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七章 感激

可熱鬧一到半。

老太爺正手足無措之際,顏玉卻豁然收聲,埋下頭,她卻沒錯過老太爺眼底的那抹陰狠,心底冷笑不止,眼眶掛著淚水,眼神卻空洞不已,仔細看去,又好想一個巨大的漩渦,吞噬著所有的一切。

大老爺覺得莫名其妙。

顏玉哭就哭吧,可半路當中卻停了,垂下腦袋一副小媳婦的模樣,若院子裏沒人,管她什麽模樣,他都不在意,可院子裏五六個家仆——此時情況特殊,他趕他們走不是,不趕他們走亦不是。

更何況,雖然距離得遠,他們看“好戲”的眼神,讓他覺得他不近人情的把顏玉給欺負慘了。

他又覺得,顏玉此舉很有貓膩,又一想,這是他的院子,顏玉不過一小女孩,能傷得了他什麽,是以,他很快忽略掉他的感覺,語氣不悅:“顏姐兒,都這麽大了,還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顏玉猛地抬頭,正巧對上了老太爺的視線,把他的視線膠進了眼底,那霎,老太爺的身子一顫,眼神變得空洞不已。

顏玉眼底閃過一道金芒,放空識海,對上大老爺,低聲問:“我祖父在哪?”

此刻,顏玉要感謝老太爺,若不是他吩咐了小廝丫頭們不準他們近身,她還捕捉不了這麽好的機會;至於她會哭會鬧,完全是讓大老爺放鬆警惕,要知道,老太爺從她進他院子的那一刻,他就開始防備她了。

這樣的警惕不利於她行事,所以必須鬧騰一會,教老太爺無暇警惕。

她說過,她會讓老太爺連休息都不的安定的。

老太爺絕對想不到。她能催眠百裏氏的人,雖然老太爺是假祖父,但到底身體裏留著的是百裏氏的血,這點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

而百裏氏的催眠術,更是不能傷害本家人的;也就是說,使用催眠術。對百裏氏人員無效。

但是顏玉不同,她的催眠術不受蝙蝠蝶覺醒的影響,又持續昏睡了九日,稱之為頂級催眠者也不為過。

前幾日,她閑得無聊,就找百裏如玉試過了。效果很不錯,是以。此時才敢拿出來對付老太爺。

老太爺反應遲緩,卻還是一字不漏的把顏玉想知道的答案說了出來:“祁州,恒村。”

顏玉冷颼颼的又開口:“是死是活?”她說這四個字的時候,仿佛有什麽抵住了她的喉嚨,耗費了她身體裏的大半精力。

老太爺依舊緩緩道:“死了。”

顏玉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恨意十足的剮了一眼老太爺:“誰下的手?”

老太爺似乎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身體晃悠了兩下,好像要掙脫顏玉中下的束縛一般。

顏玉麵色如冰,嘴角撅著的更是冷笑。眼底中更是風雨交加,又添電閃雷鳴,一時間大老爺卻是再也動彈不得,顏玉聲線卻變得異常柔和:“誰下的手,告訴我……”

大老爺目光更是呆滯,嘴皮子一掀:“我,還有……還有……”

“還有誰?”

“周井瑜。”

“如何死的?”

“沉塘。”

顏玉眸子閃了閃,重新低下頭。周井瑜,周老太爺的名。

雖然知道周老太爺可疑,卻沒想到周老太爺也是殺害她祖父的元凶之一;那麽,上一世和這一世,祖父中毒而亡和她被解除的異草之毒,也是來自周老太爺之手……

沒了顏玉的控製,大老爺很快掙脫了殘餘的束縛。緩過神來的他,一時間竟不知身在何處。

意識也跟著有片刻的恍惚,方才顏玉問了什麽,他說了什麽,他一點都不知,幾乎全部忘記;卻是隱隱約約覺得自個對顏玉說了什麽,具體到底說了什麽,他卻是糊塗的。

老太爺見顏玉還低著頭,很疑惑自個怎麽在這個時候走神了。

他把顏玉對他的催眠,當做成走神。

“顏姐兒,你怎了?”他很不高興顏玉這時候用這副態度對他。

“祖父……顏兒昨兒個做惡夢了……”不管老太爺想不想聽,顏玉低著頭,哽咽的出了聲,“夢見祖父你沉塘,一直要我為你報仇……顏兒拉你,你卻隻顧著要我幫你報仇。”

她突然抬頭,抹了一把眼眶裏含著的淚水,把笑容露出來:“祖父好好的,顏兒怎麽做那種怪夢,是不是很奇怪阿祖父?”

老太爺的麵色白了:“胡說!祖父不就在這麽?什麽沉塘什麽報仇,這話以後再也不興說了!”

顏玉神色變得慎重,連連點頭,差點就拍著胸膛保證了。

老太爺的麵色卻是很不好看,他望向顏玉的眼神,有驚恐一閃而過。顏玉知道,她今兒個的一番話,肯定會讓老太爺寢食難安,自露馬腳!

顏玉挽著柳氏的手,離開了百裏府。

她問顏玉:“你對你祖父那做了什麽?為何我去給你祖父請安,你祖父卻巴不得我離遠些?”

顏玉讚歎的對柳氏挑眉,她母親真的不是一般的聰慧,第一時間不去想是不是自個有什麽不妥之處,而扯到她頭上來,笑容狡黠:“也沒什麽,隻是說我做了個夢而已。”說著又把這“夢”說給柳氏聽。

柳氏皺眉看著她,神色有那麽一刻是怔忡的,很快,打斷了她的話:“莫要胡說!好好的,怎麽就做這種夢!還說出來。”

顏玉吐了吐舌頭,放開挽著的柳氏的手臂,小跑上了馬車。

她知道,老夫人把該說的,都與她說了,再加上她做的這個“夢”,十有八九猜到她為何有此一說,所以聲音裏帶著些許的鼻音,即使她控製的很巧,顏玉還是察覺到了。

旁晚,南門贏來了一趟。

百裏如玉就纏著他要鸚鵡。

南門贏瞅了一眼顏玉。見她的心思並不放在鸚鵡上麵,悄悄鬆了口氣。倒不是怕顏玉當著百裏如玉的麵拆他的台,而是怕顏玉投過來的“眼神”,讓百裏如玉起疑心。

若是讓百裏如玉知道,她的鸚鵡是他偷走的,那她得鬧翻天。

“表妹阿。你不知道,那隻鸚鵡多難得!估計僅此一隻了,你怎麽就給弄丟了呢?白白浪費了我好些銀子!”說著滿眼的看著百裏如玉。

百裏如玉卻氣呼呼的對著他:“我給弄丟了?我每天看著它,怎麽可能弄丟!準是有人偷了!”說著瞟了眼一旁的顏玉。

南門贏順著她的視線,看到顏玉在優哉遊哉的喝著祁門丁香露,抿了抿唇:“表妹。你說是誰偷了?”

說起這個,百裏如玉更氣:“還能是誰。外賊哪能偷隻鸚鵡,那還不貽笑大方,肯定是家賊!”說著,見顏玉一點反應也沒有,麵上氣的紅潤潤的。

不用想,肯定是顏玉這個家賊。否則誰敢偷她的寶貝鸚鵡,那隻鸚鵡隻不過說了些難聽的話給她聽,她就惦記上了自個的鸚鵡。真是小心眼。

南門贏卻一點也沒有做賊心虛的表現,而是為百裏如玉明目張膽的指著顏玉抱不屈,顏玉這時候沒準不知在哪神遊呢,她根本聽不到這難聽的話,更注意不到百裏如玉時不時投過去的鄙視的眼神。

那鸚鵡是他偷的,百裏如玉卻無賴顏玉,顏玉像是要偷他的東西的人麽?真是可笑至極!

是以,他很不高興道:“表妹,開口要慎重,凡事講究的不過一個證據。”他神色高傲的看著她,眼底亦是有濃濃的鄙夷之色。

百裏如玉聽出來了他在為顏玉打抱不平,可見顏玉一句話也沒說,以為她是做賊心虛,不敢她對質,是以態度更囂張了:“證據?我又不是衙門裏的捕快,可拿不出什麽證據來,可是動機,卻有些……”

南門贏嘴角撅著一絲笑容,視線瞟向顏玉,見其任然沉浸在自個的思緒中,又移向百裏如玉:“願聞其詳!”

百裏如玉聽他這般問,自然不肯放過得來不易的機會:“表哥一定知道那鸚鵡很乖巧,嘴又甜,可是不知為何,一碰到姐姐,就開始胡說了……不知是不是……可是那隻是隻畜生,難不成要和畜生計較不成,表哥你說可是?”

百裏如玉明目張膽的在罵顏玉畜生了。

南門贏臉色一沉:“表妹,這是做妹妹該對姐姐說的話麽?”

麵上南門贏的沉聲質問,百裏如玉慌了神,委屈的開了口:“我我……我隻不過舍不得我的鸚鵡而已。”

顏玉總算在百裏如玉委屈聲中回過神來,來回在南門贏和百裏如玉之間掃視,半響才出聲問道:“怎了?”接收到百裏如玉埋怨的眼神,她更是雲裏霧裏。

南門贏總算是生氣了,能把他惹生氣的人,真的不多:“你方才還說,那隻鸚鵡隻不過一隻畜生而已,那麽,是畜生重要,還是姐妹情誼重要?你姐姐見你喜歡鸚鵡,就把那隻原本屬於她的鸚鵡讓給了你,你不感激,反而教那畜生說些她不待見的話,那畜生知道什麽,定是要人教才開口說話的,沒想到你是那種人,若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把鸚鵡送你!眼下偷著了,更好!”

顏玉傻眼。南門贏罵起人來,她可是領教過的,這還是最溫和的罵法,卻把百裏如玉罵得抹淚拂袖而去。

她皺眉看著南門贏:“什麽事值得這樣激動!”

南門贏對著她翻了個白眼,卻也不解釋:“早看她不順眼了。”

顏玉笑著抿了口茶,她自然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就方才南門贏罵百裏如玉的那些話兒,她還是聽的得清清楚楚的,心底有些感動,更有些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