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叫額亦都,來自於“千年積雪萬年鬆”的長白山,其姓氏“鈕鈷祿”在滿語中是狼的意思(“貪官中戰鬥機”和珅也是這個姓氏,其先祖和額亦都是遠親)。他的秉性也確實像極了一匹狼,冷酷凶猛,堅韌頑強,而且他還是一匹極其孤獨的狼。

額亦都的狼性並非生就如此,都是被逼成這樣的。

額亦都是個苦命娃,當好多孩子在爹媽懷抱裏享受幸福童年的時候,他的阿瑪和額娘卻沒了,確切的說是被仇家殺了,本來他們一家三口都是要被殺死的,幸虧小額亦都在附近的村子裏藏了起來,這才保住了他們鈕鈷祿家的一脈香火。

從此,深深的仇恨就在小額亦都心裏紮了根,如果說學習和玩耍是多數人童年和少年時的兩件大事,那麽在小額亦都的生活中,所做的一切都隻為兩個字——“報仇”。他在冰天雪地裏鍛煉身體,苦練武藝,就盼著有朝一日,能手刃仇敵!他知道,哭是沒用的,隻有使自己強大,才是亂世的生存之道。

殘酷無情的世界,把一個小孩子逼成了一匹殘酷無情的狼,也把他鍛造成了日後大清王朝的超級猛將和開國元勳。

十三歲那年,“狼娃”額亦都終於如願以償,手刃仇敵,用仇家的屍體和鮮血祭奠了阿瑪和額娘的在天之靈。

老家是呆不下去了,額亦都投奔到嘉木瑚寨(今遼寧撫順境內)的姑姑家。嘉木瑚寨的寨主穆通阿是他的姑父。

姑姑和姑父對額亦都很好,而且姑姑的兒子也就是額亦都的表哥哈思護與他極其投緣,待他如親弟弟。此後幾年後,這對兄弟縱馬奔騰、穿山越野、各種愜意。額亦都那受傷的心靈也逐漸得到愈合,也練就了過人的膂力和武藝。

一個人的突然出現,改變了額亦都的命運。

(二)

明萬曆八年(1580年),一個大鼻子大嗓門的年輕男子來到嘉木瑚,住在穆通阿家,額亦都感覺這人與眾不同,便和他交談,這一談可了不得,額亦都更是堅定認為此人乃前途無量的超級牛人並決定從此追隨此人闖**江湖。

當額亦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姑姑時,姑姑差點沒嚇暈了,心想這孩子安穩日子沒過兩年又想作死了。

姑姑強烈反對,但額亦都鐵了心,他說:“大丈夫生於世間,豈能庸庸碌碌過一輩子?此行我一定會成就一大事業,請姑姑不要擔憂!”

事已至此,額亦都的姑姑說啥也沒用了,她侄子的脾氣她也是知道的,當初十三歲時就能殺人,如今已然成人,就更管不住了。額亦都這秉性,別說姑姑了,就算他爹媽活著,也攔不住他。

第二天,額亦都就和那位征服他靈魂的男子手拉手遠去,從此開始了他驚心動魄的血火生涯……

這位以個人魅力讓額亦都誓死追隨的男子便是愛新覺羅?努爾哈赤,當時他遠非什麽大人物,隻不過是明朝建州左衛(明朝在東北設置的一個統管女真人的軍政機構)指揮使的兒子,爺爺和老爸都是為大明天子打工的女真貴族。

這一年,努爾哈赤二十二歲,額亦都十九歲。

此後連續三年,這兩個雄心勃勃的有誌青年基本上沒幹啥大事,額亦都那渾身的武藝也一直不得發揮,直到萬曆十一年(1583年)努爾哈赤突然受了刺激,毅然投身職業暴力生涯,額亦都終於有的施展了。

明萬曆十一年(1583年),一個叫阿台的女真部落頭子遭到明朝名將李成梁的痛打。這阿台是努爾哈赤的舅舅兼姐夫,因為他爸王杲(也是女真部落頭子,王杲是他給自己起的漢人名字)是努爾哈赤的外公,他老婆則是努爾哈赤的堂姐(這關係有點亂)。

數年前,王杲因為多次犯上作亂被李成梁打敗,綁到北京給千刀萬剮了,阿台很生氣,他繼承老爸遺誌,占據古勒寨(今遼寧新賓西北)繼續對明朝人連打帶罵。李成梁也怒了,猛攻古勒寨。建州女真的圖倫城主(也是部落頭子)尼堪外蘭為拍李成梁的馬屁,主動當向導,以忽悠手段引誘古勒寨裏的人砍了阿台投降了明軍。

尼堪外蘭打死也想不到,他這一自認為聰明無比的舉動,會讓自己倒了血黴。

李成梁在尼堪外蘭的幫助下,勝利攻克古勒寨,阿台完了蛋,但李成梁還覺得不爽,遂下令屠城。在此之前,努爾哈赤的爺爺覺昌安和老爸塔克世為了救阿台的老婆(就是覺昌安的親孫女,努爾哈赤的堂姐),也已進入古勒寨,誰承想明軍殺紅了眼,把這兩位對明朝忠心的女真人也給宰了!

如果說這兩位是一般的女真部落頭子,殺也沒啥,可這兩位偏偏是努爾哈赤的至親!努爾哈赤是什麽人?一代梟雄也!殺了他的至親,就等於引爆了火藥桶!

努爾哈赤得知爺爺和老爸慘死的噩耗,先是悲痛欲絕,後是恨之入骨,此事對他來說,就和少年額亦都遭遇父母被殺一樣,可謂刻骨銘心,必須報仇!

努爾哈赤雖是貴族,但女真實在太原始太落後,所以他打算起兵時卻隻有十三副鎧甲。這時他的族人、五龍城主龍敦等人打算趁努爾哈赤還沒混大前做掉他,這樣既可以吞掉他的部眾,還能向明朝請功。

這一夜,伸手不見五指,龍敦派來的刺客神不知鬼不覺地逼近努爾哈赤的住處,就在他竊喜之時,突然閃出一個黑影,一腳把他踢飛了!

刺殺宣告失敗!此後龍敦又屢次派人襲擊努爾哈赤,都因努爾哈赤身邊的保鏢太厲害,未能得逞。

這位稱職的保鏢便是額亦都,這是他追隨老大之後的的第一次武功展示。

(三)

這年五月,努爾哈赤以十三副盔甲正式起兵,不過他要打的不是明朝,而是尼堪外蘭,原因很簡單,李成梁,他惹不起,也打不過,他隻能找軟柿子先捏。

努爾哈赤把一肚子邪火全發泄在尼堪外蘭身上,額亦都也跟著老大一起發飆,對尼堪外蘭的圖倫城發動猛攻。

額亦都爆發出野狼秉性,揮刀而上,隻見他手刃群敵後頭一個躍上圖倫城頭,又將城裏的守軍一陣**,尼堪外蘭的兵從未遇到過如此可怕之人,紛紛跪地求饒,至於他們的領導尼堪外蘭,早在聽說努爾哈赤要收拾他的時候就溜之大吉了。

此乃努爾哈赤平生第一戰,規模不大,但相當漂亮,算是為他的軍事生涯開了個好頭。此後他又攻打圖倫城附近的色克濟城和舒勒克布占城,額亦都皆表現出狂野的狼性,把敵軍殺得遍地哀嚎。沙場之上,他經常以少擊眾,手持鋒銳戰刀和十石強弓(明清一石約一百四十多斤),隻那恐怖的殺氣便足以把對手嚇得體似篩糠。

尼堪外蘭走投無路,隻好投奔李成梁,沒想到老李很夠意思,他二話沒說就直接把尼堪外蘭打包快遞給努爾哈赤了,努爾哈赤“報仇”成功,尼堪外蘭活活冤死。

滅了尼堪外蘭後,努爾哈赤的兵鋒指向了其他的女真部落,他已暗下決心,要成為所有女真人的領袖。額亦都發揮的空間更大了。

在收拾尼堪外蘭之前,努爾哈赤也知道額亦都的武勇是驚人的,但真心沒想到他能驚人到戰場上“以少擊眾,所向克捷”的地步。經過數輪激戰,努爾哈赤算是親眼見識了這位鐵哥們的武力值,從此對他愈發信任。

萬曆十五年(1587年),額亦都奉命攻打巴爾達城(今遼寧撫順大夥房水庫東南),進軍至渾河時遇到點麻煩。本來這河水並不深,趟過去很輕鬆,可此番秋水暴漲,水流湍急,額亦都的部下們望著這大自然設置的障礙,都傻眼了。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湍急奔流,方顯大將之才。要知道,這額亦都可是有狼之特性的,狼不僅凶猛而且還狡猾,額亦都亦如此。他兩眼一轉,計上心來,在河邊玩起了“捆綁遊戲”——命令士兵們把繩子係在身上,“魚貫而渡”。

額亦都率軍成功渡河,當夜到達城下,沒空歇息,直接攻城。

夜色蒼茫,秋風瑟瑟,城牆之上,黑影憧憧!

額亦都率驍卒“嗖嗖嗖”攀援而上,如猿猴,似狸貓!城中守兵還算警醒,匆忙迎戰,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把那亂箭如飛蝗般亂射,額亦都很不幸,一支羽箭不但射穿了他的大腿,還把他的大腿釘在了城堞(古代城牆上齒狀的矮牆)之上!

危機時刻,額亦都再發狼性,隻見他抽刀砍斷箭支,繼續衝殺,反而越戰越勇。敵軍見其過於猛楞,便發狠群毆之,近處刀槍齊下,遠處亂箭繼續。

額亦都雖然勇猛,但他畢竟不是三頭六臂的哪吒,他顧得了前麵顧不了後麵,防得了左麵砍過來的亂刀,防不住右麵刺過來的亂槍。一番激戰,他從頭到腳渾身上下挨了五十餘處創傷,但依舊毫不退縮半步,最終拿下了巴爾達城。

額亦都大獲全勝,凱旋時努爾哈赤親自到郊外隆重迎接。努爾哈赤興奮之極,大排筵宴為額亦都接風,並贈予額亦都“巴圖魯”(滿語“英雄、勇士”)的榮譽稱號。

(四)

得了“巴圖魯”稱號之後,額亦都就跟了打了雞血似的,沙場上愈發亢奮,似乎要以更絢麗的戰績來證明自己不僅是貨真價實的“巴圖魯”,還是最強悍的“巴魯圖”。

不久,薩克察之戰,額亦都僅率數名小卒突入敵陣,殺了個不亦樂乎。接著又夜入敵城,一陣狂砍,大勝而還,把個努爾哈赤樂得大鼻子直冒紅光。

別看額亦都如此凶悍,可偏偏還有不信邪前來砸場子的。界藩城(今遼寧新賓縣鐵背山)有個叫科什的功夫高手,其武勇遠近聞名。這一日他閑來無事,以其矯健身姿和超級手法一口氣盜走了建州的九匹好馬,額亦都聽說後怒火噌地一下就燒起來了,他持刀備馬,獨自一人前去追擊盜馬賊。

自負的科大俠最終為自己的盜竊行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額亦都追上他,一刀劈來,剛勁勢猛、風卷殘雲,科大俠隻招架了幾個回合便被斬飛了腦袋。其所盜之馬全被額亦都奪回。

話說額亦都這邊剛滅了盜馬賊,那邊又有人瞎胡鬧了。嘉木瑚人貝揮巴顏本來是跟努爾哈赤混的,後來覺得哈達部(也是女真部落)似乎更有前途,便打算叛變。努爾哈赤知道後大怒,馬上派出了額亦都去收拾他。事實證明,叛變投敵者的下場比盜竊犯的下場更慘——額亦都戰刀一揮,貝揮巴顏父子五人全部授首。努爾哈赤用額亦都的凶猛來告訴世人:叛我者,滅全家!

從手刃仇敵,到沙場斬將,這額亦都掌中的利刃殺人無數,那麽這位凶悍“巴圖魯”使的刀是何種模樣呢?

話說這清刀乃曆代種類最多的,從朝廷到民間,使刀愛刀者無數。好些清刀兩道血槽,刀刃甚銳。不過清刀都是“短兵”,清朝“十八般兵器”的“九長九短”,刀就屬“九短”之列(劍、斧、鞭等都屬“九短”,而槍、戟、棍等屬“九長”),像唐朝、宋朝和明朝出現過的那種長柄大刀,清朝幾乎看不見它們的身影了,除非民間練武。要麽說,額亦都當初中箭後能馬上“揮刀斷矢”呢,這要“青龍偃月刀”,您想象去吧……

隻要努爾哈赤還沒打下天下,這額亦都就不會收刀入鞘。

萬曆二十一年(1593年)九月,努爾哈赤玩大的了,他在古勒山(今遼寧新賓西北)以一敵九,簡直剽悍得驚天動地!

這“九”指的是以海西女真(明朝總以地域來劃分女真人,如建州女真、海西女真、東海女真)葉赫部為老大的九個部落,如海西女真哈達部、蒙古科爾沁部、長白山珠舍裏部等等。他們見努爾哈赤整天揍這個踹那個、實力愈發強大,深感不安,於是乎便手拉手聯合起來組成三萬大軍群毆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毫無半點懼色,他認為這九部落貌似威武雄壯實則烏合之眾,他極其淡定地搶占了古勒山,據險而守,接著大喊一聲:“巴圖魯額亦都何在?!”

頂盔摜甲手持戰刀的額亦都立即挺身而出,他知道,這一次老大肯定要交給他一項特別艱巨的任務,而且他的表現會決定著整個戰局的變化。

“我命你率百騎挑戰九部,隻許勝,不許敗!”努爾哈赤正式發令。

信心百倍的額亦都接令後馬上率百騎飛馳至敵陣之前,大罵九部,高聲搦戰。

九部統帥被氣得渾身哆嗦,各以精兵強將圍攻額亦都。

對九部來說,努爾哈赤派來挑釁的兵馬不過百人,滅掉這點兵馬不費吹灰之力。然而他們想錯了,他們太不了解眼前的這個“巴圖魯”的戰鬥力了。

額亦都嗷地一聲衝過去,分分鍾便幹掉九人!九部統帥和將士被眼前這恐怖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努爾哈赤大喜,一聲令下,伏兵四起,九部聯軍集體完蛋,葉赫部首領布齋被生擒。

額亦都又亢奮了,如狼追兔子似的狠狠追殺,九部潰不成軍,被額亦都瘋狂**。

激戰中,努爾哈赤手下有一個叫齊法罕的將領以額亦都為楷模,也是奮勇戰鬥玩命砍殺,可惜他的本事遠不如額亦都,打著打著他就不幸陣亡了。額亦都見戰友犧牲,萬分激憤,他決不能讓戰友屍體落入敵軍之手,於是乎,他如旋風般卷入敵陣,奪回了齊法罕的屍體。在此過程中,幾乎無人敢擋,偶爾冒出一兩個打算阻止他奪屍體的,反都被他變成了屍體。

古勒山之戰,努爾哈赤滅敵四千,包括葉赫部首領布齋,自此威名大震。這一年,努爾哈赤三十五歲,額亦都三十二歲。

(五)

痛扁九部後,努爾哈赤的野心愈發雄渾,他如貪吃蛇般乘勢一口一口吞滅其他部落,額亦都馬不停蹄打頭陣,先攻盤踞製高點的長白山納殷路部。額亦都於翌年率百名勇士從懸崖爬上山頂,一戰斬殺納殷路部首領,努爾哈赤大喜,將自己的戰馬賜予額亦都。得了獎賞的額亦都更加興奮,隨即便跟隨老大滅了海西女真的哈達部、輝發部和烏拉部,又掃平了東海女真的渥集部,俘敵數萬。

隨著地盤越來越大,人口越來越多,努爾哈赤於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正式創建了兵民一體的八旗製度,“出則備戰,入則務農”,額亦都隸屬於鑲黃旗。這八旗兵為騎兵為主,重騎兵突擊,輕騎兵包抄,功夫超凡的額亦都成為當時八旗軍的第一悍將。

第二年,努爾哈赤的野心再度升級,他在赫圖阿拉(今遼寧新賓)登基稱大汗,建國號“大金”,年號“天命”。這努爾哈赤的金被稱為“後金”,即未來大清王朝的原始版,努爾哈赤後來被追尊為清太祖。

努爾哈赤登基後,任命五位大臣參與國政,這五大臣相當於他的五虎大將:

老大額亦都,滿洲鑲黃旗,武力值最高,戰功最牛,和老努關係最鐵。

老二費英東,也是滿洲鑲黃旗,和額亦都很像,乃熱血燃燒的玩命高手,能拉十餘石強弓,每戰身先士卒,戰無不勝,被老努譽為“萬人敵”。他如果和額亦都單挑,估計能打個平手。

老三何和禮,滿洲正紅旗總管,是老努的好哥們,也是老努的大女婿(女真人的關係總是很麽亂),對嶽父兼老大赤膽忠心,無數次出生入死,連老努當初娶親,都是他親自護的駕。

老四安費楊古,滿洲鑲藍旗,青春期還沒發育完全時便跟隨老努南征北戰,征討哈達部一戰,四名敵軍騎兵群毆老努,老努眼看要墜馬,危機時刻,安費楊古及時趕到,把四騎兵全砍了。

老五扈爾漢,滿洲正白旗,老努的幹兒子,他感激老努的撫育之恩,發誓效死,每戰必為先鋒,短短四十八年的生命,全奉獻給幹爹了。

五虎將個個威猛,再加上狡詐多智的努爾哈赤,後金可謂前途無量。

努爾哈赤的野心終於膨脹到極致,小小的滿洲已經裝不下他了,他把戰刀指向了他曾經為之打工賣力的大明王朝。

對日後的清朝來說,努爾哈赤是英明神武的“國父”,“五虎將”是戰功無敵的開國元勳,而對明朝來說,他們則是邪惡野蠻的強盜匪徒,是“暴力團夥”的黑老大和五個凶狠的打手。

後金天命二年(1617年),額亦都和安費楊古率軍勇猛地騷擾明朝,一個鑲黃旗鎧甲如金光橫掃,一個鑲藍旗鎧甲似海浪席卷,二人連奪明軍多處堡壘,狠狠地往大明王朝臉上抹了一把黑,而更狠的,還在後頭。

後金天命四年(也是明朝萬曆四十七年,即1619年),影響中國曆史的薩爾滸大戰打響,以書生楊鎬為統帥的四路明軍共十萬兵馬對決努爾哈赤的六萬八旗兵。“憑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老努撂下這句千古名言後,八旗兵便以各個擊破的招數折磨明軍。

匝地煙塵,血肉飛濺,撒了歡的八旗兵甩開小辮子耍起刀槍箭,先破明西路軍杜鬆,再滅明北路軍馬林,最後全殲東路軍劉鋌,南路軍李如柏由於逃跑神速才免遭悲劇。

激戰中,額亦都再當前鋒,以惡狼之姿橫衝直撞,手刃明軍無數。想那明軍中武功最強的便是那能把一百二十斤的镔鐵大刀輪轉如飛的劉鋌(這位巨牛的高手,前麵已登場亮相過了),然而麵對狡詐的努爾哈赤和生猛的八旗兵,這劉大刀也是逐漸不敵。

額亦都和劉鋌這兩位代表著兩國最高武力值的頂級高手有沒有單挑一下,史無記載,我們隻知道,這一戰的結果是,額亦都大獲全勝,劉大刀壯烈殉國,努爾哈赤差點沒樂瘋了。當然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劉鋌和額亦都對刀的話,那額亦都掌中的短刀肯定不是劉鋌那一百二十斤镔鐵巨刀的對手……

天命六年(1621年),努爾哈赤橫掃遼東,把總部遷到沈陽。就在老努準備對明朝再下狠手之時,一個壞消息把他給嚴重打擊了,他最信任的額亦都病逝了,終年六十歲。

努爾哈赤極度悲傷,對這位大清太祖爺來說,額亦都的去世不僅僅是他失去了股肱之臣和頭牌虎將,也是失去了至親之人。他和額亦都不僅情同兄弟,而且還確實是貨真價實的親人關係——努爾哈赤曾賜予額亦都兩個老婆,一個是老努的族妹,一個是老努的四女兒和碩公主,由此可見在老努心目中額亦都獨一無二的地位。

凶悍如狼的額亦都玩命一生,參與了努爾哈赤所有的征戰,從未敗北,而且每受封賞,他都分給部下,從不獨吞,如此一來他不僅威名赫赫,而且在軍中美名流傳。

額亦都以其驚人的武力和勇氣換來了生前顯赫,也換來了死後榮耀,他用他的戰刀為鑲黃旗鈕鈷祿家族殺出來了一個百年輝煌——

清太宗皇太極追封額亦都為弘毅公,安享太廟;順治帝福臨又為他立碑歌功,還親自撰寫碑文。

額亦都有十六個兒子,幾乎全都當上了高官、封了爵位,最牛的當屬他最小的兒子遏必隆(他媽媽就是努爾哈赤的四女兒和碩公主),乃康熙朝四大輔政大臣之一(其他三位是索尼、鼇拜和蘇克薩哈)。而遏必隆的女兒,也就是額亦都的孫女則成為康熙帝玄燁的孝昭仁皇後。

額亦都的一個女兒則嫁給了皇太極,封為元妃。

額亦都還有個曾孫女,成為雍正帝胤禛的熹貴妃(死後諡號為孝聖憲皇後),她生了個娃叫弘曆,即乾隆帝。再往後,嘉慶皇帝的孝和睿皇後、道光皇帝的孝穆成皇後、鹹豐皇帝的孝貞顯皇後,也都出自鈕鈷祿家族。

這些子子孫孫滿身的榮耀,都該感謝額亦都那滿身的傷疤。

正史上擅長大刀的高手咱們就說到這兒,接下來登場的是愛用長槍或長矛的英雄們。俗話說“刀如猛虎,槍似蛟龍”,“刀”和“槍”也如親密哥們般常被並稱,什麽“刀槍不入”、“真刀真槍”、“刀槍入庫”……那麽這正史上頂級的槍法高手有哪些呢?作為長相相似、同樣是刺擊的長杆兵器,槍和矛、或槊,又有啥區別呢?

預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