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十分不愉快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那天夜裏陰雲密布,讓夜色愈發陰森恐怖,暴風雨就要來了,整個高宅被黑暗籠罩。
葉頌婭悶悶不樂地回家,顧念欣看到女兒這副臉色便跟了上去,關心地問:“在醫院裏不開心?”
“媽,高家來了個女孩子你見過嗎?”葉頌婭子腦裏仍是許諾。
顧念欣一聽,柳眉輕攏,“見過,你怎麽知道的?”她小心試探。
“嗯,今天高朗帶我去見她了。媽……”葉頌婭欲言又止。
顧念欣心頭一緊,“哦。”不敢多問。
“媽,我覺得高朗好像喜歡許諾。”葉頌婭聲音低沉,全然不像她似地失落,臉上淡淡的憂傷看疼了顧念欣。
“你,何出此言?”顧念欣懂女兒的心事,難怪她這副落落寡歡的樣子。
葉頌婭歎了口氣,“女人的直覺。”
“直覺?小婭,你不要多想了,許諾剛來高家不到一個月,高朗為人和氣,對她特別照顧罷了。你一定是剛回國,還不適應國內的節奏,才胡思亂想的。快去洗個熱水澡,休息休息,我讓阿姨給你做點好吃的。”顧念欣推著女兒回房間。
葉頌婭不情願地依著媽媽的話回了房間,一張嬌俏的小臉嚴肅得如臨大敵。她知道媽媽隻是在安慰她,高朗看許諾的眼神,那麽深刻地印在她腦海裏,眼裏的光彩,絕對是她未曾得到過的。
顧念欣將女兒推進房間後,亦是麵色凝重,嘴上安慰著女兒,可她心裏清楚,所謂女人的直覺,特別是對所愛之人的直覺往往是最準確的。
她沒想好要怎樣安慰女兒,她知道高維然心裏有愧疚,他在想辦法彌補許諾。她也知道高維然想讓許諾做兒媳婦,這樣他那顆心會好受一點。可是,她也以為娶許諾的該是高傲,怎麽變成高朗了?她就知道許諾回來,一定會引起一場大亂,這也是女人的直覺。
“老高,我們見個麵吧。”顧念欣給高維然打電話。
“好。”
兩人見麵的時候,臉上平靜無波。茶館裏很安靜,除了茶水聲流淌,兩個人都保持著安靜,誰都知道對方要說什麽,誰又都不願意先開口。
“那丫頭和高朗好了?”顧念欣開門見山,高維然心頭一沉。怎麽這麽快就人盡皆知了?
“你聽誰說的?”他企圖否認。
“小婭。”顧念欣並沒有任何情緒,做官太這麽多年,什麽風浪沒見過,早就個修煉得金剛不壞之身。隻是為了心愛的女兒,她不得不過問。
高維然喟然長歎,“讓小婭不要多想。”
“他們有沒有在一起?”顧念欣並沒有放過高維然。
高維然端起茶杯,輕抿,“隻要有我在,他們就不會在一起。”委婉的回答,暗含十足霸氣。
“你那麽自信?”顧念欣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那就要看我有沒有看錯這個兒子。”高維然沉聲。
顧念欣反而歎氣,“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你兩子也是截然不同。如果你心疼那個女孩子,就讓高傲娶她。”這是第二個和他說這句話的人,高維然挑目看向顧念欣。
“芳菲喜歡高傲,最後也會把財產留給他,高傲的性格一定不會要你的財產。這樣不是最好的安排麽?”顧念欣話音落地,高維然厲聲說:“你打算幫她到什麽時候?不怕老葉出事?”
“老葉做事有分寸,不會有事。”顧念欣麵色一冷,“你們離婚,我也有責任,我總不能阻止老葉幫她,那不是承認了我和你餘情未了?”
高維然仍是板著一張臉,顧念欣所言之事,在他心中恍如隔世,早已掀不起任何波瀾。隻要齊芳菲的事業越做越大,她就會回來和他爭兒子。高傲冷酷無情,卻在解剖學有觸感敏銳,是不可多得的科研人才,就偏偏在培養他這專業技能的時候用力過猛,變成這麽一個可怕性格,誰的話也不放在心上,我行我素。高維然有時候覺得高傲能留在博傲已經是給他這個父親最大的麵子了。
可再怪的脾氣,也是自己的兒子。他不想高傲跟著齊芳菲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怕高傲隨母親經商,那就浪費他那雙觸感精準的手。絕對會是醫學界巨大的損失。
所以,他急於讓齊芳菲死心。可這些年,齊芳菲得葉家幫助,順風順水,眼看著高氏醫院對麵那塊地,也被齊芳菲圈了去,他不知道這個女人要做什麽?但他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位前妻是個狠角色,沒有她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就看她和自己爭高傲爭了二十多年就知道了。哪怕高傲已經是成年人,她還是在不斷努力爭取,希望高傲去幫她。
高傲從未表現出對哪一方偏愛,冷酷的臉最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習慣於此,這樣他才有安全感。
“盡快讓他們訂婚吧。”高維然無奈地歎了口氣對顧念欣說。
“那也要你們男方主動提親才行。”顧念欣倒是覺得至少這樣她那個心肝寶貝女兒不會那麽傷心。至於高朗是否移情別戀,都不是她想擔心的事。
高維然陷入沉默,高朗的話兒還在耳畔回響。接下來要怎麽做還真是傷腦筋。
“我知道了。”高維然起身要走,顧念欣攔住了他,“你還要她嗎?”
“誰?”高維然疑惑地看著顧念欣。
“芳菲。”
“哼,一直和她交流的是你們。”高維然苦笑,“除了上法庭的內場官司,我和她永遠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他坦**的臉總是讓顧念欣欣賞。
一個星期過去,許諾的心髒暫時平靜,她不得不承認邱楚的醫術高明,包括幫她調配的藥都十分有效,盡管看起來他可以信任,但她又總是隱隱不安,總覺得哪裏不對。
高朗早早等在病房,他要接許諾去骨科,為她治療她的頸椎。邱楚雖然與高傲是死黨,可從來沒有對高朗有敵意。這會兒卻不知怎麽了,看見高朗英眉緊鎖。好像自己的寶貝要被人搶走似的,竟然沒有病人要離開他這裏時的喜悅感。
“謝謝你,邱醫生。”許諾這句話是真心誠意的。
邱楚略展濃眉,盯著許諾,“保護好你自己的心。”話中另有深意,不知許諾是否聽得懂。
許諾笑得都那麽冷淡,讓人無法知道她的內心到底是怎麽樣的。她隻是點點頭,便隨高朗走了,走時臉上帶著另外一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