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柚悟了。她知道自己錯哪了。

服務精神還是揣摩得不到位。

作為乙方,她怎麽能擅自向甲方提要求呢?溫瑾澤說得對,就算要提離婚,也應該由他來提。

她拍拍腦袋,歎了口氣,將手裏的協議書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準備把這一條也加進自己的修養手則裏。

就在她站起身朝房間走去時,小腿突然傳來一股悶痛,林星柚撩起裙擺,距腳踝大約5厘米的地方青了一片,應該是溫瑾澤出門時推她那一下,她不小心磕到的。

林星柚一瘸一拐地找遍整個別墅,卻連半個醫藥箱的蹤影都沒看見。事實上如果不是知道溫瑾澤一直住在這棟房子裏,她甚至以為這6是一棟等待入住的新房。

幹淨、整潔。

問題也出在太幹淨、太整潔了。就連衣櫃裏的衣服都像是擺在服裝店櫥窗的展示品,幾乎看不見生活的痕跡。

她點開手機,選擇外賣軟件下單,結果顯示“該地址不在配送範圍”。

好吧,林星柚欲哭無淚,第一次體會到豪華山莊也有壞處。

歎了口氣,她劃開手機,從聯係人裏找出一個號碼,撥通。

這是她和溫瑾澤領證那天他的特別助理給她留的號碼,對方十分客氣地說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林星柚原本沒放在心上,客套話嘛,她懂。

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處境。癡傻了二十年,來到海城後除去林家父女倆和溫瑾澤,她的社會關係比白紙還簡單,一旦遇見什麽事,根本找不到人幫忙。

而她剛剛才惹溫瑾澤生氣,此時自然不會去觸黴頭,林星柚思來想去,可以聯係的居然隻剩下這位助理。

電話被接通,那邊傳嚴肅的男聲:“太太,您好。”

林星柚清了清嗓子:“那個,能麻煩你幫我買一瓶藥油嗎?治跌打損傷的那種。”

“藥油?您受傷了?好的,我知道了,稍後會有人為您送到家裏。”

張特助沒有推辭一口答應下來,林星柚鬆了口氣,對接下來要說的話也多了幾分信心。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您說。”

林星柚咬了咬唇,神情中有些微猶豫。她找張特助當然不隻是為了一瓶藥油,她從小在鄉下摔打著長大,還不至於嬌貴到為了一個不嚴重的淤青麻煩來麻煩去。

“我這幾天睡覺老是夢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能麻煩你幫我找幾本和玄學有關的圖書嗎?不要市麵和網絡上常見的,一看就知道是胡編亂造的那種,更......專業一點的,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自從發現自己能看見那些“氣”的那天起,林星柚就很好奇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她現在最大的依仗隻有這個來曆不明的金手指,它來得莫名其妙,說不定有一天也會消失得莫名其妙,林星柚想趁它還沒消失的時候盡量弄清楚背後的原理。

這兩天她輾轉在各大玄學網站,卻失望地發現那些與其說是玄學網站,不如說是靈異故事大全,根本找不到半點有用的信息。

而張特助作為溫瑾澤的助理,以他的工作能力,幫她找幾本書應該不成問題。

“您......是說,玄學?”

林星柚本以為他最多感到為難而拒絕,卻沒想到他的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驚訝,仿佛她提了一個很匪夷所思的要求。

“太太,您知道現在是現代社會吧?那些迷信行為我們是抵製的。至於失眠多夢,我建議您去看醫生。”

“不是......”

林星柚想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難道告訴他自己的眼睛就能看見玄學之氣,所以玄學是真實存在的,不是迷信?

“我不需要看醫生......”

“太太,如果您十分無聊的話,我可以為您下載幾本精彩的靈異小說。”

“不是靈異......算了,你愛下什麽就下什麽吧。”

林星柚一臉無奈地掛斷電話,她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張特助的反應讓她有些意外,林星柚明明記得小時候外婆和她提到過玄學相關的話題,外婆的口吻可不是在講故事,而是十分確信玄學的存在。

這也讓她先入為主地認為玄學在普通人眼中是很平常的東西,可現在看來壓根不是這回事。

那外婆又是為什麽如此確信?

與此同時,張特助拿著手機一臉沉思。

他剛大學畢業就在溫瑾澤手下工作,一步步混到現在的職位,能力和情商缺一不可。剛才林星柚那通電話的前半部分他很懂,總裁今天早上來公司時臉色特別不好,一看就知道是在家和太太起了摩擦,而太太的那通電話正是想借他的口告訴總裁自己受傷了,給彼此一個台階下。

可電話的後半段他卻怎麽都揣摩不明白,玄學?靈異?她究竟想說什麽?

張特助百思不得其解,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上一位特助在他繼位時囑托他的話:想不明白的事情千萬不能自作主張,老老實實地匯報給溫總,溫總的高度不是你我能企及的。

於是他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一五一十匯報了電話的所有內容。

溫瑾澤早上被林星柚的態度弄得惱火,他剛一出生就被確定了溫氏繼承人的位置,金尊玉貴地長大,從來隻有旁人捧著他的份,今早還是他第一次品嚐到被人當墊腳石工具人的滋味。他本來已經打算隨林星柚去,既然她那麽看不起溫太太這個身份,迫不及待想要擺脫,那他日後也隻當沒有她這個人。

可離開家還不到三小時,自己的助理居然來匯報她的事,他想不理都不行。

“受傷了?她親口說的?”

溫瑾澤一臉狐疑,她又想搞什麽小把戲?

“是的,您要回去看看嗎?”

張特助“體貼”地問,一個優秀的助理,就是要懂得給領導搭台階下。

溫瑾澤沉思片刻:“讓劉醫生給她看看。”

“還說了什麽嗎?”

“太太說,她想要一些玄學書籍。”

“玄學?”

溫瑾澤握筆的手一緊,整個人頓住,但轉瞬,他又恢複了平常那副沉穩的模樣。

不會是她。

不可能。

溫瑾澤詳細查過林星柚的資料,縱然和年幼的她有幾分相像,林星柚也不可能是那個人。

連玄學圈的規矩都沒搞清楚,就貿貿然地拜托一個壓根沒接觸過玄學的普通人幫忙,這已經足夠說明林星柚連玄學的門都沒入。

而自己想找的那個人,可是這世間一等一尊貴,生而知之的玄門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