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易聲音大的震耳朵,秦歡手一抖,碗裏的雞塊掉到桌上,她用筷子去夾,石易又是一聲吼。

“我石某人今後,願由郡主差遣!”

啪唧,她筷子沒夾住,雞塊掉地上了。

秦歡望著雞塊,咽了下口水,“差遣就不必,你別為難我就行。”她端起碗幹飯。

石易為自己先前的舉動後悔極了,他氣得錘桌板。

啪!

秦歡渾身抖了下,碗差點掉下去。

“郡主,你真是宰相肚裏能撐船,小人愚蠢至極,先前種種都是小人眼拙,不該輕視女子,更不該以貌取人,覺得郡主您就是漂亮花瓶,對您毫無敬畏之心!”

石易把上衣脫掉,衣服裏麵竟然藏了根藤條,“郡主,您就責罰我吧!”

秦歡深深吐出一口氣,看來不打他,她這頓飯就吃不了了!

她把碗放下,接過藤條,“行,我就抽你一鞭子,當是泄憤。”

石易挺直腰背,藤條揮動,在空氣中發出尖銳的聲音。

啪!

藤條甩到地麵,把地上的雞塊彈飛,詔獄司養的大黃狗高興的吃了。

“郡主,你這是?”石易不解。

秦歡把他扶起來,“泄憤啊,罰也罰完了,以後咱們就是同僚,別叫我郡主了,就叫我秦歡,大家有案子一起破,有魚一起摸。”

“摸什麽魚?”石易撓頭。

秦歡重新端起碗筷,笑嘻嘻道,“就是升官發財的意思。”

石易秒懂,“好,有魚一起摸!”

秦歡三炷香讓細作招供之事,在詔獄司內傳開,不隻獄卒,連玄甲衛都對她刮目相看。

石易更是崇拜,和獄卒們圍在她周圍詢問,“郡主,你到底怎麽知道那細作有個兒子?先前我們到處查,也沒發現一點跡象。”

秦歡吃飽了,擦嘴講解。

“斷案講究細節,他有心將人藏起來,你們就很難找到,更何況他本身就是細作,擅長藏匿,不會留下痕跡讓你們查到。

可他做好了萬全,卻沒辦法抹掉他手臂上的牙印。”

“牙印?”石易倒是沒想到。

“齒痕不大,應該是孩童所咬,此人會武,輕易不會被一個孩子所咬,除非那個孩子是他的至親。

於是,我便推測他有一子,再稍加試探,他愛子心切,最終露出馬腳。”

她開始是猜測,後來便能斷定。

石易還有疑問,“可你怎麽斷定,那孩子在咱們天啟而不是漠北,要是在漠北,咱們也不好找。”

趙昌要是堅信他們找不到孩子,也就沒必要擔心。

秦歡指了指石易腰間別著的卷宗。

“趙昌常年在我朝,如果他的家室在漠北,憂心掛念便會時常回去探望,可你們查到他每次回去的時間。

一年最多兩次,每次最多三兩天,這不像回家,更像著急走,他藏起來的孩子,恐怕連漠北都不知道。”

石易徹底明白,也更加佩服,“還是郡主聰慧,要我這腦瓜子肯定想不到。”

“多看看書,審問犯人未必全靠拷打。”

她睫羽下,劃過一絲流光。

當年邊境戰亂,她投身軍營,也見過許多要犯俘虜,那時,這些審問的本事,還是時北衍教會的她。

沒有天生的將軍,隻有後天的努力。

當初時北衍說這話時萬丈光芒,仿佛日月星辰都在他的身上。

她喜歡過少年的光芒,卻也因那榮耀天各一方,此番若非慘遭變故,她絕不會回到京城,也不會再與他相遇。

正當她思緒混亂時,鬼麵麵具出現在對麵。

“大人!”

石易和獄卒們紛紛站直,連眼神都變了。

秦歡人在屋簷下,見到詔獄丞大人也得立正站起身。

時北衍當年在軍中就頗有威望,如今在詔獄司想來也是十分威嚴。

下一秒,就見那鬼麵麵具朝著她走來,而後,越過她,端起桌上的肉菜,轉身離開。

秦歡正揣測他一中午吃多少的時候,鬼麵麵具之人轉身,伸出食指勾了勾。

“我?”她疑惑。

鬼麵麵具點頭。

秦歡頂著壓力走過去。

鬼麵麵具又指了地上大黃狗沒吃幹淨的雞塊骨頭,和牆角的樹葉堆,言下之意就是讓她去打掃。

秦歡頭上滑下兩道黑線。

狗男人不會是想公報私仇吧?她也沒得罪他啊。

石易站出來,“大人,郡主身份尊貴,這種小事屬下來做就行了。”說著就拿掃帚準備打掃。

“咳咳!”鬼麵麵具幹咳了兩聲,見石易沒反應,不得不低沉聲音開口,“讓她去!”

石易還想自己去做,秦歡把掃帚搶來,“大人下令,小女自當遵從。”

人在屋簷下,她大不了掃就是了。

時北澤要不是怕被人識破他是假的詔獄丞,肯定就要好好磋磨磋磨這女子!

想當年,就是這個女人害的他兄長與父親決裂!

還有當年,他在花樓羞辱她之後,兄長竟然對他動了手!

他們二人是雙生子,感情比一般兄弟都要好,那是兄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動手打他。

都是因為這個女人,今天遇到他,他就不會讓她好過!

他讓後廚所有人休息半日,中午的髒碗筷和晚上的飯菜,都交給這個女人去做。

秦歡掃完地來到後廚,直接驚呆了。

時北衍怕不是有什麽大病!

幾百人的碗筷和飯菜讓她一個人弄,她做到明天也做不完!

“好你個時北衍,咱們等著瞧。”

秦歡在後廚院落的陰涼處,躺了兩個時辰,睡醒之後讓石易幫她找來三口大鍋,再用磚頭在院子裏搭了個簡易灶台。

廚房裏有早就洗淨切好的蔬菜和切片的牛羊肉,牆上還掛著臘腸。

她拍了拍手,往鍋裏倒水,一鍋放肉一鍋放菜。

快熟的時候,她興致勃勃,“讓大家一人洗一個碗,準備開飯吧!”

石易是個大老粗,哪怕他對做飯一竅不通,也知道把菜放到白開水裏,煮出來的東西肯定不好吃。

他委婉勸道,“郡主,要不今晚就讓兄弟們回家吃飯吧。”

秦歡對她的作品卻頗為滿意,催促石易快去叫人,“那怎麽行,快去喊開飯。”

石易出去後,她神秘兮兮去了廚房,從腰間取出一塊包著白色粉末的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