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基層鎮長 第二十五章(4)

被玉潔稱為“小滑頭”?“溜須狗”的汪明,回到家中,仔細想了成破厲害,最後決定不暴露玉潔,玉潔是他仕途上最好的奠基石,他怎麽舍得拱手出讓給花東興、金福?直接去找組織部長,等於押寶投簽。押中投中,他算幸運;押不中投不中那就是一錘子買賣。人家是大官,大官通常不反複做事,通常一句話定乾坤,要是出現閃失,很難再見麵。不像玉潔,可以和她朋友相處,可以和她在小縫隙小漏洞上做文章,比方說,提一下花二,提一下金福、花東興如何在找她,他怎樣替她抗事包藏下她。如此,她就會心驚肉跳覺驚覺神重視他的話,甚至不用他費神勞力,她便會主動討好他,這叫戰略戰術。毛澤東的偉大之處就是有完備的戰略戰術,八年抗戰,聲東擊西趕走武裝強悍的日本鬼子。他利用完備的戰略戰術使玉潔這個未來市長夫人屈服於他,為他辦事,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某個周一上午,他拿出玉潔的名片,撥通玉潔的電話。玉潔慵懶的聲音傳過來,他連忙作了自我介紹。為啥周一約出玉潔?周一,是組織部長最忙的一天,要布置一周的工作,要參加大小會議,要參加會議餐,要聽取基層匯報……總之,周一是上層領導的忙碌日。這天叫出玉潔,兩個人可以不慌不忙扯東道西,可以運籌帷幄,可以盡量委婉事情,可以隨時構想應對措施。

玉潔聽到汪明的名字,很快想起汪明的輪廓。大眼、白臉、高個,不好看,也不難看,隻是一張臉白得有些嚇人。輪廓一出現,玉潔想起汪明的翩翩舞姿,頃刻有了好印象,回話顯得特別柔和。

“是你呀,有事嗎?”

“能出來跳場舞嗎?”

玉潔正閑著沒事,丈夫、兒子離家後,她就吩咐保姆拌涼菜。丈夫、兒子愛吃葷,早晨也不放過。早晨的粥裏通常都放有牛肉絲或者雞肉絲,她厭惡這種飯食,喜歡吃清淡飯食。涼菜既好吃又養顏,因此,她幾乎頓頓不落。各種菜拌一起,加上各種調料,那是要多好吃有多好吃。在家裏鬱悶很久的她,接了汪明的電話,沒多想,痛快地答應了汪明的邀請。吃完一盤涼拌菜,她化了妝,吩咐保姆看好家。保姆嘴裏應承著,等她人一走,朝地麵呸地吐一口。保姆是個老派女人,守舊得很,老家在省內農村,看不慣玉潔那種浪性十足的生活習性,也看不慣玉潔挑三揀四的毛病,她辛苦做好肉米粥,玉潔從來不吃。她暗罵老天有眼無珠錯投人胎,在老家要是遇上旱災或澇災,一年都得挨餓吃馬鈴薯過活,吃得人直燒心。眼下那麽好的飯食,玉潔居然不吃,有時還倒給家中又肥又大的波斯貓吃。

玉潔真是個沒心肝的女人,保姆嘟囔說。

沒有組織部長在場,玉潔的舞跳得很放鬆。歡蹦、仰腰、旋轉都很到位,用風姿綽約形容她的舞姿非常貼切,汪明有些陶醉其中不能自拔。在花妖鎮下派鍛煉的幾年,他幾乎沒參加過任何娛樂活動,跳舞更是理所當然不沾邊。整天和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打交道,把他的心打老了,在電視裏偶爾看到歌舞,他也會厭倦地跳台。他腦子裏的界限很清楚,凡和仕途無關的事,他都拋到一邊。仕途的網把他牢固封鎖住,他在那網裏掙紮、拚搏、掙裂,為的是有一天得到高官厚祿。一回省城,他就像現在這樣,交際、請客、聯絡主要人物,不管和對方有無交情,他那張能言善辯的嘴巴甜話說盡,對方不由自主地被他降服,往後的事就順理成章。他和玉潔動情地跳著,玉潔比他大六歲,看上去一點不顯老成。兩個人像是在快樂地飛,轉來繞去,他有些累,玉潔是越來越活泛。隻要是興奮激烈的事,她都樂此不疲。

幾場舞下來,玉潔臉蛋活泛得紅撲撲,愈加動人。汪明則出了一頭汗,他去走廊用紙巾擦了汗,往身上噴了隨身攜帶的袖珍香水。味道散出來,他返回舞池,帶玉潔來到咖啡廳,點了兩杯加奶咖啡,一杯擺在自己麵前,一杯遞給玉潔,顯得自然又老到,可後來的話就不那麽自然和老到。他實在憋不住心裏的打算和想要說出口的話,倘使憋下去,他會瘋掉。這種心理狀況和捺不住寂寞的玉潔沒啥分別。

“玉潔,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咱們歲數差不多,稱夫人太那個……”

玉潔忍不住咯咯笑:

“太哪個呀?我發現你這人還挺風趣。”

“玉潔,知道約你出來的真正原因嗎?”

玉潔搖頭表示莫名。汪明話一出口,彎子和心計瞬間嶄露頭角:

“實話跟你說,我是受人之托專門來省城調查你的,不過,和你相處上,覺得你這個女人蠻可愛,可對方催得急,又是我的頂頭上司,咋說也得有個交代啊。”

汪明說完狡黠地看一眼玉潔,看到玉潔有些失魂落魄,完全消失舞池中的歡快,臉上的紅撲撲驟然變成慘白。汪明接續道:

“要說封殺住調查也不是不可能,可我付出的代價太大,有可能被擼了書記頭銜,我現在是下基層鍛煉,這萬一給擼了書記,還咋回省城混官位?花東興、金福死盯著你和花二不放,你是他們手中一個定時炸彈,專用來炸花二的。有一點我想不透徹,恕我直言,你放著組織部長那麽好的丈夫不愛,偏找個危險情人,還跑那麽遠找一個,到底為了什麽?”

玉潔的精神徹底坍塌,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紫一陣,腦袋裏轟鳴地叫,她對自己反複說,這事一定要壓下去,她要丈夫要兒子要家,何況丈夫就要升職為市長,她做了多少年市長夫人的美夢,如今美夢就要成真,她怎麽能在這個時候弄出不堪設想的緋聞?不,絕對不。她沒顧咖啡廳裏其他顧客的存在,撲通跪在汪明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