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基層鎮長 第十六章(6)

“單張子,你對我官複原職這事咋看?”

“你本來就是當官的料嘛,鎮委會缺女幹部哩。”

“單張子,我來找你是信任你,是看在你是我爸一手提拔的麵子上,你咋也變得這麽不誠實?鎮子裏的大學畢業生現在多如牛毛,工作又這麽難找,別說缺個女幹部,就是缺一排人,隻要一個廣告,不出第二天頭午,一竿子人會擠破鎮委會大門。”

“那是,那是。可人家上麵的事我咋能清楚?任命書下來開全體班子會時我才知道這件事,春桃啊,別多想,當副鎮長是好事,何況你有一定的工作能力,十裏八村那些超生婦女哪個不聞你大名而喪膽?共產黨不埋沒人才哩,今後我們做個好搭檔蠻不錯。”

沒從單張子那裏得到可靠消息,花春桃一直悶悶不樂,好似這個副鎮長頭銜是妖怪附體。回到家裏也沒跟爹媽說她官複原職。她一直忐忑不安,一直在琢磨事情的蹊蹺。另外她人也變得誠惶誠恐,從不把金福放在眼裏的她,見了金福躲鬼一樣閃開身子。金福見狀不急不氣,進了辦公室啪地把辦公桌上一遝報紙摔向沙發,嘴就一陣抽風地扭動:

“不知好歹的玩意,當我沒見過女人咋的?漂亮多個鳥,還不是被男人碾在身底下的賤貨?要不是看在縣長喜歡你的分上,你這輩子都別想再當副鎮長。媽了個巴子地,憑什麽躲閃老子?老子又不想日你,兔子不吃窩邊草,老子懂這理。”

書記汪明充當了傀儡角色,他從頭到尾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任職書上簽下名字。花春桃帶著疑惑走馬上任,一點都不高興,就那麽悶頭不語地挨天數,她想,時間是最好的翻譯,早晚會透亮。自從和花二有染,她回家的次數變少,爹媽問她住哪了,她一句話不說,問煩了,她不是用被子蒙頭,就是信口說住在同學家裏。問她哪個同學,她又悶不吭聲。爹媽也就不再發問。

媽說快三十的人了由她吧。

爹說由她會壞名聲哩!

媽說名聲值幾個錢?這年頭都在掛羊頭賣狗肉。

爹說不值幾個錢也得要臉啊!

爹媽就再無話可說,像約好了似的,同一時刻歎出長氣。

爹媽睜隻眼閉隻眼地由她,花春桃更加肆無忌憚,隻要不是例假期,她就頻繁往月紅酒店跑,往花二和她纏綿的房間裏跑。長此以往,人見了她,客氣地打招呼,把她當成老板娘看待。她有時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有店員偷閑,她會嚴肅地告誡對方,想幹就勤快些,這裏不養老爺子。店員在她離開後,伸出指頭戳她脊梁骨,罵她破貨。罵完也就沒往深擴展,往深擴展,沒人搭攏。月紅酒店布滿風花雪月,幾乎個個紅杏出牆過,身子沾滿汙泥。要是你潔身自好,人家沒準還瞧不起你,說你傻瓜。說放著那麽漂亮的臉蛋給誰留著,錢才是最實惠的。說將來找了老公不也那麽回事?說注意安全、注意衛生別染上什麽病就行。說這年月是人都吃青春飯,那些漂亮演員為爭好角色,哪個不是先往導演製片人被窩裏鑽再出人頭地?

小杏、小蓮、小美,歲數都不大,都是二十剛冒頭。可她們比老婦還成熟。她們喜眉笑眼、熱情周到地服務,瞄準有身價地位的住客,勤往他們房間跑,三跑兩跑,就為自己的陰謀打下基礎。有些住客根本沒有歪心雜念,經她們眉來眼去地勾搭,很快動心活血,她們也就很快馬到功成。下班後一數兜裏的錢票,樂得直流口水。擦幹淨口水,或者幹脆帶著口水跑去鎮子裏的銀行,要不就是去商店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她們這些女子多數缺心少肝,老家父母生病,朋友需要幫忙,她們一概置之不理。說穿了,她們把錢當做父母朋友。她們愛賣,店裏的客源就增多,她們翻倍,店裏也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