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南黃河北岸 外 夜
夜空黑雲低垂,下著毛毛雨,遠方傳來沉沉的悶雷聲。
陳賡在周希漢等的陪同下站在峭壁上,憑借警衛員高舉著的馬燈燈光俯瞰奔騰咆哮的黃河。
黃河兩岸陡壁峭峽林立,溝壑縱橫,河床狹窄,蜿蜒東去,像一條永不馴服的蛟龍發出暴跳如雷的吼聲。
陳賡:“我們已經克服了雨天行軍的困難,準時於八月二十日進抵黃河北岸。接下來,我們必須以驚人的毅力,過人的膽識,征服腳下的這條黃河,向豫西挺進!”
周希漢:“請陳司令員放心,在我們解放軍麵前,沒有爬不過去的山,也沒有渡不過去的河!”
陳賡有些沉重地說:“我這個心就是放不下來!”
周希漢一怔:“聽你說話的口氣,好像不是我們的陳司令員了!”
陳賡:“你們心中的陳司令員應該是怎麽樣的啊?”
周希漢:“三個字:樂天派!”
陳賡:“我告訴你周希漢,你們隻要還呆在這黃河北岸,我就像是頭頂上的陰雲,露不出樂天派的本來麵貌!”
村邊農家大門前 外 夜
這家農戶大門前的兩邊,靠牆放著兩隻小木船。
農家大院中傳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周希漢陪著陳賡走到門前,隨手敲了敲小木船,說道:“我們在老鄉的幫助下趕造了一批像這樣的木船,一次可載一個班的戰士。”
陳賡:“我們有八萬多指戰員,你們有七千多條這樣的木船嗎?”
周希漢:“沒有。”
陳賡:“那靠什麽渡過黃河去呢?”
周希漢指著大門:“你聽,他們在趕造各種渡河的工具。”
陳賡一怔,遂快步走進大門。
農家大院 外 夜
大院中的棗樹上掛著幾盞馬燈,憑借燈光可見:
指戰員們在老鄉的指導下忙著幹活:有的釘木板,有的在用桐油布包木屑和棉花,有的在用繩子穿黃河邊上長的那種大個的水葫蘆……一派歡騰的景象。
周希漢陪著陳賡走進大院,大聲地說:“同誌們!請停一下,我們的陳司令員來看望大家了!”
全體指戰員和老鄉一邊鼓掌一邊站起身來。
陳賡習慣地伸出雙手,示意大家靜下來,風趣地說:“同誌們!我是來向你們這些敢於向黃河龍王挑戰的英雄學習的。怎麽樣?給我看看你們趕造的渡河用的寶貝吧?”
全體人員開心地笑了。
周希漢指著一位拿著一串水葫蘆的老鄉:“你先說說你的水葫蘆吧!”
老鄉指著手中的水葫蘆一邊示範一邊說:“我們祖祖輩輩過黃河到南岸去,就是先在北岸脫光了屁股,把這水葫蘆係在胸前,左手托著衣服,右手劃水,過了黃河以後,再穿上衣服。”
老鄉的話把大家逗樂了。
陳賡微微地點了點頭,指著一位戰士問道:“你們渡黃河可不是走親戚,是為了到黃河以南打仗,總不能也像老鄉一樣脫光了屁股吧?”
這個戰士:“報告首長,我們不僅不脫衣服,而且還要同時把槍枝彈藥運過黃河去。
陳賡:“說說看。”
這個戰士說:“我們過河的時候,把葫蘆係在胸前,頭上頂著彈藥,右手舉著槍,左手劃水,一個班為一個單位,相互照應,同時前進。”
陳賡:“好!我送你們一個名字:一個人叫葫蘆兵,一個班就叫葫蘆隊!”
全體軍民熱烈鼓掌。
陳賡:“還有什麽能戰勝黃河龍王的寶貝啊?”
周希漢指著地上鋪的一個很怪的東西問:“王連長,這是一個什麽怪寶貝?”
王連長:“報告首長,這叫土造快艇。”
陳賡:“有意思!快講講這土造快艇是怎麽造的。”
王連長指著土造快艇介紹道:“土造快艇是用許多塊門板釘起來的,上麵拴著的這一個個用桐油布做的包,裏麵裝的是木屑和棉花,大的可載一個排,小的可載一個班,渡河的時候,每個戰士拿著一把鐵鍬當槳劃水。”
陳賡微微地點了點頭:“這就像我們家鄉的龍舟,速度一定是相當快的!”
周希漢:“所以他們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土造快艇!”
王連長:“我們連有一個土造快艇頭前帶路,後邊緊緊跟著六組葫蘆隊,保證不用二十分鍾就能渡過黃河去!”
陳賡:“好哇!這就叫人民的智慧大如天。”
臨時作戰室 內 夜
陳賡拿著一份電報十分激動地說:“同誌們!首先,我向你們報告兩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第一,就是在我們陳謝兵團遵照中央軍委、毛主席的指示到達黃河北岸的這一天,也就是八月二十日,西北野戰軍在毛主席和彭老總的指揮下,取得了沙家店戰役的偉大勝利!”
與會的指揮員興奮不已。
陳賡:“第二,劉鄧大軍走過黃泛區,涉過沙河之後,也是在八月二十日這一天,他們開始向汝河挺進!”
周希漢:“請陳司令員放心,我陳謂十大軍渡過黃河天險之後,一定能在豫西打出一番天地!”
“對!我陳謝大軍一定能在豫西打出一番天地!”
陳賡猝然變色:“從現在開始,我陳謝兵團所有的指戰員,都不準自吹自擂是陳謝大軍!”
與會的指揮員愕然。
陳賡豎起大拇指:“劉鄧大軍、陳粟大軍,是這個;而我們呢,”他又舉起一個小拇指,“是這個!懂嗎?”
“懂!”
陳賡轉身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由於沙家店戰役大捷,胡宗南的主力集團陷在陝北米脂地區;再由於劉鄧大軍跳出重圍,向大別山躍進,迫使顧祝同軍事集團以大部兵力趕去追堵。所以,鄭州和西安的敵人,就無力顧及豫西和陝南地區,這就為我們渡過黃河創造了戰機。你們明白了嗎?”
“明白了!”
陳賡:“明白了就不會白吹自擂了!”他看了看與會指揮員的表情,“周希漢旅長,你給這次渡河南征起個名吧?”
周希漢脫口而出:“叫搶渡黃河!”
陳賡:“李成芳旅長,你也起個名吧?”
李成芳想了想說道:“叫飛渡天險!”
陳賡:“這兩個名字夠不夠響亮啊?”
“夠!”
陳賡:“就是名不副實!”
全體與會的指揮員一怔。
陳賡:“黃河對岸有敵重兵設防嗎?”
“沒有。”
陳賡:“那就不能叫搶渡!”他看了看與會指揮員的表情,又問:“我們有先進的渡河工具嗎?”
“沒有。”
陳賡:“那也就不能叫飛渡!”
周希漢不服地:“陳司令員,你說叫什麽吧?”
陳賡:“兩個字:偷渡。”
全體與會的指揮員都笑了。
陳賡嚴肅地:“有什麽可笑的?我們就是要在八月二十二日這天晚上偷渡!”他看了看與會指揮員的表情,又加重口氣說:“隻有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時候偷渡,我們才會以最小的代價贏得最大的成功!”
全體與會指揮員微微地點了點頭。
陳賡:“雖說叫偷渡,但也要像毛主席對我講的,要以破釜沉舟的決心完成黨中央交給我們的戰略任務。為此,我要求你們:過河以後,隻有前進,不準回來!”
“是!過河以後,隻有前進,不準回來!”
陝北 梁家岔毛澤東窯洞門前 內 晨
警衛員小高坐在門前,一邊小聲哼唱榆林小曲《五哥牧羊》一邊洗衣服。
葉子龍手持電報走進院中,笑著問:“小高,你咋的這樣高興呢?”
小高:“主席說了,他不再叫李得勝了,又叫毛澤東了!你該知道吧,這可不單單是改個名字,用周副主席的話說,是標誌著全國戰局的大改變。你說,我還能不高興?”
這時,窯洞內傳出毛澤東的話聲:“你光顧自己高興了,連我的回籠覺都給攪了!”
葉子龍衝著小高興災樂禍地努了努嘴。
小高一邊擰幹衣服一邊說:“主席!葉參謀長給您送電報來了,要不要叫醒您啊?”
毛澤東在窯洞內答說:“調皮鬼!讓子龍在外麵等一下,我這就出來!”
小高站起身來衝著葉子龍做個鬼臉,然後又有些得意地哼唱著《五哥牧羊》,十分麻利地往繩子上搭衣服。
毛澤東一邊係上衣扣子一邊走出:“子龍,給我。”
葉子龍把兩份電報交給毛澤東。
毛澤東很快看完這兩份電報,命令地:“快把恩來同誌給我找來!”
葉子龍:“是!”轉身走向另一孔窯洞。
毛澤東:“小高,把那幅地圖給我搬到院子來。”
小高:“是!”快步走進窯洞,很快把一個掛著作戰地圖的椅子搬出來,放在窯洞門前。
毛澤東對著作戰地圖,又看起剛剛收到的那兩份電報。
周恩來快步走進院中:“主席,有什麽大事嗎?”
毛澤東:“有啊!”他舉著兩份電報,“你看完了以後,我們再來想辦法。”
周恩來看完第一份電報後,有些沉重地說:“劉鄧大軍所麵臨的困難是很大的啊!”
毛澤東:“是啊!”他指著作戰地圖講道:“劉鄧大軍渡過沙河之後,蔣某人才如夢方醒,他急忙改變部署:令整編第八十五師迅速乘火車到確山,然後徒步趕到汝河南岸,占領渡口,毀掉民船,阻劉鄧大軍南渡。”
周恩來一邊看電報一邊指著作戰地圖講道:“同時,蔣某人令整編第六十五師乘火車運抵長台關,阻劉鄧大軍越平漢路西進;令羅廣文兵團經郾城、汝南向正陽方向追擊;令張淦縱隊經拓城、項城,向新蔡方向追擊;令王敬久兵團經毫縣、界首向臨泉方向追擊。”
毛澤東指著作戰地圖講道:“蔣某人的目的是清楚的,他妄圖在沙河以南、平漢路以東、汝河以北地區消滅我劉鄧大軍。”
周恩來:“為此,他還命令顧祝同的司令部由徐州移到鄭州,親自指揮這場戰役。因此,劉鄧大軍在涉渡汝河和淮河的時候,將會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難!”
毛澤東:“是啊!但我認為這是蔣某人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權宜之計。隻有當他獲悉陳謝大軍南渡黃河、挺進豫西之後,再與沙家店戰役聯係起來,他才會驚呼:上當了!”
周恩來:“因此,如要真正破解劉鄧大軍之圍,陳賡必須準時南渡黃河,挺進豫西!”
毛澤東:“再看下一份電報!”
周恩來很快看完第二份電報,笑著說:“這個陳賡,決於八月二十二日二十時偷渡黃河。”
毛澤東:“我很欣賞陳賡這個‘偷’字!據我判斷,敵我從戰略上根本轉變,有可能就從這個‘偷’字開始。”
葉子龍再次走進院中:“主席,周副主席,南京發來情報,蔣介石於今天下午會見美國總統特使魏德邁!”
毛澤東:“我看南京有好戲看了!”
周恩來:“而且這台即將上演的好戲,恐怕還要直接影響中原的戰局。”
毛澤東:“他們的戲演成什麽樣子,我們管不了。來,你我還是替劉鄧渡過汝河想辦法吧!”
南京 蔣介石官邸 內 晨
蔣介石穿著睡衣在客廳中一麵緩緩踱步一麵自語:“我上了毛澤東一個當……”
蔣介石走到作戰地圖前,看著作戰地圖自語:“原來是這樣的,你毛澤東揮兵北指,攻打榆林,就是為了掩護劉鄧共匪南出大別山喲……”
蔣介石沉吟片刻,驀地轉身,大步走到桌前,拿起電話,命令地:“給我接顧總司令!”“啪”的一聲掛上電話。
這時,宋美齡穿著睡衣從內室走出:“達令,一大早就又和誰生氣啊?”
蔣介石:“無能的指揮官!”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蔣介石拿起電話:“喂!你是顧總司令嗎?”
遠方顯出顧祝同打電話的畫麵,他心虛地說:“是!蔣主席有何訓示啊?”
蔣介石:“你知道了吧?胡宗南親率十萬國軍,竟然敗於陝北的沙家店!”
顧祝同:“知道了。”
蔣介石:“你手握四十餘萬國軍,為什麽連劉鄧共匪南進的目的都搞不清楚啊?”
顧祝同:“這是我失職。”
蔣介石:“你將如何阻止劉鄧共匪南渡汝河、淮河,進而躍進大別山呢?”
顧祝同:“我已經把作戰計劃電告主席,您看……”
蔣介石:“我不是要看你的作戰計劃,而是要知道你怎樣把劉鄧共匪阻於汝河以北,聚而殲之!”他用力掛上電話。
遠方顧祝同接電話的畫麵消失。
宋美齡端來一杯白開水:“先喝口水,消消氣。”
蔣介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白開水,自語地:“真是一群廢物啊!……”
這時,侍衛官走進:“報告!戴季陶院長有要事求見。”
宋美齡一怔:“他這麽早來幹什麽呢?”
蔣介石蹙著眉頭沉思片刻,說道:“請!”
侍衛官應聲走出去。
有頃,戴季陶憤然走進,質問地:“蔣主席,真的是你要請這個魏德邁給國府委員、各部部長演講嗎?”
疊印字幕:國民政府考試院院長戴季陶
蔣介石:“是的。”
戴季陶:“這是為什麽呢?”
蔣介石:“我原本準備設宴款待這位美國總統特使魏德邁,可他要求向國府負責人講一次,我就答應了。”
戴季陶:“聽說你還要他完全開誠布公地講來華的觀感,是這樣的嗎?”
蔣介石:“是這樣的。”
戴季陶搖了搖頭:“你我相交近四十年,我怎麽越來越不認識你了呢?”他轉身走出去。
宋美齡:“還是考試院院長呢,連這點民主程序都不懂!”
蔣介石有些悲哀地歎了口氣。
國民政府會堂 內 日
魏德邁站在講堂上用英語侃侃而談。
李明霞站在一邊用中文翻譯:“方才,我從稅收、軍事、征兵、政府組織、貪汙、國家財產資源、刑罰與秘密警察等方麵講了我的觀感和估計。下邊,我再不客氣地講一些帶結論性的話題!”
在李明霞的翻譯中搖出:幾十名國府委員、部長聽講的不同表情;
戴季陶坐在前排,看樣子氣得就要發火了;
坐在後麵的是中外記者,查理也在其中。
魏德邁:“我相信中國共產黨的運動不能用武力擊敗!這是因為政府軍官士兵的驕橫粗暴,人民已有憎恨與不信任之感。他們任意偷竊掠奪,他們普遍以征服者的態度對待人民。我還由各方聽到:某些豪富家庭,他們之中有些親戚在政府中占有高的地位,卻是大量地增加了他們的財富……”
戴季陶忍不住了,大聲問道:“你有什麽根據嗎?”
魏德邁聽了李明霞的翻譯後,拿起身邊的一疊英文材料,以嘲笑的口吻說:“你如果懂英文的話,請看我收集的這些材料。”
戴季陶生氣地坐了下來。
魏德邁繼續講道:“根據我的調查,我發現不少政府官吏將他們的兄弟子侄安置於政府,任職於國營公司中,利用職權不顧國家與人民的福利而謀取巨利!”
這時,查理和幾位外國記者禁不住鼓掌。
與會的國府委員、各部長憤怒地轉過身來察看鼓掌者。
魏德邁有些氣憤了,大聲講道:“我發現在中國秘密警察遍地橫行,人民失蹤,學生被捕入獄,沒有審訊也沒有判決,人人在一種恐懼心情中生活著,失去了對政府的信任!”
後邊的中外記者熱烈鼓掌。
國府委員、各部部長起身準備離去。
突然,戴季陶放聲大哭。
演講的魏德邁以及參加會議的所有成員,全都把驚愕的目光投向了戴季陶。
蔣介石官邸 內 夜
蔣介石依然穿著睡衣在室內蹙著眉頭踱步,不停地說著:“這個魏德邁不講一點兒交情,當著這麽多的人也不給我留一點兒麵子……”
宋美齡坐在沙發上品著咖啡,很是平靜地說:“達令,不要把這次演講看得太認真,這是民主國家生活中的一種政治遊戲!”
蔣介石:“夫人!這裏是中國,傳揚出去,老百姓是不會把它當成一種政治遊戲的。”
宋美齡:“玩多了,就會習慣的。”
蔣介石:“可我是玩不起這種政治遊戲的!照這樣下去,我們還能經得起美國人玩幾次?”
宋美齡:“放心!我相信美國不會繼續再玩下去了。”
蔣介石:“夫人高見!等他們把毛澤東玩上台,他杜魯門就失去了在華最大的利益!”
宋美齡:“準確地說,失去的是美國在全球最大的利益。”
蔣介石:“謝謝夫人!”
宋美齡:“有什麽好謝的呢?”
蔣介石:“夫人比我更了解美國。”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蔣介石拿起電話:“喂!你是哪一位?”
遠方現出胡宗南打電話的畫麵:“我是學生宗南!”
蔣介石:“有什麽事情嗎?”
胡宗南:“報告校長!你的那位不肖的學生陳賡,突然率八萬人馬於今晚八時在晉南偷渡黃河。”
蔣介石大驚:“偷渡成功了嗎?”
胡宗南:“據報,他們避開了原有的南岸渡口,另辟牛灣、李河口、下關陽幾個渡河點,一舉包圍了對岸的石頭山,控製了灘頭陣地。”
蔣介石:“你立即命令部隊火速前往,把陳賡渡過黃河的軍隊再趕回北岸去!”
胡宗南:“校長!我手頭已經無兵可調了。如果陳賡他們渡過黃河後西指,西安就危在旦夕了!”
蔣介石:“原來布防黃河沿線的軍隊呢?”
胡宗南:“校長是知情的,沿孟滓至潼關段約二百五十公裏的黃河南岸,隻有五個保安團在防守!”
蔣介石:“這……我不管!你必須把陳賡給我趕回黃河北岸去。”他用力掛上電話。
遠方胡宗南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蔣介石氣得在室內快速踱著步子,不停地說著:“毛澤東又在玩什麽把戲呢……”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又急促地響起來。
蔣介石拿起電話,大聲地:“喂!你是誰?”
遠方顯出顧祝同打電話的畫麵:“我是顧祝同。”
蔣介石:“把劉鄧共匪擠壓在汝河以北了嗎?”
顧祝同膽怯地:“沒、沒有,據報有一部分共匪於今日渡過了汝河。”
蔣介石發瘋地:“你手下那幾十萬人是幹什麽的?”
顧祝同:“這、這……”
蔣介石:“都是一群飯桶!”
顧祝同:“是!”
蔣介石:“你聽著:明天必須把劉鄧共匪消滅在汝河兩岸!”他“啪”的一聲掛上了電話。
遠方顧祝同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蔣介石:“倒黴的八月二十二日……”
宋美齡:“達令,毛澤東下一步將會幹什麽呢?”
蔣介石:“我也正在想啊!……”
陝北梁家岔毛澤東的窯洞 內 夜
毛澤東站在桌前,手握狼毫,聚精會神地在一張宣紙上筆走龍蛇。特寫:
山高路遠坑深,
大軍縱橫馳奔。
誰敢橫刀立馬?
唯我彭大將軍。
周恩來悄然走進,站在毛澤東身後觀看。
毛澤東寫罷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在毛澤東落款的下麵寫上:一九四七年八月二十二日 重抄舊作,書贈彭德懷。
周恩來笑著說:“寫得好!我看彭總就再也改不成‘唯我英勇紅軍’了!”
毛澤東:“沙家店戰役了不起,我想寫首詩以記之,不知何故,一句也寫不出來。沒辦法,隻好重抄舊作,在明天的慶功大會上送給老彭,也算是獻給有功的同誌們!”
周恩來:“很好!劉鄧和陳謝那邊的情況怎樣?”
毛澤東:“陳謝的情況好些,左路第一梯隊第十旅從今晚八時開始偷渡,勝利完成任務;按照計劃,再過幾個小時,也就是二十三日拂曉,第十三旅從大教至馬灣地段渡河;同時,右路以偷渡和強渡相結合,從平陸茅津渡渡河。”
周恩來:“估計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毛澤東:“關鍵是劉鄧!”他指著作戰地圖說道:“自八月二十二日開始,劉鄧大軍第一、第二、第三縱隊相繼強渡汝河。其中,第三縱隊已經渡過汝河,計劃在二十三日進抵淮河。”
周恩來:“中原局和野戰軍指揮部呢?”
毛澤東:“按計劃到明天夜晚才能隨六縱進抵汝河。”
周恩來:“可敵人加強了對汝河的封鎖啊!”
毛澤東:“是啊!但我相信劉伯承同誌是有辦法的!”他轉而問道:“魏德邁何時離開中國?”
周恩來:“八月二十四日。”
毛澤東:“好!隻要魏德邁在南京,蔣介石就得留在南京當孫子。這對全局而言,就不會發生改變。明天上午,我們騎馬趕到會場,為老彭他們慶功去!”
周恩來:“好!”
葭縣高坡 外 晨
一輪紅日從東山冉冉升起,霞光普灑在高坡上。
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陸定一、胡喬木、葉子龍等騎著戰馬飛奔在高坡上。
葭縣前東原村會場 外 日
毛澤東站在麥克風前大聲說道:“同誌們!沙家店這一仗確實打得好,對西北戰局有決定的意義,我們最困難的時期已經過去了!用我們湖南話來說,打了這一仗,就過坳了!”
大會主席台上就座的有周恩來、任弼時、彭德懷以及西北野戰軍的高級指揮員。
廣場上坐著參加慶功的指戰員,他們振臂高呼:“中國共產黨萬歲!毛主席萬歲!……”
毛澤東:“我為什麽說沙家店這一仗確實打得好呢?這是因為側水側敵本是兵家大忌,而我們的彭老總指揮的西北野戰軍英勇奮戰,在短短的一天時問裏,就取得了空前的勝利!為了表示我個人對彭老總的敬意,同時也為了慶祝沙家店戰役的勝利,我抄了一首舊作獻給你們!”
與會的指戰員再次高呼:“中國共產黨萬歲!毛主席萬歲!……”
這時,葉子龍雙手捧著寫好的詩作走上主席台,雙手小心地打開。
毛澤東抑揚頓挫地大聲念道:“山高路遠坑深,大軍縱橫馳奔。誰能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
會場上響起了暴風雨般的掌聲。
彭德懷起身走到台口,雙手接過毛澤東親筆寫的這幅字,走到麥克風前大聲說:“十二年前,毛主席送我這首詩的時候,我把‘唯我彭大將軍’改成了‘唯我工農紅軍’!今天,我想改成唯我解放大軍!”
全體熱烈鼓掌。
彭德懷:“同誌們!毛主席講過坳了,這是對我們的鼓勵。我們要真正過坳,還要多打幾個勝仗!”
毛澤東站在主席台上帶頭鼓掌。
台上台下一片掌聲。
沙家店戰場 外 日
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等在彭德懷的陪同下,參觀沙家店戰場。
毛澤東感慨地:“所謂側水,就是有意把自己逼於絕境而用兵;所謂側敵,就是在老虎嘴上拔毛。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啊!”
周恩來:“可是,我們的彭總呢,側水用兵而後生,側敵興兵全殲頑敵,很是了不起!”
毛澤東:“所以,誰能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是當之無愧的!”
彭德懷耿介地:“不要把什麽都歸到我的頭上來。沒有陝北這麽好的老百姓,我彭德懷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行!”
毛澤東笑了:“弼時啊,你看我們的老彭,咱們湖南人的性子一點兒也不改啊!”
任弼時:“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轉臉看了看彭德懷那沉鬱的表情,“主席,你看老彭的樣子……”
毛澤東:“改也難了!”
周恩來:“叫我說嘛,也不用改!”
彭德懷:“說老實話吧,我就沒想改!”
全體聽後大笑。
毛澤東走上一個高坡,俯視沙家店戰場,喟歎不已地:“雖說我是讚成你多打幾個勝仗的,但像沙家店這種側水側敵的勝仗,最好還是少打為好。”
周恩來:“免得主席睡不著覺!”
彭德懷:“主席,我們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毛澤東:“不急!”
任弼時:“既然過坳了嘛,我看就先休兵。”
毛澤東:“但也不要休得太長。原因嘛,蔣某人受夠了魏德邁的氣後,一定會對我們搞些新的動作!”
周恩來:“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胡宗南從此由進攻變成了守勢。”
毛澤東:“這也必然增加了劉鄧和陳謝的壓力!”
彭德懷:“劉鄧大軍躍進大別山還順利吧?”
毛澤東搖了搖頭:“很不樂觀啊!……”
汝河兩岸 外 **
汝河兩岸響著激戰的槍炮聲。
汝河兩岸被戰火燒得通紅。
汝河上架起一座浮橋,敵人的炮彈落在浮橋的兩邊,激起一個接著一個的水柱。
我劉鄧大軍冒著敵人的炮火由北岸快步通過浮橋。
恰在這時,李達帶著第六縱隊政委杜義德、第十六旅旅長尤太忠、第十八旅旅長蕭永銀快步由南岸逆行通過浮橋,走到北岸。
李達和杜義德、尤太忠、蕭永銀站在大堤上,非常焦急地朝著北方眺望。
有頃,劉伯承、鄧小平在小李子等的陪同下騎馬馳來,在河堤前縱身跳下馬來。
李達和杜義德、尤太忠、蕭永銀衝下岸來,行軍禮,喊道:“劉司令員!鄧政委!”
劉伯承嚴肅地:“你們了解情況嗎?”
“了解。”
鄧小平:“哪個先講?”
蕭永銀:“我!今天中午十二點以後,敵整編第八十五師吳紹周部進入了汝河以南的油坊店、汝南埠一線,擋住了我們前進的道路。我第五十團占領了河南岸大雷崗,工兵架起了這座浮橋。現在敵人正集中火力襲擊北岸,封鎖浮橋。”
“轟!轟……”數發炮彈在附近起爆。
蕭永銀縱身把劉伯承撲在自己的身下,繼續說:“我旅其他各團已集結汝河北岸待命!”
劉伯承:“很好!”他說罷用力推開蕭永銀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泥土,平靜地說:“繼續講!”
杜義德指著不遠處的草房:“請首長去草房中聽匯報!”
鄧小平笑著說:“劉司令員,你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劉伯承:“聽鄧政委的!”他第一個向草房走去。
草房中 內 夜
草房外麵繼續響著激戰的槍炮聲。
小李子舉著一盞馬燈照亮了作戰地圖。
李達指著作戰地圖講道:“我軍渡過沙河之後,敵人發現了我們的戰略意圖,開始派部隊向我們追擊,企圖攔住我軍的主力,在洪河、汝河之間進行決戰,以打亂我躍進大別山的戰略計劃!”
劉伯承:“敵人的具體部署呢?”
李達指著作戰地圖繼續講道:“在汝河南岸,敵整編第八十五師和第十五師一個旅,約三萬人,已經趕到汝河南岸,並進入了陣地;在我們身後,擔負追擊我們的羅廣文兵團之整編第五十八、第四十八等三個師,已經離我們的後續部隊隻有五十裏路了!”
鄧小平:“也就是一天的路程了!”
李達:“對!自今天中午始,敵人的轟炸機頻臨汝河的上空,對我陣地投下無數的炮彈。”
全體指揮員緊張不語,似在心照不宣地等著什麽。
劉伯承巡視一遍那一張張焦急的麵孔,擲地有聲地說:“同誌們!情況的確是嚴重的,我們不僅要迎擊攔阻我前進的敵軍,而且也聽到了追擊我們的敵人的炮聲了!如果讓後麵的敵人趕到,把我們夾在中間,不但影響戰略躍進,而且還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劉伯承停止了講話。
這間不大的草房中氣氛緊張極了,似乎都能聽到每一個人的呼吸聲。
劉伯承突然用拳猛擊了一下桌麵,斷然地說道:“自古狹路相逢勇者勝!”
全體與會者有些愕然地看著劉伯承。
劉伯承大聲地說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啊!同誌們,明白吧?從現在起,不管白天黑夜,不管敵人的飛機大炮,我們要以進攻的手段對付進攻的敵人,從敵人的陣地上打開一條血路衝過去!隻要我們堅決勇敢,不怕犧牲,就一定能打過去!”
全體與會指揮員似宣誓般地點了點頭。
劉伯承:“同誌們!這次戰鬥考驗著我們每一個共產黨員,看你這黨員夠不夠分量!”他說罷又把重拳擊在了桌麵上,“我宣布:野司要從這裏過河!”
鄧小平:川隋況就是這樣,千鈞一發啊!現在除了堅決打過去以外,沒有別的出路!橋斷了,再修!敵人不讓路,就打!今天過不去汝河,後麵敵人明天就趕到了。我們決不給敵人以時間!在這最緊急的關頭,也是考驗我們共產黨人和革命軍人的時候,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和犧牲,堅決打過汝河去!”“堅決打過汝河去!”全體與會指揮員異口同聲地說。
劉伯承:“時間不多了,咱們馬上行動,強渡!”他沉吟片刻,“下邊,聽我的命令!”
全體指揮員下意識立正站好。
劉伯承:“五十團的勇士們,已經勇敢、機動地冒著敵人的炮火渡過汝河,從敵人手中奪取了第一個橋頭堡大雷崗;十八旅工兵連又冒著敵人重重封鎖,架起了通向南岸的浮橋。杜義德政委,命令部隊,護住南岸橋頭堡大雷崗,保護好這座通向南岸的浮橋,我們要從上麵殺過去!”
杜義德:“是!”
這時,在草房外麵很近的地方響起激戰的槍炮聲。
劉伯承沉穩地聽了一會兒:“不要急,敵人是在南岸和我們爭奪橋頭堡。小李子,跟我到大堤上去看看。”
小李子:“是!”
杜義德:“劉司令員,這太危險了!”
尤太忠和蕭永銀攔住去路:“讓我們去吧!”
劉伯承:“不!你們要守在這裏保護好鄧政委。”
鄧小平:“我有什麽好保護的?走!我們一塊兒到大堤上去看看!”他說罷挽著劉伯承的手臂向外走去。
杜義德和尤太忠、蕭永銀等緊隨其後走出草房。
汝河北岸掩體 外 夜
汝河兩岸被戰火燒得通紅。
汝河南岸激戰的槍聲、喊殺聲響成一片。
劉伯承、鄧小平在杜義德、尤太忠、蕭永銀等的陪同下躲在掩體中,用望遠鏡觀察對岸的戰火。
劉伯承悲憤地:“這些被燒的全是民房,冬天到了,老百姓怎麽過冬啊!”
鄧小平:“這就是蔣家王朝被人民所唾棄的原因。”
這時,南岸激戰的槍聲越來越稀疏了。
尤太忠興奮地:“劉司令員,您聽,爭奪南岸橋頭堡大雷崗的敵人被打退了!”
劉伯承笑著說:“方才你就和蕭旅長向我和鄧政委打了保票:橋,絕不會丟!”他說罷從掩體中站起。
這時,小李子快步跑到近前:“報告!剛才的槍聲,是敵人第四次搶橋,約有一個連的兵力,已被擊退!”
劉伯承:“隻要橋在我們手中就好辦。李參謀長!”
李達:“在!”
劉伯承:“把作戰地圖攤在地上!”
李達:“是!”取出作戰地圖鋪在地上。
小李子提起馬燈,照著作戰地圖。
劉伯承第一個蹲在作戰地圖的旁邊。
鄧小平和其他指揮員相繼蹲在作戰地圖的周圍。
劉伯承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第十八旅從中間殺出一條血路,抗住兩邊敵人的進攻,作為野戰軍司令部、第六縱隊司令部的前衛,奮力攻擊前進!”
蕭永銀:“是!”
劉伯承:“第十六旅接替五十二團防務,固守南岸的大小雷崗,保護浮橋,保護大軍安全渡河!”
尤太忠:“是!”
劉伯承:“杜義德政委,請電告第十七旅:繼續在左翼遲滯敵軍西援!”
杜義德:“是!”
劉伯承一揮右手:“立即執行!”
恰在這時,敵人的一發炮彈又在附近轟然起爆,彈片震落的塵土撤滿了作戰地圖。
尤太忠和蕭永銀分別撲向劉伯承和鄧小平。
劉伯承推開尤太忠,拂去作戰地圖上的塵土,以命令的口氣催促:“不要管我們,快執行任務,打你們的仗去!”
“是!”杜義德和尤太忠、蕭永銀行軍禮,轉身跑去。
劉伯承:“李達參謀長!明天不管飛機如何轟炸,大炮、機槍如何封鎖,均應堅決強渡!”
李達:“是!”
鄧小平:“要通知所有部隊,再次輕裝,把所有機密文件燒掉,不給敵人留下片紙隻字!”
李達:“是!”
劉伯承:“鄧政委!我們一塊兒過汝河!”他說罷挽著鄧小平的手臂向前走去。
汝河浮橋 外 夜
《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轟然而起,疊印出:
劉鄧大軍指戰員快步走在顫抖的浮橋上;
劉伯承挽著鄧小平談笑風生地走在浮橋上;
浮橋的對麵走來蕭永銀旅長,他在橋中央向劉伯承、鄧小平行軍禮。
劉伯承責備地:“你為什麽擅離指揮崗位?”
蕭永銀:“報告劉司令員!如果我再不來保護您和鄧政委過橋,全旅的指戰員就都上橋來了!”
鄧小平:“既來之,則安之,快過汝河!”
蕭永銀在頭前帶路,走在浮橋上。
劉伯承一馬當先走過了浮橋,大聲地說:“蕭旅長!告訴同誌們,隻要我十二萬大軍全都渡過了汝河,毛主席就會給你們慶功!”
蕭永銀:“是!”
鄧小平幽默地說:“還要告訴同誌們,我們十二萬大軍渡過汝河之後,蔣介石一定會給你們記過!”
蕭永銀:“為什麽?”
鄧小平:“因為我們搞得他不得安生!”
南京 蔣介石官邸 內 日
蔣介石駐足那幅作戰地圖前似很久了。
宋美齡從內室走出:“達令,都到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在看這幅作戰地圖啊?”
蔣介石:“因為我必須搞明白,為什麽毛澤東在北攻榆林的時候,他同時又指揮部下躍進大別山和兵出豫西!”
宋美齡:“咳!你難道忘了嗎?美國總統特使魏德邁今日就要離開中國了!”
蔣介石:“我怎麽會忘呢?”
宋美齡:“那你怎麽連一點兒純屬外交上的表示都沒有?”
蔣介石:“夫人,請看看放在茶幾上的信就明白了!”
宋美齡一邊俯身拿信一邊問:“是誰寫給你的?”
蔣介石:“是聽魏德邁演講的國府委員、部分部長給我寫來的抗議書,強烈要求一律不得去機場為魏德邁送行。”
宋美齡氣得把信摔在茶幾上:“你真的同意這些昏庸不堪的國府委員的意見?”
蔣介石:“那我也不能給人家打了左臉,再把右臉送上去讓人家打啊!”
宋美齡異常生氣地:“我再給你說一遍,這都是因為國情不同造成的,你應該懂啊!”
蔣介石轉過身來一笑:“所以,我還是派了文官長吳鼎昌代表我去機場送行。”
宋美齡轉怒為笑:“這就對了!”
蔣介石:“但願這個魏德邁不要再生出事端來!”
宋美齡:“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南京故宮機場候機廳 內 日
中外記者早已搶占了有利采訪的位置,有的拿著照相機準備拍照,有的拿著筆準備采訪。查理也在其中。
有頃,魏德邁在李明霞的陪同下走進候機大廳。
中外記者頓時忙碌起來。
魏德邁走到桌前,衝著中外記者擺擺手,用英語說:“各位先生們!女士們!我離開中國之前,不想再發表講話,也不想接受記者先生和女士的采訪!”
查理未等李明霞翻譯,就搶先用英語問道:“魏德邁閣下!我是美聯社駐中國的記者查理。你能說一說不接受我們采訪的原因嗎?”
魏德邁:“我準備了一個書麵聲明,由我的中國翻譯李明霞女士散發給你們。同時,她還代表我用漢語念一段書麵聲明!”
中外記者鼓掌。
李明霞取出一份魏德邁的書麵聲明,念道:“餘今日見中國各地多有冷漠無情與麻木不仁之現象,對眼前之問題不求解決,而以相當之時間與精力擲於譴責外來之影響,或覓取外來之協助……中央政府須立即實施大刀闊斧而範圍廣大之政治及經濟改革,純作諾言將無濟於事,亟需見諸實行。一般所應接受者,即軍事力量本身將不能消滅共產主義!”
查理帶頭鼓掌,有少數外國記者應和。
李明霞大聲地:“魏德邁特使認為,中國複興有待於睿智之領導與道德及精神之再生,而此僅能求諸中國內部!”
查理等中外記者又禁不住鼓掌。
李明霞從書包中取出一疊書麵聲明放在桌上,大聲地:“這是魏德邁特使的書麵聲明,請諸位自取!”
中外記者擁過來爭取書麵聲明。
魏德邁十分得意地笑了。最後,他親吻了李明霞的前額,用生澀的漢語說道:“謝謝!……”轉身走出候機大廳。
查理走過來,很是熱情地擁抱了李明霞。
南京郊外公路 外 日
一輛掛著美國國旗的轎車飛馳在公路上。化入車內:
查理吹著口哨,十分開心地駕駛著轎車。
李明霞坐在查理旁邊的座位上,有些深沉地看著前方。
查理操著漢語說道:“明霞,你應該高興啊!”
李明霞:“有什麽可高興的?”
查理:“我們美國總統特使魏德邁講了,蔣主席的軍事力量將不能消滅共產主義!”
李明霞:“這不等於蔣介石從此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再也不進攻解放軍了!”
查理:“魏德邁已經向中國人民施放出了一個信號:中國的複興,有待於睿智的領導。換句話說,我們美國不準備支持蔣介石了!”
李明霞:“蔣介石會聽你們美國的話嗎?”
查理:“據我所知,美國準備支持桂係領袖李宗仁。”
李明霞:“暫不說李宗仁會不會比蔣介石好,就說李宗仁吧,他自身也沒有能力取代蔣介石。”
查理:“那你的想法呢?”
李明霞:“靠別人打下來的天下過日子,隻能當兒皇帝!”
查理笑了:“好一個兒皇帝!……”
轎車飛也似的向前駛去。
蔣介石官邸 內 夜
蔣介石在室內一邊踱步一邊冷笑地自語:“好一個有待於睿智之領導!好一個僅能求諸中國內部……”
宋美齡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撥著電話,最後,她拿著話筒說道:“達令,司徒大使的電話接通了!”
蔣介石走過來,接過話筒問道:“喂!你是司徒大使嗎?”
遠方現出司徒雷登接電話的畫麵:“蔣主席,我是司徒雷登,願聽您的指教。”
蔣介石:“請問大使先生,你知道魏德邁此行的真實目的嗎?”
司徒雷登:“主席閣下,我隻能這樣對你說,作為一國的大使,並無資格左右魏德邁將軍講話的範圍和目的。”
蔣介石:“魏德邁將軍離開我國以前,我曾要求他開列他所懷疑的有貪汙行為的人員名單,並答應他將依法嚴懲這些人。請問大使先生知此事否?”
司徒雷登:“很抱歉,我不知此事。”
蔣介石:“魏德邁將軍所說的有待於睿智之領導的真意是什麽呢?我想大使先生是知情的吧?”
司徒雷登:“我隻能這樣說,魏德邁將軍此行的一切談話,都包含著對中國的最誠摯的善意!”
蔣介石:“好,好!”他掛上了電話。
遠方司徒雷登接電話的畫麵消失。
蔣介石一轉身,惡狠狠地罵了一句:“這條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宋美齡:“達令,你說魏德邁講的是什麽意思呢?”
蔣介石大笑過後,斷然說道:“換馬!”
宋美齡大驚:“換馬?”
蔣介石:“對!他魏德邁也太看重美國的威力了,同時也太小看我蔣某人的能力了!哈哈……”
宋美齡:“你說怎麽辦呢?”
蔣介石:“美國不是想換馬嗎?好啊!我蔣某人主動提出換馬,看看中國人是聽你美國的,還是聽我蔣某人的!”
宋美齡:“你的意思……”
蔣介石:“從現在開始,學著美國的樣子,大搞一下民主,從現在就在國民黨內醞釀競選中華民國的總統!”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蔣介石再次拿起電話:“喂!你是哪一位?”
遠方現出顧祝同打電話的畫麵:“報告蔣主席,我是顧祝同。”
蔣介石:“顧總司令,你們把劉鄧共匪包圍在汝河兩岸了嗎?”
顧祝同:“報告蔣主席,劉鄧率數萬共匪突破我軍重圍,於今晚渡過汝河,已進抵淮河!”
蔣介石震怒地:“你們這群飯桶!”
顧祝同:“是!是……”
蔣介石:“你打算怎麽辦吧?”
顧祝同:“立即在淮河兩岸部署重兵,把劉鄧共匪聚殲在淮河一線!”
蔣介石:“好!我就等著看了。”“啪”的一聲,掛上電話,他一邊搖頭踱步一邊說:“真是內憂外困啊!……”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又響了。
宋美齡看了看生氣的蔣介石,自己拿起電話:“喂!……好,好!”她用手捂住話筒問道,“胡宗南打來的電話,說陳賡的部隊……”
蔣介石:“告訴他,我明天飛西安,和他當麵商討西北剿共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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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