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下過雨,地麵綠草和周圍的樹木潮濕,火勢並沒有蔓延開,但晚風很大,他們處於下風口,煙霧的氣味十分嗆人。
曹晉等人嚇的不敢動,齊刷刷看向秦歡。
秦歡用袖子掩鼻,眯著眼盯著營帳的方向,隱約中,有綠色的光懸在空中。
“你們看那邊,羅刹鬼來索命了!”曹晉腿軟,怕的倒到地上。
時北衍察覺到煙霧中有一股不尋常的地方,曹晉幾個人抱作一團,已經開始胡言亂語。
時北衍眉宇微凝,“煙霧中有毒,往上風口走!”
秦歡也發現曹晉幾人的異樣,他們似乎出現幻覺了,她用力踹了曹晉一腳,“清醒點,快走!”
曹晉被踢翻了個跟頭,砸到腦袋,意識清醒許多,他聽到秦歡的話,連忙拽著其他幾個人逃跑。
一行人迅速來到沒有煙霧的林間,但反常的情況越發變多。
“郡主,玄甲衛呢?還有咱們的人呢?快點出來保護我們!”曹晉期待著,可秦歡唇畔抿起,遲遲未回答。
玄甲衛藏匿暗處,她已經將信號發出去了,但始終見不到人影,哪怕在明麵上看護的侍衛,也消失不見。
烏雲遮住月亮,林間的光亮變暗,四周一丁點動靜,都叫人驚慌。
忽然,遠處金光乍現,秦歡聽見了似是佛門的聲音,她仔細聽,那聲音念的是佛教心經,中間還夾雜著木魚敲擊。
金光越來越近,而後忽然消失,轉而成了幽暗的綠光。
佛聲也變成了低吼的嘶鳴,仿佛萬千惡鬼在地府哭嚎。
曹晉臉色慘白如紙,全身顫抖著,褲下流出黃色的**,其他幾人又驚又懼,大氣都不敢喘。
玄甲衛或許已經遇害,為今之計,隻有一個,秦歡轉身望向他們,“羅刹鬼隻會殺一個,等會我喊一二三,你們分開跑。”
幾人使勁點頭。
“一,二……”
曹晉先一步跑出去,董敏達、孟文石和丘適拔腿朝著不同方向逃跑。
秦歡注視著深夜裏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傳說中的詛咒,從沒有說過一條命隻換一個人,若詛咒應驗,應將他們全都殺了。
時北衍頗有深意的看著她。
女子長發僅用一隻銀釵梳起,發絲隨意卻透著抹清麗,她的側顏嬌貴,肌膚勝雪,夜晚林間的風將她耳邊散發吹動,搖曳出誘人的弧度。
時隔三年,昔日的鄰家姑娘,已經學會暗藏謀略。
他負手,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你明知他們跑不掉。”
秦歡笑了笑,“羅刹鬼要殺的是他們,我不和他們在一起,就能夠安全。”
“你也覺得他們該死。”時北衍用了也這個字。
秦歡覺得有些意思,世族子弟不是向來袒護自己人嗎,怎麽時家兄弟,一個兩個的都胳膊肘朝外。
“你先前都是與他們交好,這會就認為他們該死呢?”她反問。
“逢場作戲罷了。”時北衍藏起眸底的鋒銳。
時家有他一個在朝廷做事,已經被忌憚,另一個,便是讓天家知曉,他們與昔日仇敵之子混跡,早已忘卻當年之事。
他藏得很深,夜色的幽暗將他的眸色塵封。
秦歡見他坦**,她也坦然。
“若詛咒真除,以他們幾人的家世,定會全力將他們撈出來,即便詔獄司秉公,可他們聯合起來請求陛下,陛下顧全大局,定會讓這事掩蓋過去。”
這幾人的父族都是朝中頂梁,若非他們自請入詔獄,誰也奈何不了他們。
但他們進了詔獄,她必想法子讓他們留下來。
“希望羅刹鬼動手能快些。”她既要查案,那麽給詛咒應驗的機會也隻有這一次。
可天不遂人願,曹晉幾人竟然跑回來了。
“救我!”曹晉眼窩泛黑,頭發淩亂,跑到半路摔倒到地上,爬著往回走,“那邊,不,是那邊,羅刹鬼無處不在,他盯著我們,他要把我們全殺了!”
其他幾個人,都見到那幽暗的光,被嚇的不敢再跑。
那幽暗之光在四麵八方閃爍,仿佛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
秦歡深吐出一口氣,沒讓曹晉幾人落入羅刹鬼之手,真是可惜。
眼下,她自己也得留意。
“世間絕無鬼怪,最多是用了些詭計。”她看過的驚悚電影,可比當下場景恐怖多了。
時北衍讚同,“那就讓他們乖乖現行!”
兩人拔出隨身攜帶的佩劍,曹晉幾人躲到他們身後。
迎麵的林中深處,幽光越來越亮,直到出現在他們麵前。
在幽光的照耀下,秦歡終於看清,這些是地府裝扮的惡鬼。
牛頭馬麵各持長戟,黑白無常吐露長舌,地府陰差拿著刑具,而他們的中間,是一個有著四條胳膊相貌極為恐怖的惡鬼。
那惡鬼坐在高高的戎車上,拉車的非馬,而是四名奇醜的陰差。
這些鬼麵沒有一個開口,卻有一段幽冷的聲音傳來,“曹晉、董敏達、孟文石、丘適,吾等奉羅刹之命,取爾等魂魄!”
“鬼,真的有鬼!”曹晉口吐白沫嚇暈過去,董敏達和其他兩個人都已經結巴的說不出來話。
時北衍與秦歡交換眼神,敵眾我寡,況且還不知對方虛實。
秦歡往前邁一步,正對那四臂惡鬼,“你就是羅刹鬼?”
“吾是羅刹使者,前來索命。”羅刹使者的聲音沙啞難聽,就似是嗓子被紮過般。
黑白無常甩著繩索,直勾勾盯著他們。
秦歡能看到的陰差就有十多個,而在黑夜中隱藏的數量,就更不得而知。
她謹慎對麵道,“我怎麽確定你是使者,而非冒名頂替的歹人!”
黑白無常尖尖的笑聲傳來,羅刹使者四隻手臂揮舞,“爾等凡人自看不清吾的真身,待入無邊地獄,爾等會知曉。”
秦歡往後看了眼,皺了下眉繼續道。
“既然你是羅刹派來,那就應該知道,我與他並非詛咒之人,你取他們性命便取,放我們離開,這詛咒,我定會傳的大街小巷無人不知。”
坊間到處流傳羅刹詛咒的傳言,而他們又弄成這麽模樣,定是希望謠言擴散。
董敏達幾人聽完,在後麵嚇的大哭。
牛頭馬麵聽得煩躁,吼了一嗓子,才讓他們停下。
羅刹使者其中一隻手臂指了指秦歡,“你可以,但他不能走。”那手指移向時北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