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柚一麵給溫瑾澤使了個眼色,一麵跟著那些人口中稱為“老大”的家夥往裏走,溫瑾澤接收到她的意思,裝作兩人不認識的模樣往後退,一直退回到那株大榕樹前。
他掏出手機,撥通付朗的電話:“林溪村往西走的鬥寶大會,有情況。”
再回到林星柚這邊,她一麵走,一麵試圖和那人套近乎:“大哥?聽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您打哪來的,這批貨到底什麽來頭呀?我心裏也好有個底。”
男人從精壯的胸膛裏發出一聲冷哼:“到了就知道了,別問這些亂七八糟的。”
林星柚眼底寒芒一閃而過,麵上做出乖乖閉嘴不說話的模樣。
男人領著她穿過一道又一道走廊,一個彎接著另一個彎,林星柚開始還默默在心裏記路,到後麵已經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索性拋開一切看看他究竟要把自己帶去哪裏。
終於,半個小時過後,男人在一間巨大的廢棄廠房前停步。
生了鏽的卷軸門拉起時發出刺耳的“吱嘎”聲,林星柚站在門外,被揚起的漫天灰塵迷了眼睛,而等她再睜開眼時,眼前的一切幾乎讓她忘記了呼吸!
寶光!極其濃鬱的寶光!
林星柚甚至沒看清裏麵究竟有什麽,隻能看見衝天的金色光澤,閃得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她一步步走近,左邊放著三五個半人大小的梅瓶,釉色豔麗奪目,造型清麗喜人,林星柚對古玩一道雖然一竅不通,可通過梅瓶底部毫不亞於那件元青花的寶光,她便可以斷定這又是一件稀世珍寶!
可放在旁邊的一幅畫卻比梅瓶的寶光還要濃鬱!絹紙呈現著因為年代久遠的黃色,上麵是一幅水墨山水畫,畫工極為寫意自然,潑墨間一幅大氣絕倫的山水圖呈現在紙上,畫麵的右下角有一紅泥小印,林星柚湊上前去仔細辨認,上麵刻著“八大山人”四個小字。
林星柚倒吸一口冷氣,強行按捺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臉上表情卻再也維持不了平靜,這一倉庫的寶貝,不論是哪一件拿出去,都足以作為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怎麽樣?這批貨可有看得上眼的?”
雖然說著詢問的話,男人卻完全不似詢問的語氣。老實說,男人一開始並沒有指望能和林星柚做成這筆生意,原因無他,這批貨實在太過驚人,簡直到了驚世駭俗的程度,除了國內外幾個知名大富商,想要一人單獨吞下這些東西都無異於癡人說夢。
可不知怎麽回事,他總覺得自己這半年來的運勢比起以前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他之前聽幹這一行的老前輩提起過,最可怕的不是那種人盡皆知的墳墓,而是那些毫無來頭,可陪葬品卻一個比一個豐富,一個比一個可怕的有傳承且低調的家族。一般遇上這樣的墓葬,三分福,七分禍。福自然是因為幹這一次,下半輩子都有指望了,禍則是因為傳承深遠的家族一般會給自己的墓葬下禁製,誰開了他的墓,輕的就倒黴幾年,重的話當場暴斃也不是不可能。男人已經打算好了,幹完這一票,他金盆洗手,帶著寶貝換來的錢安度晚年。
林星柚仔細檢視每一件珍寶,果然,雖有濃淡之分,可每一件上麵都縈繞著與陳婉同出一源的陳家氣息。就憑這些氣息,她已經可以斷定,眼前這個盜墓賊盜的果然就是陳婉先輩的墓穴,隻是不知道陳婉口中的龍逐奔箭又在何方。
她裝著若無其事的模樣轉頭問男人:“全部都在這裏了嗎?”
“你是指什麽?”
“咳,我的意思是,你還有沒有私藏起來,不舍得給我看的寶貝?”
“哈哈哈哈哈。”男人聞言仰頭大笑:“你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怎麽,我這滿屋子的奇珍異寶,竟然一件都入不了你的眼?”
男人一邊說,眼神一邊變得陰鷙。
林星柚一進門時他就注意到她了。原因無它,林星柚身上的氣質太簡單,太和。古玩古玩,表麵上時是最風雅的玩意,可他自己浸**此道多年,哪能不知道其中黑幕?趁著夜色他們這些臭名昭著的盜墓賊剛從土裏挖出來的寶貝,第二天就能明晃晃擺放在各大博物館,拍賣行最顯眼的位置。古玩一行,純黑的少,純白的無,黑白混雜不清的才是多數。而在林星柚的身上,他完全沒有感受到這種黑白混雜的氣質。
方才帶她進來還另外留了個心眼。他將表麵上看著最不起眼,但實際上價值連城的金縷玉衣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真正懂行的人第一眼絕對會注意到它。可經過他的觀察,林星柚的目光在每一件珍寶上停留的時間都差不多,眼中雖有驚訝讚歎之意,卻缺了最重要的一種——狂熱。
沒錯,她的眼裏,少了古董愛好者那種為了古董可以拋卻一切的執著與欲望。
他裝作抽煙的模樣往口袋裏掏打火機,一邊慢慢地往林星柚身邊挪,他已經打定主意幹完這一票就收手,絕對不能因為一個小丫頭功虧一簣!他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麽,也沒心思去猜她是什麽人,他隻知道,林星柚今天必須得死在這裏——
“鏗!”
水果刀應聲而斷。男人不可置信地盯著手中斷成了兩截的小刀,明明,明明他親眼看見這把刀已經插入了林星柚的小腹,怎麽會這樣?肉身怎麽可能比水果刀還硬?
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恐懼,撒開腿往外跑。男人行走江湖這麽多年,能人異士自然也見了不少,平日遇見這種人他都是敬而遠之,卻沒想到,自己有有一日居然真能遇見這種人!
林星柚早在他不懷好意地靠近自己時心裏就響起了警鈴,此時當然不會讓他逃掉。林星柚雙眉一凜,嘴唇無聲上下開合,僅瞬息之間,一道咒語從她口中發出,徑直打入男人身體,上一秒還在往門外狂奔的他猛地定住,因為慣性的作用朝前狠狠摔了個跟頭!
“還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