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昀從柔軟的大床醒來後, 發現自己並沒有像電視劇那樣,一醉泯天下, 沒有失憶沒有混亂, 昨晚的畫麵非常的清晰。
他記得自己在楚樂麵前胡言亂語,然後也不肯回出租屋,然後就被楚樂接走了, 至於這個地方……額, 看起來像是酒店。
紀昀為了補償這件事,便答應楚樂,會跟他一起蹲劉總的聯係方式的。
沒有工作牌, 楚樂是進不了公司的, 他們兩個本來還準備蹲公司門口的, 結果呢得知劉總中午要外出吃飯, 於是他們把地點改了, 改去飯店地址。
時間還早, 他們先進了飯店。
紀昀精神恍惚, 出門急,此刻內心才徹底安靜下來, 認認真真的注視眼前的楚樂, 發現他跟平常不大一樣,指臉色。
所以紀昀,很白的問:“你被草了?”
楚樂:“……”
這不是廢話嗎?
他的好哥哥當著他老攻的麵說,要娶他。
不要太荒謬了。
昨天晚上, 楚樂被迫承受這麽中規中矩的被草,姿勢簡直挑戰人類極限。
虧得他身體柔韌度還勉強能成, 不然今天他就得骨折, 連夜送進醫院了。
但兩人又纏纏綿綿的, 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永不分離,當然電視劇也不會這麽的十/八/禁。
不知道觸到哪個點,楚樂低吟的叫了一聲,嗓音軟軟的,仔細一聽尾音還有點調,換了個位置,也跟著換了個調。
虞總工作壓力大的時候,喜歡點蠟燭聽琴聲,紓解內心煩悶。
此刻他的手指靈活,仿佛彈奏一曲般,硬生生的聽了半宿的音樂。
紀昀小心翼翼的問:“你要不要補個妝,你現在的樣子很虛,精神點比較好。”
楚樂莫名其妙:“待會兒洗把臉就沒事了。”
他們點了幾份小吃當做提前吃中餐了,等著等著,好不容易等到了劉總一行人過來。
紀昀拉著楚樂起身,剛走兩步路,楚樂忽然一頓。
紀昀回頭,疑惑的看著他:“走哇,我認識劉總的,你跟我來,不會出錯的。”
楚樂說:“不是啊,我看到熟人了。”
熟人正是東科建築的周領導。
楚樂腦子跟打結了一樣,在原地糾纏了片刻後,一下子通了:“走走走,咱們去偶遇。”
接下來的事情順利多了,紀昀隨機應變,跟劉總雖然不熟悉,但曾共事幾天,也算是有點交情的。
楚樂跟周領導更加不用說,大家都知道對方的底細,說話也非常的有“藝術感”。
楚樂見縫插針的引入泓宇的新零售項目,跟劉總隻聊了幾句,寫作文都知道留白,說話自然也得留。
三句不嫌多,三十分鍾嫌久。
楚樂掐著秒表,算好時間,絕對不會給劉總多一分的不耐煩,聊得舒服了,聯係方式自然而然就拿到手了。
他的任務完成了,也不急著走,慢慢地坐在另一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後聽其他人瞎吹。
劉總手上不止一個項目,除了新零售的,其中還有一個是關於地皮開發的項目,這可是個大工程。
前來合作的建築公司也不少,東科就是其中一個。
但東科去年已經被泓宇收購了,所以某種程度來說,周領導跟楚樂是一夥的,項目不同罷了。
楚樂既然沾了周領導的光,自然也不會拍拍屁股走人,多多少少還能幫忙說上幾句話。
話題打哪楚樂就跟哪。
好吧,存在感是降低不了了,不過沒關係,老狐狸說過,要學著跟李總監一樣,厚臉皮。
送走了兩位領導後,楚樂突然跟沒骨頭似的,一下子靠在椅背上,頃刻間,冷汗狂飆。
紀昀目送人走了,回過頭發現楚樂這個死樣子,好笑的說:“我去,剛才不是挺牛逼的嘛,敢情都是裝的?”
他還伸手戳了戳楚樂手臂的肉肉。
那塊地方被咬過,有點疼,楚樂揮手:“滾,我是第一次好嗎,坐得我屁股疼。”
連續兩個小時都在那聊,除了喝茶,那些菜基本沒動過。
他終於知道電視劇裏那些大老板聊生意的時候,點了死貴死貴的菜,為什麽一個都不動了,完全沒那精神吃。
楚樂跟紀昀對視了一眼,下一秒,異口同聲:“你打包還是我打包?”
楚樂說:“一人一半吧。”
紀昀:“行,今晚晚飯解決了。”
楚樂:“我也是。”
“哈哈哈哈,你晚上跟虞總吃飯吧,你給他吃剩菜?”
“……”楚樂毅然決然的說,“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說是這麽說,但回繁華裏小區時還是有點心虛的,可沒等他心虛完,老狐狸來消息說,今晚有飯局,不回去吃了。
楚樂心裏歐耶了一聲,文字內容很嚴肅。
【樂:少抽煙少喝酒。】
【老狐狸:到點你可以催我。】
楚樂:“?”
沒必要吧。
又不是查崗。
男人做點生意,他也不至於非要人到點回家。
至於這些菜,其實都不算是剩菜剩飯吧,壓根就沒動過,這可是全新的!
所以楚樂拿著一堆菜去對麵找程舟了。
程舟明天就回老家,他老家不在南城,在隔壁的江城,非常近,程舟一開始不打算這麽早回去,可是家裏人讓他早些回。
所以這頓飯算是散夥飯了。
“哇塞,是澳龍!”
“哇塞,是薑母蟹。”
“哇塞,是燉燕窩。”
其實還有東星班,不過被那廝給搶走了。
程舟雙眼亮晶晶:“你發財了?”
楚樂實話實說:“打包的,他們談生意也不吃,我見著浪費就拿回來了,你不介意吧。”
“介意什麽啊,有人給我送吃的,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楚樂歪著腦袋笑眯眯的看他,投喂別人原來是這種感覺。
吃完飯後,楚樂問他明天要走了,是幾點的車票,他去送一程。
結果程舟臉色微僵,兩根食指互相纏繞了片刻後,訥訥的說:“我沒訂票,是我弟開車來接我。”
楚樂正在收拾打包廚餘垃圾,小吃一驚:“你還有弟弟!”
程舟點頭,但他臉色不對。
楚樂對兄弟這一話題都挺敏感的。
“親的嗎?”
“不是。”
“發小啊。”
“也不是。”
楚樂:這麽複雜。
程舟握緊拳頭:“是我重組家庭後,異父異母的弟弟!”
等等,他捋一下。
……
好吧!
他懂了。
程舟喝水潤嗓子:“不過我不太喜歡他。”
“為什麽?”
“太厲害了,年齡相仿就會拿來比較,我沒他優秀,就會被說,然後我就出國了。”
楚樂對他這番話表示感同身受。
“所以這是你回國後第一次見麵嗎?”
程舟鄭重點頭:“所以我有點怕,你明天要送我嗎?”
“昂……”
怎麽回事,好像掉坑了。
當天晚上,虞白斂果然喝了酒,還不少,夜色朦朧,他脫下外套時,楚樂站在身前幫他。
整個過程低眉順眼,氣氛曖昧不斷上升,正想低頭時,楚樂伸手捂住他的嘴,說,明天一早要起來,送程舟下樓,今晚不行。
虞白斂的呼吸漸漸在手心裏濃重的散開,他微微垂眸,睫毛如鴉羽般長而卷,什麽都沒說,隻是伸出舌頭在楚樂的掌心舔了一下。
楚樂咬著下唇,默默的鬆開了手,脫外套的動作也停下來了。
裏麵還有一件馬甲襯衫,剪裁合體完全將虞白斂的身材描繪出來。
“繼續。”虞白斂口吻冷淡,神色間朦朧一片,緋色漸漸。
楚樂紅著臉繼續解扣子,春色彌漫。
老狐狸,你好色氣。
睡覺前,虞白斂讓他枕在手臂上,貼著耳邊說,明天不去公司。
楚樂抓著被子邊緣,蓋住嘴唇,默默問道,去哪?
虞白斂抓著他的手指,緩慢的插入手指縫中,“訂婚戒怎麽能不量尺寸。”
楚樂將嘴巴露出來,張嘴笑了一下,有些小得意,又有些小青澀。
總之是開心的。
虞白斂眼神黯了下來,兩指往他嘴裏伸進去,指腹按壓著他的牙齒,唾液沾滿了指尖。
楚樂唔了兩聲,吐不出來,感覺被頂住了喉嚨,特別難受。
最後猛地嗆咳,虞白斂才笑了笑,道:“好了,不弄你,睡吧。”
楚樂瞪了他一眼,既嗔既怒,拽著被子翻過身背對他,虞白斂從後麵貼了上來。
這床就這麽大,人是跑不了的。
次日清晨五點多,在手機振動的前幾秒,楚樂忽然心靈感應似的睜開眼,快速準確的摸出手機,按掉鬧鈴。
楚樂小心翼翼的扭著脖子,看旁邊的人。
虞白斂睡著時呼吸均勻,神情也不像醒著的時候那麽冷淡。
多數時候,他們都是一塊起床的,又或者他醒來時,虞白斂就不見影了。
此刻的時光難得啊。
楚樂想多看兩眼……可是,他狠狠抿唇,答應了程舟的事情不能放鴿子……唉。
他屏住呼吸,打算將橫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移開,結果剛動一動,手臂忽然縮緊了。
楚樂瞬間將自己的身體緊繃。
楚樂:臥槽……
老狐狸是要抱著東西才能睡覺嗎?
楚樂默默的把目光移到了旁邊的一隻玩偶豬上,那是公司年會抽獎得來的。
程舟很早就起床在門口等著了,楚樂悄悄的開門關門,一轉頭猝不及防就跟程舟對眼了。
楚樂虛虛的問:“你等很久了嗎?”
說好的六點,但現在都六點半了。
程舟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上下打量了楚樂的打扮:“你就穿著一身啊。”
送到對麵街的停車場而已,他沒穿睡衣已經很好了。
套了個男朋友長款羽絨服的楚樂打了個哈欠:“我人在就不錯了,走吧,我男朋友醒了看見我不在就gg了。”
程舟看著楚樂的那張臉,算了,臉好看,套個麻袋也好看。
“走走走。”
楚樂心想著,你就這麽怕你弟?
繁華裏小區附近都是一些高檔商鋪,此時都拉上門閘,清晨的一條路幹淨又寂靜。
街邊對麵的倒是有一家咖啡店是專門做早餐的,很早就開了。
楚樂跟程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他手上還有程舟的包,拖著行李走到一個斑馬線路口。
一抬頭,正好看見倚在咖啡店門口的人。
他身上穿了件很普通蓬鬆的白色羽絨服,戴著手套,手裏捧起冒著煙咖啡,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冷淡感。
楚樂微微眨眼,這人相當年輕啊。
紅燈依舊亮著,對麵的男生正好看過來,隨即微微挑眉,有點邪氣,有點……小幼稚,可當他的眼神落在楚樂身上時,表情頓時變得很微妙了。
楚樂側過頭問他:“他是你弟吧。”
程舟:=口=
他忽然挽著楚樂的手臂。
楚樂:“……?”
“綠燈亮了,走。”
兩人走到程灼的麵前,程舟說:“小樂樂,你幫我把東西放上去吧。”
楚樂:“……”
程灼嗤笑一聲,伸手抓著行李箱的杆子,程舟死命的抓住:“鬆手!鬆手!!!”
程灼眉眼一沉:“要不是我爸叫我來,你以為我想來,別耽誤我時間。”
眼見兩人氣氛劍拔弩張,楚樂適當開口:“……我幫他拿就好。”
程灼居高臨下的盯著他。
程舟立刻說:“這是我喜歡的人,楚樂。”
楚樂流汗,立刻化身火柴人。
程灼頂著一張臭臉,眼神打量了一下,問:“你們一對?”
楚樂趕緊搖頭。
程舟找補:“沒追到。”
程灼鬆開了手,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程舟很抱歉的對楚樂說:“他就這脾氣。”
楚樂大驚:“你們關係不好啊!”
“以前挺好的,後來發生了點事,就不太好了,哈哈哈。”後麵程舟明顯笑得很勉強。
楚樂幫他拿行李箱:“那我幫你拿過去吧,你們不會等我走了就打架吧,你做哥哥的,弟弟調皮很正常的,大人有大量,算了。”
楚樂想起他二哥的行徑就……
程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裏打的過他。”
離車越來越近了,楚樂小聲的問:“那他會打你嗎?”
程舟一頓,很不自然的說:“……不會。”
“那你不要跟他亂說啊,我跟你很清白的。”
程舟說:“我真的在追你啊。”
楚樂:“……”
真想一掌拍他的後腦勺。
坐上副駕駛後,程舟開車窗,對楚樂依依不舍的打招呼,說了一堆話,還沒說完,車窗忽然自動上升。
呆呆的楚樂:“……”
慌張的程舟:“……”
話語被迫中斷。
車子炫酷的在空曠的停車場內繞了一圈後,咻的一下就開到大街上了。
額。
楚樂覺得自己好像不受程舟弟弟的待見,怎麽了嗎,這是,奇奇怪怪的。
回去的路上,楚樂還一直在想程舟的事情。
嘶……
他們不是親兄弟吧。
可是他們關係真的不好,真的不好,會不會打架,程舟會受傷吧……待會兒發條信息問問。
楚樂眯著眼,仿佛快找到了真相,但他已經走到門口了。
沒法繼續想下去了。
他低頭按密碼,然後指紋摁下,門就開了。
不知道虞白斂醒了沒有,他得趕緊換掉這一身衣服,裏麵還是穿著睡衣呢……
楚樂推開門,然後雙手慢慢的往後推,哢嚓一聲,門就關上了。
接著他一抬頭就看見,白色皮質的沙發上正正經經的坐著一隻玩偶豬。
楚樂:驚嚇.jpg
“還傻站著幹什麽?”
屋內開著暖氣,虞白斂穿了件單薄的襯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好看的肌肉線條,但身上那件圍裙又有些格格不入了。
楚樂愣了一下,將羽絨服的金屬鏈子往下一拉,露出裏麵毛茸茸的睡衣:“我去送人。”
虞白斂神色未變:“我知道。”
楚樂可能是最近接觸客戶多了,喜歡察言觀色,總覺得老狐狸應該是有那麽點不高興的。
可不高興的點,他又弄不懂了。
“你在弄什麽?”楚樂將衣服放在沙發上,也不管那隻玩偶豬,哄男朋友要緊。
廚房裏廚具滿桌子都是,還有各種麵粉,還有一個剛新鮮出爐的麵包層,上麵的奶油也隻放了一半。
是奶油蛋糕!
楚樂剛走近,虞白斂就低頭埋在他溫暖的肩頸上,高挺的鼻梁蹭著他敏感的頸內皮膚,呼吸拂過,還帶著微濕的感覺。
楚樂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同時被蹭得癢癢的,嘴唇抿了抿,長舒一口氣:“沒抽煙沒喝酒……還沒吃早餐。”
虞白斂抬起頭,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盯著他。
醒來不見人,見到一隻豬,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但是他說不出口。
這一段感情裏,他最怕的就是完全沉淪,無法自控。
事實上,他很理智的認為,快控製不住了。
今早不見人,他看著眼前的景象,言語沉默,臉色不善,他的情緒何曾這麽起伏過。
虞白斂轉身進了廚房,楚樂回過神,跟著走進去,一起洗了個手。
虞白斂洗完,就拿過楚樂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搓。
混著水聲,虞白斂低沉嗓音響起:“下次可以一起送人。”
“他還不知道你,我怕嚇著他。”
虞白斂睨了他一眼,倒是舍得嚇他。
“張嘴。”
楚樂:“?”
虞白斂用手指挖了點奶油,目光很深,嘴角的笑意也很漫不經心,“舔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