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基層鎮長 第三十章(3)
“春桃她不在了。”
“你說什麽?”
“春桃她去世了,今天中午的事。”
花父霍地起身一把抓住花二的衣領,顯然,花父對花二的話沒聽進去,認為花二是在咒她女兒。花母也驚異地離開座位。小蝶見狀連忙拉開花父,身子擋在花父、花二中間,柔聲細氣說明花春桃的死因。這樣慘烈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砸在花父花母身上,兩位老人立刻泣不成聲,相互打著各自的胸脯哭天喊地地呼喚著女兒。此情此景,任何人見了都得傷心落淚,花二眼圈紅紅的,小蝶跟著哭出聲。其實小蝶和花春桃隻在那次聚餐見了麵,論到感情,根本上不了秤盤。小蝶天性重感情,就是看到劇中人聲嘶力竭地哭泣,她都會跟著灑淚,何況親臨這種悲傷場景?
花春桃服毒自殺的事很快轟動全縣,花東興因自身缺少陽剛氣,對花春桃的死沒怎麽哀傷,隻是聽說和花二有關,他便興趣大增。花春桃落葬這天早晨,他老早起床,一個電話叫來司機,上午他就趕到花妖鎮。他先找到餘水龍問了些情況,餘水龍也是聽人說花春桃死前見過花二,具體事項他也不清楚。花東興隻好泄氣地走出鎮委會。他打算去找金福,想到金福完全成為一塊窩餅,隨即除掉找他的念頭。他正打算去花家慰問時和金福不期而遇。金福完全改變前些時候那種委靡狀,打聽說花春桃服毒自殺,自殺前和花二見過麵,他一下子有了精神,跟一具猛醒的僵屍一樣亢奮。
花二那天去見花春桃自覺沒碰上熟人,花春桃死後,他隻顧慮到門衛是否看見,殊不知有人在背後觀望許久,正應了那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的話。他背後不遠的地方站著全鎮出名的快嘴,快嘴和金福同姓,因打小愛討瞎話,家人給他取名為金快嘴。金快嘴和金福家隻隔一條街,夏天敞門敞窗時相互都能看見對方坐在院子裏光膀子吃飯。金快嘴是個裁縫,人倒不壞,就是嘴愛瞎咧咧,見了誰都得咧咧些眼見耳聞。那天他去鎮子裏的商店看布料,回來的路上恰好經過鎮委會,花二擁吻花春桃一幕正好被他撞見,他當時眼珠子瞪得溜圓,口水流到嘴角邊。看到花二的手摸向花春桃的**,他忍不住來了尿急,鎮子裏旮旯胡同多得是,他瞅準一個能看見鎮委會門口的牆旮旯,朝牆拽出鳥東西,脖子卻扭向一旁。
金快嘴四十好幾的人因著那張破嘴至今沒娶上老婆,鎮子裏的好姑娘對他嗤之以鼻,歪瓜劣棗姑娘他又看不上,心裏急成一盆火,平常給女人裁衣服,哪怕是幾十歲老太婆,他都要借量身材占些手指便宜,如今看到這種刺激場麵,他怎能輕易放過?他係好褲子,沒耽擱半分半秒時間,一溜煙向住處跑去,打算向街坊鄰居述說此事。要到家的時候,他碰上金福蔫了吧唧地出來散步,主動找話迎上去。他說大事不好了,我們花妖鎮出花邊新聞了……金福沒答理他,以為他又在無中生有製造假新聞,就回了句“你那張破嘴到死才能閉上啊”?金快嘴神秘地回敬說這回可是真人真事,鎮長在大街上親花姑娘那真叫刺激,信不信由你。金福一聽馬上來了勁頭和精神,你說花二那小子在大街上親花春桃?那當然,跟電影裏一樣,可惜時間太短,花鎮長就和花姑娘進了鎮委會。
金福本打算從金快嘴那裏聽點有關花二的要害新聞,沒料到故事幹幹巴巴結束,一點能見縫插針的東西都沒有,人家談戀愛兩個人親個嘴算個毬事?盡管在大街上有些不雅觀,可那也不是什麽罪過,改革開放以來,那電視裏、那花妖鎮街頭男女搭肩勾背走路的還少嗎,這個金快嘴簡直**想媳婦想瘋了。說這話的下午,金福又聽金快嘴在街上嚷嚷說出人命了。睡午覺的金福被驚醒,煩惱得不行,讓老婆出去製止金快嘴的喊叫,老婆一出去,金快嘴好似沙漠裏見了綠洲般興奮,他拽住金福老婆的衣袖神秘地說,不好了,那個花姑娘死在鎮醫院,聽說是服毒自殺的。金福老婆聽了這事,禁不住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一瞬間她忘記出來是為製止金快嘴大吵大嚷,馬上抻頭問好好的人為啥服毒啊?金快嘴顯得很神秘,說上午還和鎮長親熱得跟母馬見了公騾子,這咋說沒就沒了呢?
金快嘴越說越激動,聲音比先前還抬高幾分貝,躺在炕上的金福發了怒,他穿了衣服,一下子躥到地上,又從家門躥出來,指著老婆的後背罵道,你**還能幹啥?要你出來是嘮家常的嗎?沒等金福老婆回過神,金快嘴馬上黃蜂般盯了上去,把剛才跟金福老婆說的話重叨扯一遍。金福這下亢奮了,滿身困意全部消退。那天他本打算給花東興打個電話,為穩妥起見,他想了解下事實真相。到花春桃落葬那天,他一共問了十來個人,其中有鎮醫院的醫護,最後他冒充家屬親自驗了花春桃屍體,這才確信金快嘴的話。於是他準備先去鎮委會和餘水龍商議下再作打算,他總不能越級做事,總不能明目張膽跑到餘水龍前麵,得罪了餘水龍,他同樣沒法在鎮委會混飯吃。正向鎮委會走著,和花東興不期而遇,金福屁顛著迎過去,他本想一臉金光燦爛麵對花東興,看到花東興一臉嚴肅,他沒敢造次。花東興的狡猾一麵他非常清楚,他一向不給人摸透機會,事情牽扯到花二,按理說他得表露心跡,可他沒露聲色,伸開平靜的網,等待他金福自投羅網。金福分析得沒錯,從餘水龍那出來,花東興是想主動去找金福探個虛實究竟,可他沒用勞步見到金福,又觀到金福滿麵春風,猜到金福肯定拿捏到花二確切把柄,他何不坐收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