱著溫錦舒低聲哭著:“都怪我。我當時怎麽就沒注意到她呢!”

自責充斥在她心底,溫錦舒聽了心裏也極其難受,隻是不敢發作。

畢竟,在場的還有焦急的餘父餘母,頹然的餘景灝,以及。方淺淺和方母。

回想到不久前安晴用痛心的眼神看他時,餘景灝攥緊了拳頭克製著心中的刺痛。

抬眸望著‘手術進行中’,這幾個字眼,餘景灝醉酒緋紅的臉頰瞬間蒼白了幾分,腦子無法自控的亂成麻,他無法想象安晴那時候該有多痛。

“家屬在不在?”

醫生話音剛落,餘景灝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我是,我老婆怎麽樣?”

聞言,那名醫生看了看餘景灝,對他道:“患者已經脫離危險了。”

當即,餘景灝鬆了一口氣,又聽見醫生接著說:“患者的胎兒也相對穩定,隻是後麵的事情說不準,畢竟這一次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

醫生的話讓餘景灝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急忙追問:“是會有什麽意外情況嗎?”

醫生點頭,鄭重其事的對滿麵愁容的餘景灝說:“所以在危險期還沒度過之前,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餘景灝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醫生看餘景灝積極配合的態度,叮囑了幾句:“隻是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這次還好沒出什麽大事。”

就在醫生出來詢問家屬時,方母就已經跟著站在一邊了,現在聽到醫生語重心長的這句話,方母神色低沉,沉默了許久。

從裏麵出來的安晴,沉睡的狀態被轉移到普通病房中。

方母緊緊跟在正在辦理手續的餘景灝身後,忐忑不安的說:“景灝,還好安晴沒出什麽大事。”

餘景灝渾身冷厲的讓人不敢直視,他隻是默默的辦著手續,一眼都不肯看方母。

尷尬站著的方母自認理虧,斷然不敢和餘景灝爭辯什麽,隻是無可奈何道:“淺淺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我知道餘家已經是很大度了,這一次我也不奢望你們能原諒我們。”

餘景灝手握手續單,眉心始終沒舒展,聽了方母誠懇的話,他沉聲道:“要是安晴出了什麽事,就算看在逝去方父麵上,也保不住。”

方母聞聲心口如若空了一般,冷風襲上心頭,她清楚明白的從餘景灝眼中看到了殺意。

默不作聲的跟在餘景灝身後,轉眼進了一件普通病房內,在安晴床前端坐著幾個人。

方母拽著躲在角落觀望的方淺淺,按捺著憤怒的心情來到了餘景灝麵前,正色道:“景灝,我知道淺淺大錯特錯,這件事你想怎麽處理都可以!”

劍走偏鋒,方母深知餘景灝一定在心裏憋了怒意,隻是礙於某些事情忍了。

一邊的方淺淺聽了方母的話,愣了一秒後冷笑道:“那是她自己活該,和我有什麽關係?”

此刻的方淺淺還沒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麽樣的錯事,隻是在不久前她看著安晴倒在自己麵前時,雖然很慌亂,但是莫名有種快感。

在聽見醫生說的話後,方淺淺甚至在想安晴怎麽這麽命硬,這都能度過危機。

萬念聽見方淺淺死不悔改的模樣,頓時怒不可遏想衝上前打她了,還好是溫錦舒眼疾手快將萬念拽住。

由於方淺淺這一句話,氣氛冷如冰窖,餘父餘母本想著方淺淺是晚輩,再聯係到安晴已經脫離危險了,看在方父過去的情誼上,他們不會把方淺淺怎麽樣。

隻是,現在事態完全變了。

餘母已經滿麵怒意的站起身,質問方淺淺:“淺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方淺淺看了一眼震怒的餘母,又眉頭一挑看了眼餘景灝,收斂了語氣,暗藏傲慢:“沒什麽意思,隻是為安晴可惜而已。”

方母臉色鐵青,暗中狠狠掐了一把方淺淺,示意她別再招惹事端了。

方淺淺輕叫一聲,漠視著在座他人憤怒的目光,對方母冷道:“你為什麽叫我認錯?安晴這不是沒事嗎!”

餘母氣得直咬牙,可是望向方母身為方淺淺母親,正低眉順眼的衝他們賠禮道歉,她既痛心又憤怒,索性忽略了方淺淺。

此時,餘父瞧著昏睡的安晴,看著安晴眉頭緊皺臉色也是毫無血色,再坐不住了。

他本不想參與在這樣的爭執中,可是一想到差點因為方淺淺的過失,造成一屍兩命的慘事,餘父收斂的森冷陡然迸發。

“淺淺,你知道你這是屬於故意傷人嗎?”

見餘父開口了,餘母含著淚坐在一邊憤慨的看著方淺淺冷靜的嘴臉。

方淺淺頓時慌了,她沒忘記她害安晴究竟是為了什麽,所以。她堅決不能讓餘家把自己送進監獄。

方淺淺連忙扯了扯方母的手肘,眼帶哀求。

忽而,方母也意識到了方淺淺引起了眾怒,突然跪倒在餘父餘母麵前,懇求道:“我隻有淺淺這一個女兒,她做錯了事情,任憑你們打罵都可以,隻求你們不要讓她坐牢。”

餘母看著不忍心,連忙攙扶起方母,當母親的都知道對方是怎麽想,論子女有天大的錯,父母都會怨恨自己,相信子女會改正。

可是,今天餘母還是要勸告方母一句,“她已經不是從前的淺淺了,我也是看著她長大,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兒媳婦差點死在她手上,不止一條命啊!”

方母怔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那種恐懼襲上心頭,讓方母如鯁在喉,隻是她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爭取餘家人的原諒,她沒資格幫方淺淺說話。

一邊一言不發的餘景灝,冷冽的眸色帶著星星點點的醉意,可是他的心很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不說話,隻是不想吵到安晴,也根本不想再同方家的人說上一句話了,因此他選擇沉默。

“對不起,對不起。我替淺淺向安晴道歉,我一定讓淺淺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方母仍舊在苦口婆心的對餘父餘母保證著,身後看著這一切的萬念和溫錦舒也是啞口無言。

她們談不上原諒方淺淺,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原諒這個想法,所以她們也不會指責方母,更不會幫著方母替方淺淺說話。

方母見餘父餘母隻是皺眉,卻絲毫不鬆口提一句原諒。

心中慌亂,拉著方淺淺一並認錯,方母對身邊木訥的方淺淺厲聲嗬斥道:“還不趕緊認錯!”

隨之,一巴掌狠狠拍在方淺淺背脊上,痛的方淺淺險些叫出聲,隻是看了一眼形勢,暗暗忍下了。

“對不起。”

似乎很不情願開口,眾人的想法很一致的想著。

而方淺淺卻自認為這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大退步了,於是便沒了後話,隻是沉著臉餘光時不時瞄一眼餘景灝。

眸光流轉間,又直直落在了安晴身上,方淺淺心中遺憾萬分,可是她和餘景灝這件事終歸是安晴的心病,隻要她還能再見到餘景灝,現在受一下委屈也沒關係。

“淺淺,你真的是讓我們太失望了。”

餘母沉沉的歎了一聲,萬念她們都以為餘母是動搖了,可是聽見餘母下一句,她們放心了。

“說實話,我們沒辦法原諒你,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想我們餘家和你們方家可能情誼盡了,也隻會是因為被你耗完了。”

餘父接著她的話,譴責著心術不正的方淺淺道:“你父親知道該多失望?你的母親為你做的錯事負責?我們不允許,你長大了,有些錯誤是你自己需要承擔起來的。”

這話,讓方母和方淺淺傻了,可是方母仍舊不放棄的抓著餘母的手,哭求:“淺淺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一定會看好她的,我保證!真的。”

而方淺淺隻是一雙眼看著餘景灝,她以為餘景灝沒有說怪她,那就是不怪她的意思了吧?

下一秒,餘景灝伸手溫柔的握著安晴的手,看著安晴喃喃道:“我最大的錯誤,就是讓你因為我受這些委屈,對不起。”

似發覺方淺淺炙熱的眼神,餘景灝緩緩放下安晴的手,轉眸冷冷的注視著方淺淺,讓方淺淺一愣隨後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在餘景灝看來,這就是莫大的諷刺。

他抬腿不偏不倚的走到方淺淺麵前,頓時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方淺淺滿心期待的看著餘景灝。

隻聽見,過了一會兒之後餘景灝清冷的嗓音夾雜著死寂,他問:“為什麽?三番四次對安晴下手。”

方淺淺眼中染上癡迷,她一心隻有餘景灝,她雀躍的開口,“因為我愛你啊。”

她還沒來得及多言,餘景灝冷著臉丟給她幾個字:“我對你一點喜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