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邊縣 沙坪渡口 外 晨
沙坪渡口靜得令人可怕,隻有大渡河那嘩嘩的流水聲。
大渡河兩岸是高山峻嶺,殘雪掛在茂林修竹的枝葉上。
渡口停泊著一隻木船,國民黨軍的殘兵敗將爭相登船,向大渡河對岸逃跑。
渡口不遠處擺著一張行軍床,上麵躺著一位軍官,身上蓋著一件黃呢子軍大衣,麵部罩著一頂軍帽,看不清他的廬山真麵目。
一位姓袁的警衛排長守候在床邊,示意附近的官兵安靜。
突然,對麵山上傳來清脆、悲槍的山歌聲:
七十二戰喲,戰無不利,
忽聞楚歌喲,一敗塗地……
山歌回響在大渡河的上空,越發感到有些淒涼。
等候登船逃跑的官兵循山歌聲眺望,個個驚詫不已。
躺在行軍**睡覺的軍官動了動,拿掉罩在麵部的帽子。
特寫:宋希鐮躺在行軍**愕然傾聽。
宋希鐮縱身跳下行軍床,緊張地叫道:“袁排長!袁排長!”
袁排長:“在!”
宋希鐮:“這是從哪裏傳來的歌聲?”
袁排長指著對麵大山深處:“大渡河對岸的深山老林中!”
宋希鐮登著眉頭:“是誰在唱?”
袁排長:“沒準是采藥的老人!”
宋希鐮:“不對!采藥的老人不會唱這樣內容的山歌。”
袁排長一邊聽一邊說:“七十二戰,戰無不利,忽聞楚歌,一敗塗地……宋主任說得對,不像是采藥老人唱的。”
宋希鐮疑惑地問道:“為什麽這樣安靜?共匪從什麽時候停止進攻的?”
袁排長:“您人睡不久!”
宋希鐮:“這就越發的奇怪了!”他沉吟片時,“後半夜裏,有什麽情況嗎?”
袁排長:“據傳說,補給司令羅文山率部投降了共匪!”
宋希鐮大驚:“羅開甲副參謀長呢?”
袁排長:“他走了!”
宋希鐮:“他去什麽地方了?”
袁排長:“不知道!他臨走的時候對我說,現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管各人。不過,你這個警衛排長還是要保護好我們的宋主任。”
宋希滾自語:“完了,一切都完了……”
袁排長:“我們為什麽就完了呢?”
宋希鐮:“你就沒用腦子好好地想一想!共匪為什麽要突然停止追擊?這大渡河兩岸又為何靜得可怕?再……這山歌又為什麽唱這樣的內容?”
袁排長:“長官,您說這是為什麽呢?”
宋希鐮凝思良久,自語地:“難道真的是天要滅我?”
這時,一隻空船緩緩地停靠在渡口。
袁排長:“長官,我們趕快上船吧!到了大渡河的對岸,您就安全了!”
宋希鐮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滿臉愁霧地向木船走去。
袁排長急忙趕上去,雙手攙扶著宋希鐮登上木船。
這時,對岸山上的歌聲停止了,隻有浪拍木船的響聲。
宋希鐮為了壯膽,輕輕地哼唱起了《黃埔軍校校歌》。
大渡河對岸 外 晨
國民黨軍的殘兵敗將沿著河邊匆忙向前逃去。
宋希鐮乘坐的木船停靠在大渡河的岸邊。
袁排長扶著宋希鐮走下木船,欲要沿著河邊向前走去。
突然,大渡河兩岸的山上響起激烈的槍炮聲。
宋希鐮本能地拔出美式手槍,對天鳴槍,遂大聲命令:“袁排長!帶著警衛排給我上!我們一定要衝出去―!”
袁排長:“長官,警衛排己經沒有幾個人了!”
宋希鐮大驚失色,不知所以。
這時,解放軍指戰員高聲喊著:“繳槍不殺!優待俘虜……”遂由深山老林之中俯衝而下。
宋希鐮終於恢複理智,向周圍一看:
密密麻麻的殘兵敗將相繼舉起雙手。
宋希鐮沉吟有頃,舉起美式小手槍,對準自己的頭部。
袁排長一把奪下宋希鐮的這把美式小手槍。
說時遲,那時快,俯衝而下的解放軍端著槍包圍了宋希鐮及其殘部,繼續大聲喊道:“繳槍不殺!優待俘虜!……”
袁排長看了宋希鐮一眼,舉起了雙手。
宋希鐮也很不情願地舉起了雙手。
一座古廟的大院 外 日
數十名國民黨軍的俘虜分散在院中,有的蹲在地上,有的靠在牆上,他們拿著又白又熱的饅頭大口地吃著。
陰法唐和穿著解放軍戎裝的王參謀走進大院。
一個負責看管俘虜的戰士小李走過來:“首長!您看他們吃得有多香啊!”
陰法唐:“這是因為他們實在是太餓了!小李同誌,對這些俘虜做完登記了嗎?”
小李:“做完了!”他拿出一本花名冊,“首長!我全都把他們的名字寫在這上麵了。”
陰法唐:“有一個叫宋希鐮的嗎?”
小李:“沒有1”
王參謀:“這個叫宋希鐮的是個大官,身體發胖,兩眼有神,有四十多歲!”
小李想了想:“有這麽一個人,不過他叫周瑞伯,說是司令部的一個軍需。”
王參謀:“他現在什麽地方?”
小李:“開飯前,他和一個叫袁排長的突然不見了!”
王參謀焦急地:“他會跑了嗎?”
小李:“絕對跑不了!我派人去搜了。”
這時,兩個解放軍戰士押著宋希鐮和袁排長從大廟的正門走出,一個戰士大聲說:“報告!周瑞伯找到了。”
小李:“他們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戰士:“他們偷偷地躲到大廟的樓上,想趁機逃跑!”
王參謀與陰法唐交換了一個眼色,遂走到宋希鐮麵前,鄭重地說道:“周瑞伯,還認得我吧?”
宋希鐮愕然一怔:“認得!我是宋希鐮。”說罷低下頭。
陰法唐走到跟前,嚴肅地說道:“宋希鐮,到今天為止,你的殘部兩千餘人全都被殲滅了。”
宋希鐮打量一番陰法唐,問道:“你是軍長?”
陰法唐:“不是!”
宋希鐮:“那你是師長?”
陰法唐:“也不是!”
宋希鐮:“那你是……”
陰法唐:“我是十八軍五十二師一五五團團長。”
宋希鐮驚得瞳目結舌。
陰法唐:“這些天來,在你們身後擔任追擊的先頭部隊就是我們團。說來你也不相信,我們真正投人追擊的兵力,隻有八百人,僅相當於一個加強營。”
宋希鐮一邊搖頭一邊自語:“不可思議……”
陰法唐:“小李同誌!你負責把宋希鐮送到兵團司令部去。”
小李:“是!”
第五兵團臨時司令部 內 日
楊勇坐在辦公桌前審閱公文。
小李帶著宋希鐮走進:“報告!宋希鐮押到。”
楊勇指著桌前的一把椅子,客氣地:“請坐!”
宋希鐮傲岸不遜地坐在椅子上。
小李提來一把銅壺,他一邊倒水一邊說:“老實點!這可是我們五兵團的楊勇司令。”
宋希鐮驚得“啊”了一聲,騰地一下又站起來:“你、你就是楊勇司令……”
楊勇笑著說:“對!坐下談,坐下談。”
宋希鐮很不自然地搖了搖頭,遂又慢慢地坐下。
楊勇十分感慨地說道:“宋將軍!我也是湖南人,多次聽陳賡司令講到你,但沒有想到的是,你我在這樣的場合相見,也算是另一種老鄉見老鄉吧!”
宋希鐮輕輕地歎了口氣。
楊勇:“我可以坦率地告訴你,我們在長沙時就曾研究過,估計並非沒有爭取你起義的可能。有幾個人,一個是你的大哥,還有你過去的朋友。但沒等到他們到你那裏去,你們就已向西撤退,我們也隨之前進了。此後,大家賽跑,聯係不上,也隻好聽任事情的發展了。”
宋希鐮啃歎不已地搖了搖頭。
楊勇:“事已至此,你也就不必計較了!先安下心來,考慮一下怎樣度過後半生,好好地改造一個時期。宋將軍,你有什麽問題嗎?可以向我提出來。”
宋希鐮:“我……去什麽地方改造?”
楊勇:“先送你去重慶,交由我們的劉、鄧首長去處理。”
宋希鐮一驚,自語地:“交由劉、鄧首長去處理……”
重慶 一座考究的台球室 內 夜
鄧小平站在台球桌旁邊,一杆一杆地把台球送人袋中。突然,他一杆失誤,無比遺憾地說:“多年不打了,眼也花了,杆法也生疏了。”
劉伯承拿著球杆:“你還生疏啊?一杆打進這樣多的球!我長你一輪,眼睛本來就不好,輸給你是應該的。”
李達走進:“二位首長停止打台球,有緊急情況!”
鄧小平:“是好消息還是不好的消息?”
李達:“一個好消息,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還有一個尚難斷定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劉伯承:“那就先說不太好的消息!”
鄧小平:“不!先說好消息。”
劉伯承:“我的好政委,好消息先不說也不會出問題,可不太好的消息不說,就有可能貽誤戰機!”
鄧小平:“我的好司令,好消息說了就不惦記它了,可不好的消息知道了,你我還得花時間研究、解決,結果嘛……”
李達:“我們的鄧政委不想一心二用!對吧?”
鄧小平:“對!”
劉伯承無奈地:“二比一,聽你們的!”
李達:“楊勇同誌發來急電,他們俘虜了宋希鐮以及其他多名將軍,現派人押來重慶,交由二位首長處理。”
劉伯承:“這又是一個新課題,估計不出十天,我們還會俘虜更多的國民黨將軍,把他們放在什麽地方呢?”
鄧小平整眉凝思,果斷地:“把宋希鐮等人關到白公館和渣滓洞去!”
李達一怔:“鄧政委,那可是蔣介石關押、處決我們共產黨人的地方啊!”
劉伯承:“這就更具諷刺意味了!他們為共產黨人修的監獄,卻變成了埋葬他們舊我的墳墓!”
鄧小平:“劉司令說得好啊!我們就是要用他們為共產黨人浴火重生的鐵牢,把宋希鐮這些戰犯變成對社會、對新中國有用的人!”
劉伯承:“李達,快說那個尚未決定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的消息吧!”
李達:“據來自內部的情報:顧祝同突然於十六日離開成都,飛到台灣去了!”
劉伯承:“這自應是大好的消息!顧祝同出走,胡宗南就等於失去了主心骨,他從成都撤走的日子就不遠了!”
鄧小平:“這是一定的!下邊,快說不好的消息吧!”
李達有些沉重地:“就在顧祝同飛離成都的同一天,湯堯在雲南的曲靖舉行進攻昆明的動員大會……”
曲靖 敵第八軍司令部 內 夜
湯堯指著雲南地形圖趾高氣揚地大聲命令:“諸位同仁!經委座批準,進攻昆明分三步走:一是令第八軍第一七0師先占領昆明大板橋及其以南地區,掩護第八軍、第二十六軍分別在楊林及宜良集結並破壞楊林電廠,切斷昆明電源,以便巷戰;二是兩個軍集結後,第八軍展開於昆明北線,第二十六軍展開於昆明東線;三是總攻昆明於十六日開始!”
在湯堯的講話中搖出與會的師長、團長不同的表情。
湯堯:“諸位,都聽清楚了吧?”
“清楚了!”
湯堯:“好,今晚立即向昆明進發!”
滇北丘陵地帶 外 夜
國民黨軍第八軍步兵乘著夜色浩**前進。
炮車、裝甲車、坦克等結隊前行,發出轟轟隆隆的響聲。
一輛美式吉普車不停地按著喇叭駛來。化人車內:
湯堯、曹天戈並坐在後排座位上,驕橫地交談著。
曹天戈:“湯司令!再過幾個小時,我的第八軍就全部進人陣地,隻要您一揮手,我就萬炮齊發,把盧漢老兒打得暈頭轉向!不出兩天,他就會打著白旗,帶著他的蝦兵蟹將出城向我們投降!”
湯堯:“這正是委座所期望的!下邊,就看新上任的彭佐熙軍長如何指揮第二十六軍了!”
曹天戈:“我看會有點困難的。”
湯堯:“為什麽?”
曹天戈:“因為原軍長餘程萬在軍中的威信太高了,我擔心彭佐熙軍長難以服眾喲!”
滇南山路 外 夜
國民黨軍第二十六軍乘著夜色奔襲昆明。
一輛美式吉普車駛來,化人車中:
彭佐熙和邢副參謀長坐在後排座位上,二人嚴肅地交談。
彭佐熙暨著眉頭問道:“邢副參謀長,我二十六軍對進攻昆明持什麽態度?
邢副參謀長:“非常積極!”
彭佐熙:“為什麽?”
邢副參謀長:“全軍上下就一個心願,救出老軍長餘程萬將軍!”
彭佐熙很不高興地:“這和委座的期望是背道而馳的!”
邢副參謀長:“可……這就是二十六軍全體將士最大的心願,也是我們進攻昆明最大的號召力!”
彭佐熙哼了一聲,惡狠狠地說:“兵隨將走,我看哪一個敢違背我的命令!”
昆明 五華山指揮部 內 日
昆明周圍傳來激戰的槍炮聲。
昆明上空盤旋著國民黨的轟炸機,對城郊進行輪番轟炸。
龍澤匯指著作戰地圖嚴肅報告:“新上任的陸軍副司令湯堯以曲靖為指揮中心,他以第八軍為右翼,第二十六軍為左翼,以殘缺不全的五個憲兵團為預備隊,向昆明進犯。與此同時,蔣介石派出飛機轟炸昆明,以配合陸軍的進攻。”
在龍澤匯的報告聲中搖出:盧漢、謝崇文、餌曉清、楊繼寬等十多名將軍。
盧漢:“下麵,簡單地介紹一下敵軍進攻昆明的情況!”
龍澤匯指著作戰地圖:“自十七日晨,敵軍分東、西兩路向我發起攻擊,在大板橋、跑馬山、小板橋一線發生激戰。十八日,第二十六軍對我發起猛烈的進攻,敵人的炮彈打到了巫家壩機場。十九日淩晨,東、西兩路敵軍全線發動總攻擊,敵步兵在炮兵火力的掩護下,進行波浪式衝鋒,聲勢凶猛。敵第八軍的山炮直接轟擊東北城隅,大東門、圓通街及圓通山上均落有敵人的炮彈……”
恰在這時,敵轟炸機飛臨五華山上空,投下數枚炸彈在附近爆炸,指揮部的玻璃窗被震碎了。
盧漢起身走到窗前向外一看:
片片民房起火,縷縷黑煙衝天。
盧漢憤怒地說道:“天理難容!”遂坐回原座位,“龍軍長,再講一講我軍的情況吧!”
龍澤匯:“麵對敵人強大的進攻態勢,我九十三軍依據堅固的城防工事,構成嚴密的交叉火網,給予敵人以極大的殺傷力。幾天以來,任敵人反複衝殺,仍未越雷池一步。”
盧漢:“很好!你要記住,事後一定要給那些保衛昆明的有功之人立功,犧牲的要撫恤!”
龍澤匯:“是!下邊,請盧主席講話!”
盧漢低沉地:“鑒於敵強我弱,勢難持久,我決定縮短防線,以城防工事為主陣地,在北校場、巫家壩一線的前方作為遲滯敵人行動的前進陣地。這樣既可以節約兵力,以逸待勞,發揮城防工事的作用,又可以控製有力的機動部隊,作為支援重點方麵的作戰出擊。一句話:先求穩當,次求變化,不致造成挨打而無法還手的被動局麵。”
“是!”
盧漢:“夜幕就要降臨昆明了!為了謹防敵人夜間偷襲,你們這些軍長、師長都要親自到第一線督戰!”
“是。”
敵第八軍臨時司令部 內 夜
湯堯:“我們已經把戰線推進到昆明的郊區了,再努一把力,昆明就是我們的了!下邊,請曹軍長發布作戰命令!”
曹天戈:“你們回去以後,就說湯副司令和曹某人說的,昆明城裏的銀行有很多家,保險櫃裏的黃金、白銀,還有美金有的是,打進昆明,可以‘自由行動’三天!”
與會的將領熱烈鼓掌。
曹天戈:“我和湯副司令製訂了一個完美的作戰計劃,那就是在今天深夜零時,集中優勢兵力和火力,突然向盧漢的地方軍發起猛攻,一舉摧毀城防工事,打開城門,突人市內,接下來嘛……那就交給你們去幹了!”
湯堯:“你們這些帶兵的人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湯堯:“有信心嗎?”
“有!”
湯堯:“與此同時,彭佐熙的第二十六軍也向昆明發起攻擊,你們敢和他們比賽嗎?”
“敢!”
湯堯:“很好!曹軍長,下令吧!”
曹天戈:“第八軍全體將士,零時發起進攻。出發!”
前沿陣地 外 夜
龍澤匯的第九十三軍官兵趴在掩體內,一個個把槍放在掩體的上麵,等待敵人發起進攻。
龍澤匯帶著通信參謀察看掩體中的官兵備戰情況,不時地小聲說著:“敵人就要發起進攻了,你們不要怕,等敵人快接近掩體的時候,再一起向敵人射擊!”
龍澤匯停下腳步,看了看手表:“注意,還有兩分鍾,敵人就開始進攻了!”
龍澤匯拿起望遠鏡向前方開闊地一看:
拿著各種武器的敵人向掩體走來。
龍澤匯小聲地說著:“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他放下望遠鏡,掏出手槍,一邊說“打!”一邊對天開了兩槍。
接著,在掩體中靜候的官兵一起向前射擊,從此夜空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炮聲。
特寫:
掩體中的官兵拚命地射擊、投擲手榴彈;
掩體前麵開闊地上的敵人倒下一片,又衝上一片;
敵人的炮兵發威了,一發又一發炮彈落在掩體的周圍,爆炸聲此起彼伏,飛起的塵土落在官兵的身上。
龍澤匯大聲喊道:“立即命令號兵,吹響衝鋒的號聲!”
通訊參謀:“是!”他沿著掩體快步走去。
有頃,號兵吹響了衝鋒的號聲。
官兵聞聲躍出掩體,一邊喊著“衝啊!”一邊拿著各種武器向敵人射擊。
敵人潰退了。
但是,遠近依然響著激戰的槍炮聲。
這時,幾十個老百姓挑著熱氣騰騰的米飯、炒菜來到了前沿陣地。其中,一個中年漢子放下挑子,大聲問道:“龍軍長!你的弟兄們呢?”
龍澤匯指著激戰的前方:“看!他們追殺敵軍去了。”
中年漢子:“好樣的!龍軍長,假使敵人又竄回來,我們拿扁擔也要把他們打出去!”
龍澤匯感動地:“謝謝父老鄉親們!”
中年漢子:“龍軍長!給弟兄們的吃的就放在這裏了。”他轉身拿起扁擔大聲說,“走!跟著我打敵人去!”
“好!打敵人去。”
中年漢子帶著幾十個慰勞官兵的百姓拿著扁擔越過掩體,近似小跑地向前追去。
龍澤匯看著這些忘記生死的鄉親們感動了。
突然,一個拿著話機的通信兵走到跟前:“龍軍長!盧主席要您接電話。”
龍澤匯拿過聽筒:“喂!我是龍澤匯。”
遠方顯出盧漢打電話的畫麵:“龍軍長!你們那裏的情況如何啊?”
龍澤匯:“報告盧主席!敵人的第一次進攻被我們打退了!”
盧漢:“很好!據報,東線的第八軍一部已經迂回到鐵峰庵、湧泉寺一帶,被我張秉昌師英勇阻擊,形成拉鋸。等打退敵人的進攻以後,你要親臨前線,徹底粉碎第八軍的進攻!”
龍澤匯:“是!南線情況怎麽樣?”
盧漢:“據報,南線的柳壩、南窯一帶,炮火連天,我已經派餌曉清到前線指揮!”
龍澤匯:“你還有什麽指示嗎?”
盧漢:“打退敵人的進攻以後,立即驅車趕回五華山,有重要的情況需要商議!”
龍澤匯:“是!”掛上電話。
遠方盧漢打電話的畫麵漸漸消失。
昆明 五華山指揮室 內 晨
昆明四周依然響著激戰的槍炮聲;
盧漢站在窗前眺望晨時的長空,飄著一團團硝煙。
龍澤匯大步走進:“姐夫!我回來了。”
盧漢:“快告訴我:李彌還住在你家嗎?”
龍澤匯:“在啊!您忘了,李彌和餘程萬釋放之後,你讓李彌夫婦搬到我家去住,讓餘程萬住到您的新公館裏。”
盧漢:“這兩天,李彌老是給我打電話,說放他回去,他不敢說讓第八軍起義,但有把握勸說第八軍撤軍。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龍澤匯微微地搖了搖頭。
盧漢:“萬事都有個一嘛!他果真能讓他的第八軍撤軍更好,萬一不行,我們也虧不了什麽嘛!”
龍澤匯:“這事還是慎重為好。”
盧漢:“我想好了,先送他老婆出城,和第八軍新任軍長曹天戈見個麵,視情況再定,你看好不好?”
龍澤匯凝思片刻,“好!”
盧漢:“你立即趕回家去,給李彌曉以大義,希望他認清形勢,做個促進派!”
龍澤匯:“好吧!”
龍澤匯公館會客室 內 日
室外繼續響著激戰的槍炮聲。
李彌坐在桌前寫信。有頃,他把信紙疊好,裝人信封中,笑著說:“夫人,收好,這是你出城的通行證。”
李夫人接過信一怔:“什麽,這是我出城的通行證?”
李彌:“對!這封信的內容,是讓你持信勸第八軍退兵,在這節骨眼上,誰還敢攔你?”
李夫人恍然醒悟:“對,對……”
李彌:“關鍵是縫在你內衣裏的那封信,可一定要看好了!”
李夫人拿著手中的信:“我有了這通行證,他們誰還敢再翻我的內衣啊!”
李彌:“夫人所言極是!哈哈……”
這時,龍澤匯走進會客室:“李軍長,有什麽喜事啊,看你和嫂夫人都笑成這個樣子了!”
李彌故作輕鬆狀:“老弟,你的嫂夫人就要為我出征打前站、當先鋒了,我豈能不笑啊?”
龍澤匯:“嫂夫人!敢當如此大任,真可謂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李夫人有意晃了晃手中的信:“看!有你的學長寫給第八軍同仁的這封信,我還有什麽好怕的?”李彌:“老弟,你還是看一看我寫的這封信吧,有沒有違反盧主席的規定?”龍澤匯:“盧主席向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嫂夫人,何時上路?”李夫人:“那就看你這個老弟的安排了!”龍澤匯:“欲快從速,我馬上就安排嫂夫人出城!”
曲靖 第八軍臨時司令部 內 日
湯堯雙手捧讀來信。
李夫人焦急地站在一邊等著。
湯堯看完來信,高興地:“嫂夫人!黨國和委座是相信李彌將軍的,我更希望嫂夫人快些陪著李彌將軍回到軍部來!”
李夫人:“謝湯副司令!我回去之後怎麽向他們說呢?”
湯堯:“一、嫂夫人回去之後,繼續和李彌將軍假戲真做。二、告訴盧漢他們,第八軍全體官兵一致表示:隻要李彌將軍能回來,一切均可照辦。”
李夫人:“好!”她沉吟片時,又問道,“湯副司令,曹副軍長……不!曹軍長呢?”
湯堯:“他在前線指揮作戰呢!”
李夫人:“告訴他,我和先生十分想念他。”
湯堯:“我一定轉告!”
李夫人:“那我就回城了!”
湯堯:“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
李夫人:“再見!”她興致勃勃地走出大門。
有頃,曹天戈很有情緒地從裏屋走出。
湯堯不高興地:“曹軍長!你聽聽李夫人說的,再看看你不見她的姿態,咳!……”
曹天戈十分認真地:“湯副司令!你應該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話吧?”
湯堯:“當然知道!”
曹天戈:“我已經被委座任命為第八軍軍長了,李彌將軍回來之後,他怎麽辦?如果他複任第八軍軍長,我又怎麽辦?”
湯堯:“放心!你繼續當你的第八軍軍長,李彌將軍回來以後,我自有安排他的地方!”
曹天戈:“湯副司令!我隻想提醒您一句,老奸巨猾的盧漢,為什麽會同意李彌將軍回來呢?”
湯堯一怔:“是啊!……”
曹天戈:“從委座開始,吃這種虧還少嗎?”
湯堯沉思良久,遂微微地點了點頭。
龍澤匯公館的會客室 內 夜
昆明城外依然響著激戰的槍炮聲。
龍澤匯佇立窗前,十分不安地眺望彈火密織的夜空。
李彌和李夫人各提著一個簡單的行李從內室走出。
龍澤匯客氣地:“學長,嫂夫人,盧主席忙於戰事,實在不能為二位送行,就由我這個學弟代勞了!”
李彌:“看說到哪裏去了,要不了幾天,我們就會相見的!”
龍澤匯:“但願如此!”
李彌一怔:“難道你不相信我此行的真心?”
龍澤匯:“不!對學長,我當然是相信的。我和盧主席所擔心的,就是你原來的副手―時下的軍長曹天戈。”
李彌笑了:“請放心,我想他還不敢!”
龍澤匯:“好!請學長和嫂夫人上路吧。”
李彌緊緊握住龍澤匯的手:“這些天來,多虧你的照顧,後會有期,我當重報!”
龍澤匯:“車子,關卡,我全都聯係好了,再見!”
李彌:“再見!”轉身挽著李夫人走出會客室。
龍澤匯無比感傷地歎了口氣。
曲靖大街 外 夜
湯堯、曹天戈在侍衛的警戒下走在大街上。
湯堯:“曹軍長!李彌將軍正在司令部等我們呢,你不去見他合適嗎?”
曹天戈:“怎麽不合適?我是想後發製人。”
湯堯:“你真是好多的名堂!什麽叫後發製人?”
曹天戈:“你和他相見之後,他如果不爭名分,還要主動請纓,把攻下昆明當做自己雪恥、為黨國盡忠的條件,說明他未被盧漢收買。”
湯堯:“如果他不這樣做呢?”
曹天戈:“一、這就說明他有私心,和我爭軍長的位置;二、這也證明他向盧漢投誠了。為此,我要向委座報告!”
湯堯歎了口氣:“都到什麽時候了,你還和他爭權奪利!”他說罷大步走去。
曹天戈看著湯堯的背影,小聲自語:“哼!在權力麵前是不分時間和場合的……”
曲靖 第八軍臨時司令部 內 夜
李彌獨自一人在室內踱步凝思。
湯堯走進,熱情地:“李彌將軍!你終於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回到自己的隊伍來了!”
李彌:“湯副司令,我的軍長之職是被你裁撤的吧?”
湯堯:“我哪有這樣的權力!是委座派顧參謀總長宣布的。”
李彌:“原來是這樣的啊!那我做什麽呢?”
湯堯:“第一,我想先聽聽你對形勢的看法,然後再商議對你的安排。”
李彌:“首先,我明確反對攻打昆明。”
湯堯一驚:“為什麽?”
李彌:“一、盧漢敢於放言誓死保衛昆明,這是因為他占天時、地利、人和。所謂天時,那就是國民黨的氣數盡了;所謂地利,昆明是他經營多年的老巢;所謂人和,昆明絕大數人都支持他保衛昆明。二、據我所知,在貴陽的共匪近期就要派兵西進,抄我們第八軍的後路。”
湯堯暨眉思索片時:“那我們的出路在什麽地方呢?”
李彌:“把部隊拉到滇西騰衝我的老家去!那裏,前有天然屏障高黎貢山和怒江,後有緬甸可做退卻的地方;再者,也很容易取得英、美諸國的支援。”
湯堯微微地搖了搖頭:“你是應該知道的,時下,進攻昆明已經是離弦之箭,誰也收不回來了!”
李彌一怔:“你打算怎麽辦呢?”
湯堯:“繼續加強火力,一舉攻下昆明!”在激戰的槍炮聲中送出深沉的畫外音,並疊印出相關的戰鬥畫麵:
男聲畫外音:“自十九日拂曉,湯堯下達了總攻令!南線的國民黨軍第二十六軍占領巫家壩機場以後,繼續向南窯、南天台、五裏多的守備部隊進攻,其炮兵向盧漢的部隊實施轟擊。東線的國民黨軍第八軍猛攻盧漢部隊的栗樹頭、席子營、王旗黃、馬家營陣地,其炮兵的炮彈落到了回通山、大東門附近。 簡之,昆明的大街小巷全都變成雙方爭奪的戰場!”
女聲畫外音:“在昆明人民大力支持下,盧漢所屬的部隊浴血奮戰,愈戰愈勇。中共雲南地下組織發動工人、農民、學生組成‘義勇自衛隊’,同廣大人民群眾一道紛紛支援前線,與部隊一道運送彈藥,堆築沙包,搶挖戰壕。中共昆明市委以及學聯、工會等組織,直接到前線陣地支援鼓動,提出‘誓死保衛昆明,徹底消滅蔣匪軍’等口號,給予部隊極大的鼓舞。雖說敵人從早到晚連續發起一波又一波攻擊,但自始至終未能突破昆明城防。盧漢麵對敵第八軍和第二十六軍的進攻,漸漸陷入了兩麵夾擊的困難之中……”
昆明 五華山指揮部 內 夜
昆明城郊繼續響著激戰的槍炮聲。
盧漢在室內快速踱步,他忽而走到窗前眺望被炮火染紅的夜空,忽而走到昆明城防圖前整眉審視。
突然,桌L的電話鈴聲響了。
盧漢拿起電話,大聲地:“喂!我是盧漢……你們困難,哪個不困難?我再重申剛剛下達的緊急命令:全線守軍各團如擅自退卻者,定以軍法從事!”他“啪”的一聲掛上電話。
有頃,桌上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盧漢拿起電話,大聲地:“喂!我是盧漢……不要說下去了!我再重申剛剛下達的命令:各部隊要堅守陣地,有作戰不力擅自棄守者,堅決軍法從事!”他“啪”的一聲又掛上電話,抬頭一看:
安恩溥站在門口:“盧主席!盡管全城各界人民齊上陣,演義出十分感人的業績,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策啊!”
盧漢悲壯地:“麵對強敵的進攻,我盧漢隻有決心以五華山為墳墓了!”
安恩溥:“盧主席這種與昆明共存亡的決心和精神,令我肅然起敬!與此同時,我們可不可以再向劉伯承司令員、鄧小平政委呼救呢?再大膽些,我們可不可以向北京的毛主席、朱總司令、周恩來總理說明我們麵臨的困難呢?”
盧漢悵然歎氣:“我全都想過了!一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再是他們也有困難啊!”
重慶 第二野戰軍指揮部 內 夜
劉伯承反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作戰地圖。
鄧小平匆匆走進,責備地:“我的好司令,都到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不休息啊?”
劉伯承:“我睡不著啊!”他站起身來,取來一份電文,“你看吧,這是盧漢剛剛發來的求援電文。”
鄧小平接過電文看罷,問道:“你對著作戰地圖相了大半夜的麵,一定想出解決辦法來了吧?”
劉伯承:“我要是想出辦法來,就不會在深更半夜把你這個政委請來了!”
鄧小平凝思片時:“解救昆明的難點在什麽地方呢?”
劉伯承指著作戰地圖:“打敗敵人在東線的第八軍是很容易的,按照我們原來的設想,請楊勇、蘇振華車運一個師趕到沽益、曲靖一線,突然對敵第八軍發起進攻,很快就能解昆明東線之圍。”
鄧小平指著作戰地圖:“如果敵第八軍向南線撤去,與敵第二十六軍合兵一處怎麽辦?”
劉伯承:“這就是全局的症結所在!”他指著作戰地圖,“一、陳賡的四兵團在廣西正在籌措棉衣,一時不可能揮兵西指,參加消滅敵之第八軍和第二十六軍的作戰任務;二、就算陳賡的四兵團能擔此大任,敵人率部逃往越南又怎麽辦?”
鄧小平沉重地搖搖頭:“這不是你我能解決的了!”
劉伯承:“可昆明保衛戰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了!”
鄧小平斷然地:“給周總理、朱總司令發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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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