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基層鎮長 第三十一章(4)

“當然有,還是個頂格人物呢。”

“你是說對方是行長?”

“是省行的副行長。”

全踹假裝激動樣,沒管場合,起身一下子摟住玉潔,在玉潔潤滑飽滿的臉蛋上橫了幾嘴,然後鬆開玉潔極其認真地說明打算。

“玉潔,目前唯一挽救公司的辦法就是貸款炒股,聽說現在股市行情好得很,你要是貸出兩百萬,不但能還清債務使公司起死回生,還能翻倍賺回本錢,到時你還了貸款,又成了百萬富婆乃至億萬富婆,不樂瘋你才怪。你現在就去張羅吧,有啥情況及時打電話給我。”

這話一落音,溪水般流進玉潔焦渴的心田,玉潔連忙點了頭,全踹看在眼裏喜在心上。和玉潔相處的日子,他深刻了解到玉潔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女人,就是說玉潔隻要認準炒股這條道,她會馬不停蹄跑下去。二百萬不是小數目,那個副行長不可能輕易貸給她,她猴急情形下肯定搬出市長丈夫,等他丈夫情不自禁陷入圈套,他到時來個釜底抽薪,想辦法套住全部股票,那兩百萬眨眼會灰飛煙滅,那時他不動一刀一搶報了血海深仇不說,還會看到一出精彩的落魄劇。

玉潔當時隻想如何挽回虧損,根本沒想此事的嚴重性。她當天下午胸有成竹地找到丈夫的老同事,那個省行副行長。副行長陌生地望她,她連忙搬出丈夫,副行長一聽,立刻起身和她握手寒暄。副行長個頭不高,起身迎她時個子和她差不多,因為身體胖,整個身子綜合看那就是一隻大冬瓜,一隻眼皮嚴重耷拉,發型和衣著倒是滿講究,但和他的形象相陪襯實在別扭,好比老太太穿時裝。玉潔想破口大笑,想到有事相求人家,強迫住自己。副行長顯得很熱情,讓座、泡茶、遞香煙一樣不落,而後坐在玉潔對麵,雙手放在兩膝上,顯得誠實又拘謹,那樣子好像下屬在認真聽取領導吩咐。玉潔抿了口香噴噴的茶便展開此行目的。副行長聽完,改了坐姿,身子靠向沙發背,臉上的恭維好比驟變的天氣,頃刻掛上苦澀。接下來,副行長皺眉、歎氣、搖頭說,這事不好辦。

“咋就不好辦?”玉潔急問。

“風險大,兩百萬可是個驚天動地的大數目,弄不好別說我這個副行長當不成,很可能下半輩子蹲大監。我說夫人,有個市長丈夫罩著,你該不會缺錢花才對,幹嗎出來鋌而走險?有能力搞公司我不反對,可去股市冒險我就大不讚同,那好比一場賭博,輸贏在瞬間。”

“可我的公司賠得一塌糊塗,一大堆債主蜂擁而至,那架勢好凶,跟電影裏的高利貸差不多,我現在是惶惶不可終日,處境相當危險。因此,我必須想辦法扭虧增盈挽回破敗局麵。行長,你就幫幫我吧,日後有什麽需要提攜關照的,我一定在老公麵前多多美言。”

“別價,別叫我行長,我上麵還有一級,叫出去,那一級會吃醋。”

“要是你老兄幫上這個忙,日後我保你扶正,把那個正位一挪騰,這十畝八分地還不是你的?”

副行長早對上麵安排這個副職有窩心火,論資曆他有;論學識他是本科;論業務他也在行;論年紀他四十幾歲,剛好擔重任。老行長退位後還讓他代理過正職,那時他以為自己穩當正職,沒料到幾個月後上邊不聲不響安排進正職行長,讓他沒一點準備。他後悔得腦堵腸青,要是早些作準備去上麵搞些小動作,沒準正職就是他的。他為沒撈到正職一直不舒服,因此和正職一直叫勁工作,意見老是不統一,最終還得低眉順眼按正職規定做事,他肚子裏的火氣一直在燃燒,燒得一臉爛西瓜色,見了誰都跟吃錯藥似的。

行長年輕有背景又是個金融碩士,坐等他下台,好比癡老婆等負心漢。眼下市長夫人露出提拔他的口風,他有點活泛和動搖,這一活泛和動搖,思維便有所轉變,一種燙金**襲進身體。

“幫你這個忙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經你丈夫同意,他若是有個便條或者簽字,別說兩百萬,就是再加一倍我也在所不辭。你要是急,就考慮下這個方案吧。”

副行長話說得堅決又肯定,沒容玉潔有任何反駁機會,他即刻起身向玉潔說了句“就這樣吧”,然後向辦公座位走去。玉潔見副行長下了逐客令,心裏吃不準到底該不該繼續說下去。猶豫間副行長再次下了逐客令,說他有個報表要審查,說那事要想辦成就得按他的話去做。玉潔灰頭土臉離開副行長辦公室,事情進展得不順利,她本就掛陰,加上是陰天,太陽半死不活地掛在當空,她簡直想站在大街上喊破雲層。一路上她都在犯愁,咋向丈夫開口呢?開公司的事她都沒跟丈夫說,如今弄那麽大數字要丈夫簽字出便條,恐怕根本是泡影,丈夫貪慕市長職務多年,好容易當上,他得多重視多謹慎,可想而知。可是事情辦不成,不但公司走向解體,她本人極有可能被人亂棍打死。

玉潔去一家咖啡屋邊喝咖啡邊琢磨咋能讓丈夫協助她渡過這關,她想啊想,出神地想。她很懶惰,平常很少動用腦子,現在一動用,腦袋像鼓脹的氣球,裏麵亂哄哄的氣橫衝直撞,她清楚那是太投入太認真的結果。天黑時,她終於想出一個辦法,她躲進一個胡同,把身上的高檔時裝撕扯得淩亂不堪,袖子被她拽掉半截耷拉著,頭發被她抓扯得像亂草,同時她咬咬牙用一塊碎玻璃割破手指,把流出的血抹在臉上、衣服上,還把胳膊掐得青紫一片。為增加可信度,她不得不忍痛割愛,丟掉精致皮包和四千元的手機。手機在垃圾桶裏拚命地叫,如同一個脫離母親拚命哭叫的孩子,她狠狠心還是離開那個裝有精致皮包和高檔手機的垃圾桶。她這樣情形走在燈光閃爍的大街上引來許多好奇目光,有人好奇地停下步子瞅她;有人幹脆躲閃過去,以為她是個髒兮兮的瘋子。她在馬路上磨蹭到將近晚十點才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