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溫瑾澤仍然被勾起了興趣。
自十多年前玄門至尊時家一朝覆滅之後,玄學的存在在業內人士口中愈發諱莫如深,近年來更是配合相關部門極力把它往“封建迷信”上引,就怕高調了再搞出當年那樣的禍事。因此除了原本就有傳承的人和家族,普通人想踏入玄學領域幾乎難於登天。
那林星柚是從哪得知玄學的存在?
這事蹊蹺得很,又事關玄學,溫瑾澤立刻讓司機備車送他回溫家,內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渴望,說不定能從這件事中得到時家繼承人的消息......
一回到家,溫瑾澤剛想發問,視線正好對上林星柚痛得齜牙咧嘴的臉,看著她手上的藥油和腳踝的淤青,溫瑾澤的話剛到嘴邊又轉了個彎,錯愕地問:“你真受傷了?”
“這還能有假?”
林星柚一頭霧水,她不過要了一瓶藥油,溫瑾澤怎麽突然回來了?還問了一個這麽莫名其妙的問題。
溫瑾澤皺眉。
他剛成年就學著接手公司的事務,和那些長了八百個心眼子的人精纏鬥久了,習慣性地把一件事往深處想,總覺得每句話每件事背後都有深意。
方才在車上,他已經腦補了一通林星柚表麵以受傷為借口想見自己,實際是為了向自己傳達背後“玄學高人”想告訴他消息的戲碼。
現在一看,卻完全不是這回事。
淤青在林星柚白如牛奶的肌膚上十分顯眼,突然地,溫瑾澤想起自己早上氣急推開她的那一下。
他抿唇,指了指她的腳踝:“抱歉,早上我沒注意。”
林星柚愣住,沒想到他會和自己道歉,她本就不是小心眼的人,當即大度地擺擺手:“沒事。”
“那個,”林星柚抬頭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早上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別往心裏去啊,我發誓絕對沒有下次,在你說離婚之前,我再也不提。”
溫瑾澤心思早就不在這上麵了,隨意點點頭,仍不死心地追問:“你怎麽會知道玄學?”
“我......”
張特助那通電話之後,林星柚就暗道不好。如果普通人對玄學的態度都是懷疑和否定,那她的舉動無異於自爆。溫瑾澤這一問,正好問在了她的症結上。
“其實......”
林星柚硬著頭皮想狡辯,就在這時,溫瑾澤的手機響起。
她鬆了一口氣,暗自感激來電的主人,太及時了!
誰知溫瑾澤接電話後臉色大變,連外套都顧不上穿,拔腿往屋外跑。
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林星柚的心頭。
她顧不上腳上的傷,連忙跟上,問:“奶奶出事了?”
“病情又發作了,醫生說不大好。”
兩人心急火燎地趕到老夫人那,劉醫生已經在裏麵醫治,溫瑾澤緊緊攥著手機,麵上是隱藏不住的擔憂。
林星柚扯了扯她的袖子,溫聲開口:“別擔心。”
與老夫人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她卻是除外婆之外唯一一個把她當晚輩關懷的人,林星柚想起那環繞的死氣不禁鼻一酸,好在醫生此時推門出來,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怎麽樣?”
溫瑾澤一個箭步衝上前詢問。
劉醫生一臉凝重,示意他們自己進去看,兩人對視了一眼,心直直往下沉。
“奶奶!這是怎麽回事?!”
病床老人似是忍受著巨大的疼痛,整個縮成弓狀,額頭青筋凸起,緊咬著的牙齒在不停打戰。
劉醫生歎了一口氣,聲音裏帶著沙啞與疲憊:“老夫人這種情況,我從醫數十年從來沒見過。各種鎮痛劑都用過了,但是沒有任何效果。”
“怎麽會這樣?”
林星柚驚呼出聲,昨天她來看老夫人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突然......?而且按理說老夫人應該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溫瑾澤推開劉醫生,急慌慌跑到病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聲音裏帶著哽咽。
他一聲聲喚她,病**的老人卻被折磨得神誌不清,眼睛都睜不開,隻是哀哀喊疼。
林星柚滿心疑慮,一邊問劉醫生還有沒有別的止痛方法;一邊屏氣凝神,再次看向老夫人。
和她第一次見她時沒有什麽不同,隻是隨著大限將至,死氣又濃鬱了幾分。
林星柚剛想收回視線,突然捕捉到不對勁。
濃鬱純正的黑色裏,夾雜著幾絲暗紅色!
那暗紅色邪異非常,林星柚直視時眼睛甚至有微微的刺痛感。
她連忙收回目光,心頭大震。
是詛咒。
林星柚確信第一次見麵還沒有這幾絲暗紅,也就是說,就在這短短的一兩天之內,有人給老夫人下了詛咒。
林星柚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間,一邊踱步一邊整理紛繁的思緒。
詛咒不像普通的玄術,一定要通過引子才能進入受咒人體內,這也意味著,這幾天一定有人偷偷接近過老夫人,並在她身上種下引子。
老夫人身邊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護,陌生人不大可能近身,隻能是她身邊的某個人。
第一時間,林星柚想到了劉醫生和護工們,論貼身接觸,他們的嫌疑最大。
怎麽辦?要不要告訴溫瑾澤?
林星柚臉色愈發凝重,金手指是自己目前最大的倚仗,她不想就這樣暴露,可在玄學圈如此封閉的情況下,她要怎麽說才能讓自己的“懂玄學”不突兀,同時還能取得溫瑾澤的信任?
“你在想什麽?”
溫瑾澤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一出門就看見林星柚在走廊裏轉圈圈,嘴裏還念念有詞,眉頭緊鎖,似乎有什麽發現。
林星柚瞥了他一眼,咬咬牙,上前拉住他的手,不顧溫瑾澤的驚愕,低聲說:“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