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楚樂心裏一直掛念著虞白斂的情況，掛念的表情都黏糊糊的貼在臉上了, 連帶著程舟也看出來不對勁。
楚樂蔫蔫的說, 他男人生病了。
程舟震驚：“嚴重嗎？”
楚樂吃堅果，吃得哢哢聲：“小感冒。”
程舟：“……”
他頓時沒話說了，看著楚樂牽掛的樣子, 終於有點理解, 他之前說的，有好幾個人已經因為他頻繁秀恩愛屏蔽朋友圈了。
程舟之前還覺得，這算什麽, 秀恩愛而已, 現在一看, 他還是太天真了。
其實楚樂也不是因為這些小感冒就唉聲再起的, 而是因為他從來沒見過虞白斂生病。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高高在上, 不可一世的, 他生病了嘴唇會變得蒼白了, 他要是親上去會不會被傳染，他會不會倚在床頭, 然後一直抱著自己, 叫他寶寶？
病美人！！！
楚樂腦海裏第一個浮現的就是這個詞。
隻要一想到這些，楚樂都非常可惜自己竟然不在他的身邊，等他回南城，人估計都沒什麽事了。
而另一邊的虞總估計還不知道他被人賣了。
生病的他並沒有像楚樂想象中的那麽虛弱, 反而周身的氣息更加的沉重了，導致總助辦的好幾個人都惴惴不安的。
林曉芯索性給他備了藥, 早上放在桌上的, 下午那藥的位置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虞總根本不吃藥。
虞總也不打算告訴楚樂，但許洛已經說出去了，覆水難收。
虞白斂的目光不帶任何的表情，頭也緩緩抬起：“問過我意見了？”
許洛已經很久沒對上過虞總這麽逼人的目光了，頓時頭皮發麻：“抱歉，可那是小先生……”
“是他又怎麽樣，就因為是他，你才更不應該說。”虞白斂略微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許洛上前一步，關心道：“虞總，您休息會兒吧，我讓他們……”
“好了，閉嘴。”虞白斂說，“我讓你處理的事情，怎麽樣了。”
許洛抿唇：“……差不多了。”
“你辦事的效率越來越低了。”虞白斂嗓音淡淡的說，仔細一聽還有刻意壓低的沙啞。
許洛簡直欲哭無淚，昨晚才準備的投標資料，就算是公示，也沒有那麽快，雖說現在公司想趕在春節前定下來，但是時間上來不及就是來不及了。
不過許洛知道這些話在虞總耳朵裏大概是解釋的意思，他不會聽的。
果然小先生一不在，虞總就跟以前那樣，陰晴不定。
既然項目沒有進展，虞白斂問他，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許洛也很想走了，但確實還有一件事：“楚董事長那邊說要跟你聊一下，關於上次融資的問題……還說，想問候一下您最近如何了。”
虞白斂眼皮都沒抬，隻是問了句，藍總最近的情況如何。
這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虞總問的不是藍紋，問的是藍紋背後的勢力。
但藍紋，人稱六爺，手上的勢力遍布在北城，加上以前留下來的名聲也夠糊弄當地的小混混的，但是糊弄一個楚氏集團的大老板，似乎有點夠嗆。
虞白斂的出身並不好，不是字麵上家境的不好，是精神物質生活上的不好。
許洛十三歲就跟在他身邊做事，但並不是一開始就坐心腹的位置，當時他還隻是黃助理的一個小嘍囉，也就是現在開飯館的老黃。
許洛是由老黃一手帶出來的，從小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後做事。
十三歲那一年冬天，是許洛第一次見到虞白斂。
虞白斂微闔著眼，一隻手虛虛的撐在臉頰上，華美冰冷，一絲不苟，第一眼給人的感覺是驚豔。
但第二眼是惋惜的，因為許洛注意到他被包紮的一隻眼。
虞白斂的眼神很攝人，就算隻剩下一隻眼，他看過來時，許洛還是不自覺轉移目光的。
時過境遷，許洛在虞白斂身邊已經工作了十幾年，他依舊記得那天冬日午後，陽光挺好的，人也矜貴。
“不用很大的陣仗，直接給楚家麟一點教訓就可以了。”虞白斂低沉的嗓音將許洛從遙遠的記憶中拉了回來。
教訓？
許洛愣了一下，虞白斂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你今天還要走神多少次？”
許洛連忙道：“我馬上跟進一下。”
在結識藍紋之前的虞總，曾經……也拿過拳頭辦事的，不過那真的是曾經了，很久很久的時候了。
沒想到，為了一個楚家麟，現在又……實在是不太符合虞總現在的辦事風格啊。
不對，不是為了楚家麟，是為了小先生。
*
楚樂這邊一跟老板簽下了合約之後，興奮的在外麵踩雪，雖冷但爽。
程舟還打算興致勃勃的發朋友圈，但是被楚樂製止下來了：“我們要保持神秘！”
“我差點忘了一件事，這份合同不要交給上麵的人，其他同事也不行。”程舟說的很鄭重。
楚樂看著他的眼睛，似乎也想到了什麽：“好。”
搶業績就跟搶人頭一樣，自己殺了半天，血都快掉光光了，結果這時候有個滿血的隊員一把砍下人頭。
但是呢，電腦競技遊戲，隻認人頭，不認過程啊。
跟誰說都必須跟虞白斂說。
楚樂打了電話過去，嘟嘟了兩聲後，對方就接起來了，這個速度簡直……快了點，快到楚樂不習慣。
“這次不忙了？”
“嗯。”虞白斂補充，“還在忙。”
“你聲音好重啊，看來沒好，沒吃藥？”楚樂等了會兒，發現電話對麵沒人說話，確認了一下沒有掛電話。
楚樂又問：“林助理跟我說，給你買了藥，你吃了沒啊？你這症狀跟我上次重感冒很像的，不吃點藥預防一下，很容易發燒，我明天才能回去的。
“明天……”
楚樂：“……”
你重點歪的太北了吧。
“你快去吃啊，吃了睡一覺，好很多的。”楚樂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的聲音，真的超級不健康，一聽就有病。
“寶寶今晚回來不可以嗎？”
楚樂愣了一下，嘀咕著：“回不來，機票定的是明天早上，你乖點嘛，老狐狸。”
虞白斂微微歎氣，很輕的一聲：“嗯。”
“記得吃藥。”
“不想吃，想要你，想做。”
楚樂：“……”
新鮮，楚樂真的是越發好奇了，恨不得穿越到明天，當麵看看老狐狸現在蔫成啥樣。
楚樂實在是想象不出來。
而事實上是，虞總並沒有蔫，隻是周身有點低氣壓，心情不好罷了，但他不會讓楚樂聽出來的。
“啊對了，我差點忘了跟你說，我拿到合同了，看來我也不是不行嘛，不過也有可能是老板人好，還給我跟程舟送了點當地的土特產，拒絕不了哦。”
虞白斂舉著手機，散漫的躺在老板椅上，一遍一遍的聽著楚樂在分享這幾天的事跡，又是求姻緣，又是爬山的，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對麵那個青年頗有朝氣蓬勃的氣息。
越想越是想把人緊緊地抱在懷裏。
這種感覺跟以往的不大一樣，他時常也會想見到楚樂，但是可以克製隱忍，會覺得一天不見也沒什麽大不了。
但此刻，思念幾乎泛濫，波濤洶湧，擋也擋不住。
虞白斂隨意搭在扶手的手指，開始屈指，閉著眼用力的敲了好幾下。
“老狐狸，我留了一顆糖給你，但是你現在生病不能吃，等你好了再吃。”
不怎麽吃甜食的虞總，無奈的揚起微笑：“好。”
次日早上八點，楚樂跟程舟辦理好托運後，楚樂給虞白斂發了機票上麵的信息。
【老狐狸：好。】
這個回複，楚樂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或許會來接他，也有可能隻是代表他知道了。
楚樂沒有問。
兩人之間可以存在小驚喜的。
如果他落下飛機就看見老狐狸的話，開心簡直能翻倍，當然，見不到也沒什麽。
因為這是出差談生意，不管成不成，報銷到一定額度之後，主管都會要求他們回來了。
所以也算是歸期不定。
除了楚樂本人親口告訴虞白斂回來的日期外，連許洛都不知道楚樂什麽時候回來。
虞總的行程一般是王助理跟許洛一起安排的，王助理先是大約篩選了一些重要的行程後，再交給許洛過一遍。
就在今天許洛準備匯報行程的時候，虞總忽然說，把上午的工作都移到後麵。
許洛風幹豆豆眼：“……”
怎麽了嗎，世界大戰還是怎麽了？
虞白斂拎著外套穿在身上，他本身體格就大，裏麵穿的也厚，一件大衣再披上去，顯得愈發的英挺高大。
或許是身體不舒服的緣故，臉色並不好看，要是叼根煙，活脫脫一個準備出去幹架的老大。
“叫老李備車。”虞白斂說，“你不用跟著，我下午回來，將需要審閱的文件放在我桌上。”
許洛：“好的，虞總，這是要去哪？”
“機場。”
許洛明白了。
落地機場的那一刻，楚樂忽然不走了，他對程舟臉色平靜的說：“程舟，要麽你先自己回去吧，我好像看見熟人了，想去打個招呼。”
程舟卻一頓，他看著楚樂的臉色，輕聲問道：“仇人嗎？”
楚樂：“？”
“你臉色不太好。”程舟笑眯眯的，他能感覺到楚樂身上挺多秘密，但是人家不說，他自然也不會深究。
“冷出來的。”楚樂呼了一口氣，無奈一笑，“不過關係確實不好。”
程舟表示理解：“那我先走了，先一步回繁華裏。”
目送程舟背影消失在楚樂的眼中後，楚樂立刻拉著行李走到旁邊的咖啡館裏，隔著玻璃看見那人優哉遊哉的喝咖啡，表情非常不屑又無語。
楚樂屈指敲了敲玻璃，示意讓他出來。
楚錄琛原本不想這麽聽話，但一想到現在楚樂的身份水漲船高的，臨出門前連方晴都在囑咐著，不要惹弟弟生氣了。
每次一想到這，楚錄琛的心髒就跟被燒過火熱的針狠狠的戳了一下，難受到呼吸困難。
楚樂一眼就看見他的行李箱了，挑眉問他：“來旅遊？”
楚錄琛滿臉黑線：“我來工作的，你以為我是你嗎，遊手好閑的，喲，去旅遊了吧，還帶了不少特產回來，富太太的生活很舒服吧。”
“知道你羨慕，不用說出來。”楚樂對他眨眨眼，一個帥哥的電眼你承受不住。
楚錄琛一個激靈，雞皮疙瘩都飛起來了，他跟上去了：“從下周開始我會進入泓宇工作，聽媽說，你現在也在裏麵工作？你能做什麽？”
兩人都走到門口了，楚樂腳步一頓：“你為什麽會進泓宇？”
“因為跟楚氏的合作。”一道熟悉的男聲在前麵響起。
楚樂跟楚錄琛同時轉頭看去。
南城冬日的陽光在空氣浮動中上下悅動似的，溫馨又纏綿。
整一個高大的身影背逆著光線，英俊立體的五官不凡，大衣穿著挺闊有型。
他一出現，全場吸睛。
楚錄琛眼底露出欣喜的目光，還未等他開口，就聽見旁邊的楚樂走過去，抱著他的腰，故意掐著嗓子說：“老……公~~”
楚錄琛惡寒：“……”
虞白斂低頭看他，手輕拍在楚樂的背上，隔著柔軟單薄的羽絨服也能摸到背上的蝴蝶骨，他發現楚樂瘦了點。
有外人在這，虞白斂不會放縱楚樂的，將人攬入懷，站好後，他對著楚錄琛微微點頭：“二公子來早了。”
楚錄琛強忍了一下，心裏有點複雜，之前他兩三次來南城想見虞總一麵都難，現在能輕而易舉的說上話，還能讓虞總叫他一聲“二公子”。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托了楚樂的福氣。
楚錄琛經過此事已經成熟很多了，方晴跟他說，如果不是虞總的資助，楚氏早在幾個月就破產了，所以很多事情能忍則忍，不要跟楚樂起衝突。
但是說真的，這種事真的很難控製。
就比如現在，楚樂完完全全已經不把他放在眼裏了，虞白斂一隻手攬著他，兩人的姿態緊密貼合，看得出來很恩愛，非常恩愛。
楚錄琛承認他內心裏有落差，從小到大楚樂都不比他好，除了一張臉外，成績，音樂，藝術，各方麵能力樣樣都不如他。
他甚至都不明白，虞白斂到底喜歡楚樂什麽？
三個人一起走出機場，天空一碧如洗，陽光充沛，堪稱冬日暖陽。
虞白斂問楚錄琛有沒有車過來接，楚錄琛搖了搖頭，說來的著急，並沒有訂車。
還沒等虞白斂開口，楚樂已經主動邀請他了：“那就跟我們一起，我們送你一程。”
儼然是主人的口吻。
楚樂對於那種狗血三角戀完全沒興趣，當然他們三人也不存在這些，畢竟老狐狸的心思從來都不在愛情身上。
但他擔心楚錄琛會作妖，多個心眼總不是壞事。
老李開車過來，楚錄琛坐在副駕駛位上。
放好行李後，一落座，虞白斂借著外麵的光線看著楚樂笑吟吟的跟老李打招呼，比陽光還熱烈的笑容。
他拿著楚樂的手腕，放在手心裏，玩弄著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根根勻稱。
楚樂隻是瞥了他一眼，便沒有出聲了。
楚錄琛住酒店裏，路上還一直問他們住在哪，楚樂說了，不關他的事。
楚錄琛咬唇，他感覺楚樂對他的惡意是真的大，隻能無助的看了眼虞白斂。
虞白斂正在閉目養神，忽然開了口：“聽樂樂的。”
楚錄琛忿忿不平的轉過頭。
車上楚樂無聊，有其他人在，他又不好跟虞白斂膩歪，隻能拿出手機，刷了一下朋友圈，然後看見一條調查問卷的鏈接，那是他的高中同學，沒什麽印象了，隻記得他好像不太喜歡自己。
當然隻是一點點排斥感。
楚樂從小到大的人緣很好，但也會因此有好幾個人對他印象不好，覺得他是個綠茶~
楚樂點開鏈接，是關於大學生的調查問卷。
一部分是關於專業的問題，一部分是關於食堂，教學的問題。
到了後麵，就是私人問題。
問：你畢業目標的是什麽？
答：老狐狸。
問：實現這個目標需要多久？
答：已經實現，我有他了。
寫完之後，楚樂沒有提交，而是給虞白斂看了看。
虞白斂低頭看了會兒後，用手指點開畢業目標那一行，添了幾個字。
老狐狸的寶寶。
楚樂：“……我生不了。”
虞白斂卻摸著他的大腿，曖昧的說：“人類的身體藏著無限大的潛力。”
楚樂：“……”
我看你是瘋了。
“這個目標不可能實現的，永遠。”
虞白斂說：“那我們就永遠的做下去。”
楚樂一怔，撲哧一笑。
楚錄琛在前麵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心裏又癢又悶。
將楚錄琛送回酒店後，他們開車回了別墅，原本打算回繁華裏的，但是虞白斂身體還很不舒服。
在得知楚樂在出差的這段時間，這男人居然一直一個人待在那小房子裏，他都氣死了。
去別墅這條路就遠了。
楚錄琛不在，楚樂放肆的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因為跟楚氏的合作，所以那邊外派了人過來，入職臨時工，就跟你之前在東科的時候一樣。”
楚樂問：“要多久？”
虞白斂指尖挨著他，兩個人手上都帶著同一款腕表：“三個月左右。”
楚樂繼續問：“入職什麽崗位？”
“按照合同要求，臨時入職總助辦。”
這可是楚樂心心念念的總助辦，他氣死：“艸，出差回來被偷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春節前後完結（應該是這個時間，反正1月肯定能完掉）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