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歲月流金
跨年的時候手機一直嗡嗡振,半夢半醒之中收到了很多朋友的短信。
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這晚我沒有出去,我沒有在酒吧,沒有在KTV,沒有在電影院,沒有在任何一個充斥著節日熱鬧氣氛的場所。我隻是寫了一會兒稿子,然後爬到**去睡了兩三個小時。
我想我這段日子真的太累了,腦力勞動有時比體力勞動更辛苦。
不曉得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變得不那麽愛湊熱鬧,不那麽熱衷於打扮得漂漂亮亮跟一群朋友在最繁華的地方嘻嘻哈哈.
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覺得坐在酒吧裏看著觥籌交錯,看著燈紅酒綠的世界,陌生而遊離。
一點多的時候我起床打開電腦準備寫字,我知道我肯定是睡不著的,所以幹脆別浪費時間了。
你知道當你失眠的時候發現全世界還有那麽多人陪你一起失眠的時候,那是一種多麽歡樂的心情嗎?
我說我想去北京。
自去年開始,好多人都跑出來跟我說,妞,你還等什麽呢,來北京啊!
但是我一直覺得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我不曉得在那個中國最大的,人口最多的,馬路最寬的,文化氛圍最濃厚的北京,我可以做什麽。
我很怕我不能像如今這樣,即使閉門造車也能維持生計。
我很怕我在異鄉的夜晚感到孤獨,卻找不到一個可以陪我喝酒的朋友。
有時候我不是那麽勇敢的,我並不是無時無刻都勇敢的。
但是到了2010年,我就二十三歲了,我怕我再不出去就連做準備的勇氣都沒有了。
我看過一個禪宗故事,一對夫妻在一個庭院裏生活了好多年,忽然有一天男人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他拋下妻子獨自出行,走過了很多地方,多年後他回到這個小庭院看到他的妻子坐在樹下悠閑地繡著花。
他問妻子,你不覺得自己一生虛度了嗎?
妻子問他,那麽你在外麵的世界看到了什麽?
他說,我在外麵的世界感受到了四季輪回,流年變遷,春種秋收,眾生萬物
妻子說,我在這個庭院裏,就在這棵樹下,一樣感受到了四季輪回,流年變遷,春種秋收和眾生萬物。你在外麵的世界所看到的,與我在這裏所看到的,並沒有什麽不同。
在這麽長的一段時間裏我看了很多很多書,很多很多資料,但是我對這個故事的記憶尤為深刻。
我想也許是因為它太符合我目前的狀況與心境了。
有一天我在周刊上看到顧城寫的一句話,他說,人可生如蟻,而美如神。
我那一刻忽然很想落淚,我想為什麽人生要有這麽多的艱難和選擇,為什麽我們還要對生命本身感恩,為什麽從前和未來都離我們那麽遙遠,為什麽我們手裏隻能握住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現在。
很晚的時候,好像是兩點半還是三點半,我接到了2010年的第一個電話,小A同學打來跟我說新年快樂。
我開玩笑說謝謝,你也新年快樂。
那個電話打了很久,我們最近總是在很晚的時候聊很久的電話,關於自己的困惑,有時候他會說起他的從前,而我不會。
我想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掐斷了我的來處,有天晚上毛陀跟我和喻說我們有個高中同學病逝了的時候,我悲哀地發現我的QQ裏除了毛陀和喻之外已經沒有別的高中同學了。
對,如果說有一天我孤獨終老,那是我自己造成的,因為我太不懂得如何維係一些感情。
無論如何,2010已經來了,無論過去的一年我們做了多少事,有多少理想尚未抵達,都已經過去了。
我希望來年我寫陳辭總結的時候可以以一種很歡樂的心情。
甘願忍受眼下的孤獨與痛苦,是因為我們知道將來必會因此而獲得。
我們共勉。
我相信,我們都還有夢想
當我回望多年前的自己,我會發現,有些在內心的東西,真的從來沒有消失過。
有些事情我永遠學不會
我從不否認運氣在我生命中所占的比例,從不,我樂於承認自己的幸運,我不覺得幸運是一件值得羞恥的事情。
今天非常累,我不曉得這跟我失眠有沒有關係。
十幾歲的時候去拜佛,老尼姑拉著我看手相,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這個姑娘,雜念很多啊。
我真的想我的腦袋裏能夠有一個開關,哢一聲,所有的念想都了斷。
我戒不了煙,沒有煙我真的不曉得怎麽挨過這失眠的漫漫永夜。
我想有些事情我可能永遠學不會,比如不被負麵情緒控製,比如不那麽輕易地為一個人動心,比如過一種相對而言健康積極的生活。
我隻能做到虛張聲勢地勇敢,隻能如此。
沒有過不去的,隻有回不去的
今天晚上我的簽名是茨維塔耶娃的一首詩:
我要從所有的時代,從所有的黑夜那裏,
從所有的金色的旗幟下,
從所有的寶劍下奪回你,
我要從所有其他人那裏——從那些女人那裏奪回你,
我要決一雌雄把你帶走,
你要屏住呼吸。
有人問我是不是說給你的,我怔了一下,然後說,不是的,不是的。
沒有過不去的,隻有回不去的,我和你是再也回不去了。
再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我們剛認識那會兒,我早早就給你準備生日禮物,一年後你跟別人在一起,我也記得給你發短信說聲“生日快樂”。
但今年,我想我應該什麽都不會做了。
過去那些時間裏,我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其實我真的沒有我自己以為的那麽成熟。
我其實也不是一直都很淡然的,我想你既然可以那麽欣賞我,你也喜歡我,那麽是我們不能在一起是為什麽?
我經常路過你家附近,我經常想,為什麽我們會變得那麽陌生,那種感覺很遙遠很遙遠。我想為什麽我不再因為你而感覺到失望和難過了,如果這些情緒都沒有了,那我是不是什麽都沒有了。
差不多有兩個月了,有一天我把QQ設置成離開去睡午覺,醒來的時候看到你的頭像在跳動。
你跟我聊了兩句有的沒的,然後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一切都過去了,我覺得時間好像回到了我心裏一個人都沒有過的時候,一片素白的時候,我的心完好無損,沒有誰在上麵留下過痕跡。
我忽然很想告訴你,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我隻是想說,我曾經真的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再後來,我就沒那麽想了。
我一直在等一天我可以雲淡風輕地說起你,就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發自肺腑地覺得輕鬆。
我曾經希望那一天快快到來。
而那一天,現在,真的來了。
人間有味是清歡
昨天晚上跟星崽在DQ坐了很久,我們都說,長沙好像沒有天了。
最近總是陰雨綿綿,真的很久不見湛藍天空和潔白雲朵了。唉。
其實很多道理我不是不明白,但有所謂知易行難,所以我總是很不快樂。
晚上回來簽名寫了一句李清照的詞:暖日晴風初破凍,已覺春心動。
有很多影響和變化是無形之中的,我覺得我在每一次戀愛中都會收獲很多很多。
通過學習、剖析來加深對自我的認知,這是每一場愛情留下的最好的習慣。
人生是一場盛大的離別宴
提問,每年我最不開心的時間是哪段時間呀?
答案就是,過年。
唉,這麽多年了,我始終無法培養出對春節的喜愛,但春節不是某個人,不是不喜歡就可以把他拖黑的。
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是個二貨,居然跟節假過不去。
休息了小半個月,睡眠沒有多大的改善,但因為媽媽念叨個沒完,所以每天最多隻能熬到兩點就一定要躺到**去。其實躺在**我也睡不著,不過是在黑暗中瞪著天花板而已。
我覺得我這兩年之所以總是給人一副沒有精神的感覺,主要也是因為失眠這個毛病給鬧的。
小A跟我說他也失眠,但人家天生麗質,無論怎麽不睡覺都是一張美少年的臉。
我就不行,我麵如菜色,還是那種隔夜的菜。
回來之後我一邊吃蛋撻一邊跟南南聊天,南南也是我在房子認識的朋友,聊了一堆之後她就去做飯了,我就一個人看《網癮戰爭》,雖然我不玩魔獸,但一點也不妨礙我看著看著就哭了。
之前南南跟我聊了一堆,她說她覺得我看上去很平靜,總是很平靜的樣子。
其實晚上我哭了一會兒,我說不清楚是為什麽。
因為經常迷惘,所以經常悲傷,經常一個人躲起來卻在外人麵前一副“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樣子。
那天有人問,你現在是不是愛著一個人。
從來都知道,隻要我還愛著像他那樣的人,我就還仰望著高貴而完美的靈魂;隻要我還尋找著他的蹤跡,我就還聽從著自己心的聲音。
有時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麽樣的人生,但我一直知道,我絕對不要怎麽樣的人生,或許這對一個即將年滿二十三歲的女生來說,已經足夠了。
你們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手足,是我生活在這座城市覺得溫暖的原因。
在我身邊那些過客來來往往卻一直不肯停泊的時候,把你們的手借給我。
隻要一點點燈火,就能溫暖我全部的青春。
原諒我是報喜不報憂的女兒
媽媽,回到我即將搬離的舊房子裏我一邊抽煙一邊給你打電話,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聊了十多分鍾之後我去洗澡洗頭。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感受,隻要滾燙的熱水衝在身上,所有的疲乏馬上消失殆盡,立即再世為人。
此刻我披著濕漉漉的長發對著電腦,忽然想對你說點話,而這些話是我永遠不可能親口對你說的。
媽媽,我很辛苦,很累,但在你麵前我永遠不抱怨這些,我總是告訴你我一個人在長沙生活得很好,從摸索著去了解這座城市到與這座城市融洽相處,這其中的樂趣隻有我自己明白。
我不願意過固步自封的生活,不願意堅守那句斷章取義的古訓“父母在,不遠遊”,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不是一個孝順的女兒,不能陪在你身邊,在每個黃昏跟你一起散步,每個周末對著電視機收看綜藝節目,像別的母女一樣偶爾吵吵架,偶爾摟抱在一起。
我們都是內斂而含蓄的人,這幾年,除了盡我所能給你錢之外,我沒有為你做過別的。
我甚至連一句由衷的“媽媽,我好累”都不曾對你說。
在北京的那幾天,我吃不下東西,晚上休息不好,回到長沙第二天就感冒發燒,喉嚨嘶啞,又趕上生理周期,到昨天退燒之後,智齒又發炎,拖著病痛的身體出去找房子,回來之後又開始打包行李,晚上還要寫稿子,明天上午要早起去新公寓辦理網絡和燃氣的事情。
今天晚上跟繡花幾個朋友一起吃飯,回家的路上我們三個人坐在車上都很安靜,經過人民路的時候,繡花問我在想什麽呢。
我說,我也有很安靜的時候好不好。
其實那時候我在想什麽呢,我想要是車不要停就好了。你把車一直這樣開下去,永遠不要到目的地,我不要停下來去處理任何生活中的瑣碎、工作中的壓力,以及對未來的迷惘,那就好了。
繡花下車的時候,我說,真舍不得和你們分開。
其實這些日子我們天天在一起,他們幫了我很多很多,好朋友之間不用說謝謝,但我還是很想說一聲認識你們是我的幸運。
他們都覺得我性格很好,開朗,活潑,熱情。
你了解我的性格嗎,在你眼裏的我,愛逞強,嘴巴尖酸刻薄。
你無數次當著我說別人的女兒很好,從小到大,我被你拿來跟無數個優秀的女孩比過。
小時候學舞蹈,你說我沒有某某某刻苦,後來念書,你說我沒有某某聰明,再長大一點,你說我沒有某某聽話,再後來,你說我沒有某某某漂亮、溫柔,不知道將來有沒有人要。
我不知道在你心裏我是否真的是一個這麽差勁的女兒,也許就是因為在過去那些年裏,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你的肯定,沒有得到過周圍的人的肯定,今時今日我才會養成這樣報喜不報憂的性格。
別人看到我有多好運,其實我就有多努力,這二者不是沒有關係的。
有一次我問喻,我說你所認識的人之中最幸福的是誰,她一直在想,後來我說,反正不是我對不對?
她回答我說,雖然你不是最幸福的,但你絕對是最風光的。
冷暖自知吧。
這一兩年,我覺得我成熟了好多,最明顯的表現就在於很多事情我已經不再去爭辯。
我是如此的熱愛自由,熱愛自由超過一切。
我上過班,三個月,每一天都度日如年,辭職之後我跟繡花坐在滿記吃甜品,不知道多開心。我在那一刻認清了自己,原來我是這麽沒有耐性,這麽厭惡被束縛的人。
是我自私吧,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希望我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戒煙戒酒戒夜生活。
但我自私,我把自己的感受擺在第一位,它比起讓你安心的那份工作來說,分量要重得多。
你知道我從小就是個野孩子,你也知道等我長大之後骨子裏的野會變本加厲,我會跑到更遠更遠的地方去。
我時常想,如果你直接對我說,不準一個人在外麵飄**,回來老老實實待著,像某某一樣找個隨隨便便的工作,將來找個男人才是正經事。
我想,如果你這樣說,那多好,那我便可以公然地跟你作對,公然地反抗你的迂腐和封建,公然地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追求我一直渴望的那種人生。
但你不是,你年紀大了,對我的掌控欲似乎在我自己能夠賺到養活自己的錢那天開始就消失了。也許我人格的真正獨立就是從經濟獨立的那一刻開始,現在的你無非隻念叨著要我少抽煙,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把住所打掃幹淨一點,看書看久了要注意休息眼睛。
你不過問我的感情生活,對我這些年到底談了多少次戀愛,到底跟多少人相識又分開,你一點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說你相信我是很有主見的人,你說你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根本沒有我如今這麽成熟,你並非對我百分之百放心,但你覺得我既然有我的夢想就不應該把我綁在身邊。
越是這樣,我反而越是踟躕,不曉得應當何去何從。
今天搬東西去新公寓的時候,有個維修工人正好路過那層樓,我去找他借起子,目睹了他們的居住環境。
上來之後,我跟包子姐她們說,我很想哭。
從外麵看那是多麽光鮮的住宅區,我沒有想到裏麵會有那樣簡陋的毛坯間,更沒有想到在那樣的環境中,居然還有人居住。
我問那個工人,為什麽你們要住在這裏?
他回答我說,你住的那樣的房子是要不少錢的,我們住不起噻。
很樸實的人,很樸實的話,樸實得讓我想掉眼淚。
你總是說我喜歡管閑事,但我想,也許我骨子裏就是這麽雞婆的一個人,說得好聽叫悲天憫人,說得不好聽叫瞎操心。
我知道這樣的性格,活在這個時代會很辛苦,也很容易受到欺騙和傷害,但與生俱來的東西,哪是那麽容易說丟棄就丟棄的。
媽媽,我知道我從來不是能令你感到放心和驕傲的女兒,但我一直在努力,跟我的懶惰、我的不思進取、我的放任自流做鬥爭。
至於幸福,原本就是需要一些機緣的。
看運氣吧,生命還有這麽長,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
你們都是我的獨家記憶
我想我們每個人的青春裏都有一些很沉重的回憶,也許很快樂,也許很痛苦,麵對這些記憶的時候,不哭都難。
今天我從小九手裏拿到傳遞了一年的日記本,心情真的很複雜。
我是個淚點很奇怪的人,有些事情別人都哭,我卻哭不出來,有些事情別人覺得很平常,我卻可以哭得稀裏嘩啦的。
我並不是要自詡我是一個多麽與眾不同的人,如果說我真的有那麽一點與眾不同,那就是我有你們。
,我曾感受過人間最美好的友誼也在很長的時間之內對人性都充滿了懷疑。
但無論如何,我長大了,更值得高興的是,還遇見了你們,你們這麽多人。
以前我在寫給朋友的信裏說,我隻是希望我愛的人也愛我而已,這很難嗎?
都快不記得那是多大的年紀了,但我現在明白,要你所愛的人以你所期許的方式愛你,真的太難,太難了。
世事不完美,每當沮喪、灰心、失望、自怨自艾的時候,總會想起你們。
我嚐試過很多方式召喚最初出現在貼吧裏的那些人,但總是不能如願。
不過我現在想通了,有人來就有人走,一切不應當強求。
萬物自有氣數,花無百日紅,我從來沒想過我是一個多麽了不起的人。
隻希望依靠自己,獲得潔淨並且不折墮的一生,隻希望做一個善良的、堅強的、讓人尊敬的人。
你們給我的溫暖,足夠溫暖這個涼薄的青春。
你們陪伴我走過的歲月,足夠我銘記一生。
我唔嗨森,你地唔好同我港野
我覺得我現在越來越不愛跟別人交流了,我從什麽時候開始確切地意識到交流其實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
永遠不要指望有人會明白你在說什麽,別相信什麽切膚之痛,別相信什麽感同身受,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的你,你的那些情緒、想法、念頭,別人無法感知,亦無法理解。
小富即安,大愛則滿
我一定要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一定要。
如果我不喜歡你,你再喜歡我也是沒用的。
明天早機,可是我還舍不得睡,真的很珍惜來成都的這次機會,短短幾天的時光,雖然很疲憊,但是真的很開心。
記得高中畢業的時候,看到馬當他們填誌願都填在成都,我卻一個人去長沙,心裏很難過。
記得軍訓那段日子,每天一個人坐在窗台上抽煙,給舊時的朋友們打電話,那個時候我是多麽渴望身邊環繞著很多人,哪怕是借著別人的熱鬧,也顯得我沒那麽狼狽。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那個時候的想法好傻。
以前最怕寂寞,現在才明白,不真誠的感情比寂寞更可怕。
一個人雖然會有些孤單,但至少是安全的,不會有人傷害你,沒有人有機會傷害你。
他們如世間一切美好事物
有一天我在校內狀態裏寫了一句話,我說,重要的人越來越少,但留下的人就越來越重要。
幸福是最經不起暴曬的東西。
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他們如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們是綢緞,他們是書籍,他們是清泉,他們是蜜糖。
他們是我愛的人。
我想找你,你卻總是關著燈
有一段時間,無論在家還是坐車我隻循環聽這一首歌,《Amen》,很多人跟我說,你知道嗎,戴佩妮在她的演唱會上邊彈鋼琴邊唱這首歌,淚流滿麵。
我去找出那個視頻看了,不記得看了幾遍。
我覺得生活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把我推到了離我最初設想的那種人生很遠很遠的地方。
為什麽要給我一個這樣的人生,我不明白,但不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今天在電話裏,L姐姐跟我說,舟舟,其實我覺得你很不錯,這些年來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個人承擔。
我有點意外,也有點兒開心。
現在回頭去看高中時期被老師刁難,孩童時期被同齡人排擠那些往事,驚覺當年以為無以複加的痛苦其實如此輕盈,人生也許就是這麽一個過程,從憤怒、激動、無能為力,到如今漠然、輕描淡寫地看待這些。
現在的我,努力學習著跟自己和解,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就給一段時間給自己獨處,自己跟自己溝通,好在我有兩個靈魂,豁達一點的那個總還是占上風。
慢慢地,我對生命中不被善待的那些部分,多了一份體恤,慢慢地,也不再將很多沒有必要的事情放在心上。
其實我很幸運,這些年來,我有很多好朋友,無論我遇到什麽事情她們都會給我力所能及的安慰和保護,雖然她們大多都不在我身邊,但是我總覺得她們就像我的親人一樣。
她們知道我敏感,脆弱,小心翼翼,活得顧慮重重而如履薄冰。
她們看著我摔跤了,又爬起來,就算很艱難,還是堅持步履蹣跚地走下去。
她們都跟我說,事情沒有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所以我才能這麽勸你,但我覺得,這些年她們對我說的很多話,在某種程度上都給予了我很大的力量。
得意事來,處之以淡,失意事來,處之以忍。
當年叛逆不羈的少女,終於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完成了人生中一次重要的蛻變。
說完自己,現在來說說你吧。
我打開QQ看了我們最近一次聊天記錄是在十天前。
至於電話……我都在想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號碼刪掉了,反正,它似乎好像已經不會在我的手機上亮起來了。
我挺沒用的,真的,我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克製自己的情緒,但是想起你,我的眼淚還是滴滴答答地落下來。
有首歌挺矯情,怎麽唱來著,天天天藍,你的眼睛為什麽出汗?
我就當是七月的長沙太悶熱,我的眼睛也需要散熱吧。
你知道嗎,其實我是個很狼狽很不爭氣的人,跟你恰恰是相反的。
我本來應該有很多機會很多種美好人生,可是我從來沒有把握過,我從來不渴望做一個勝利的人。
我以為很多年以後,我會為自己自豪驕傲,我以為安靜的姿態最美好。
可是我太安靜了,我想說的話,你就一句都聽不到。
為什麽我總是要被那些不肯安定下來的人吸引呢?因為我自己也是這樣嗎?因為我固執地相信隻有同類才能理解同類嗎?
我為什麽要遇到你呢?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我想找你,你卻永遠關著燈?
有段日子,你就像是我的驅魔人,無論外界發生什麽樣的事,無論我獲得的是榮耀還是謾罵,隻要想到你,想到你跟我說的話,想到你那種什麽都不算個事的氣度,我就覺得自己很有力量。
從小到大我都是個愛問問題的人,但是有個問題我問了好多好多年,一直沒有誰可以給我一個確切的回答。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挺好的,我真的不願意以愛之名去綁架任何人,如果沒有人願意心甘情願地停留下來,那我也關上燈。
我也關上燈。
就是這樣而已
今日長沙多雲,刮南風,生理周期第二天,隱約有點痛。
旅行的計劃有一點點小變動,原本16號要去南寧的航班取消了,21號直接從長沙飛往昆明。
我打算穿擺襯衣配牛仔短褲加帆布鞋,拖小紅箱,背單反,輕裝上陣。
上次在人物周刊上看完彭浩翔的采訪稿,他是我最喜歡的香港導演,他說,很多人喜歡導演這個身份,其實喜歡的不過是這個身份附屬的那些東西。如果哪一天沒有紅地毯,沒有觀眾給你歡呼,沒有女演員給你潛規則,你還會喜歡做導演嗎?真心喜歡才做得好,大環境再不景氣也能堅持。
這段話於我有振聾發聵之感,這一兩年來,多多少少有些時候我不能按照自己的初衷說話做事,多多少少我對現實做出了一些妥協和遷就,這也都是沒得辦法的事情。要出世,就得先入世,這個道理我明白,隻是明白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真心喜歡一件事,就算以後不靠它謀生了,也不會完全丟棄的。
出發
我的2010是一個離別的年份,跟某人,跟好朋友們。但我知道大家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不可以任性地抓著對方的手說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因為我知道你們都要去看廣闊的世界,做自由的人,追求更符合你們理想的生活……但無論怎麽樣,至今我仍然相信分別時你眼裏的不忍和不舍,都是真的,想到此處,我微微鼻酸。
長沙,我們暫時別過。
還沒跟你飲過冰,零度天氣看風景
初到陽光百合,隻覺得這個名字有些俗氣,但是有一天,聽客棧的阿牛哥跟我們講了這個客棧名字的來曆之後,我心裏便有些不一樣的感受了。
最初老板和老板娘在麗江一見鍾情,然後一起開了這間客棧,取名陽光百合是因為當時的他們覺得,有陽光,就能百年好合。
前半段真是浪漫得要人命,如果我不知道後來的事,也許我會一輩記得這個美好的故事。
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老板跟一個女人一見鍾情,老板娘跟一個男人一見鍾情,兩人把客棧轉了出去,分了錢,一拍兩散。
華麗的一出黑色幽默,真叫人唏噓。
阿牛哥說麗江沒有愛情,我說,其實哪裏都一樣。
隻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有背叛和離棄。
推薦這間客棧是因為這裏的人真的很好,跟阿牛哥他們混了半個月,就像是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之前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我還以為他就是個小混混,沒想到居然師承名校。
客棧的庭院中間有一個小棚子,下雨的時候我跟Q坐在這裏聊天。那會兒我的電腦壞了,寄回長沙修去了,就跟Q用一個本子看我們拍的照片。
在麗江最愜意的不是可以睡到自然醒,不是可以暫時不去想我那些糾結的感情、繁重的工作,而是可以亂穿衣服,就算穿得像個神經病,也沒有人會覺得我是異類。
我的人生由一段一段記憶組成,有些很沉重,有些很輕盈,我痛苦過,也快樂過,也許隻是很短暫的感受,但我明白它們是真切地存在過。
有一天要甘世佳同學推薦一些書給我,他說那就讀讀《史記》吧。
我十七歲的時候曾在一本新概念作者的合集上讀過他的文章,甚為折服,誰料到若幹年後他會說,對你不客氣是因為當你是朋友。
生命總是有一些你無法預計的情節,也許是驚悚,也許是驚喜。
來麗江之前所有關心我的朋友都說,舟舟,你一定要去找個豔遇。
我跟L姐姐討論何謂豔遇,是不是一男一女看對了眼,然後默契地419。
她說我覺得不是,我對豔遇的理解是遇到了,並且產生一定程度上的感情。
如果按照姐姐的這個邏輯,那麽我們跟從美國回來的小胖、從北京來的刑警小月都算得上是豔遇了。
小胖是我們在香格裏拉認識的朋友,當時我們參加藏民家訪,他坐在Q旁邊,我因為太餓了,忍不住拿出我在長沙的無恥嘴臉去偷他碗裏的雞肉吃,後來在普達措我們又遇到了,回到麗江之後就成為了好朋友。
小胖是個財大氣粗的家夥,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每天給我打電話問我,舟舟姐,你吃飯了嗎?沒有吃的話,我請你們吃。
我跟姐姐私下討論過,或許他就是屬於那種喜歡對別人好的人,就是屬於那種熱愛付出的人。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們並不是愛上一個人,而是愛上了那個奮不顧身、飛蛾撲火的自己。
我們或許不是愛他,而是愛上了自己英勇無畏的姿態。
丹尼爾是1號離開麗江的,Q是二號,小胖前幾天也走了,一起來的朋友隻剩下我跟L姐姐兩個人了,今天下午訂了16號去成都的機票。
當然,成都不是我們最後的目的,甚至拉薩都不是。
我遇到了一個人,Sean.。
在大理的時候,L姐姐買了一本《正見》,扉頁上說,如果不是遇見你,我至今還不明了我是一個漂泊的人。
除了愛別離,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中秋的時候得知從小一起長大的一個姐姐要嫁人了,婚禮定在年尾,坐在飯桌上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看著她,恍惚之間覺得一切怎麽可以發生得這麽迅猛。
時光從不老去,真是如此,它永遠安安靜靜地看著塵世每個人的生長軌跡,直至死去。
我依然記得小時候的周末,我們一起去學舞蹈,學書法,似乎須臾之間,她就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而我,還似一片飄萍。
隔著半張飯桌我靜靜地端詳她,思緒卻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她大我五歲,我在想五年之後我是不是也應該有了一張低眉順眼的麵孔,我的戾氣和鋒芒是不是也應該收斂至蹤跡全無,我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和憧憬是不是也在每天的柴米油鹽中漸漸無跡可尋……
女人的幸福說到底,還是家庭幸福,這是前輩們的諄諄教誨,但我一直不知道,是否是對的。
這個世界是否真的有那麽一個關於幸福的標準是放諸四海皆準的……
我隻是知道,我現在想要的生活,是想盡我所能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它是多麽無垠。
旅程結束回到長沙的第三天晚上我把衝鋒衣、牛仔褲扔在沙發上,換上了雪紡裙子和帆布鞋去房子玩。
前一天晚上眼睛跟我說,明晚過來喝酒,或者喝湯。
我想了一下,我說我想喝板栗燉雞。
那鍋湯從下午六點開始燉,要到晚上十二點才能喝。
中間我走在解放西路的時候才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我是回到長沙了,這座熟悉的城市,這條熟悉的街,聲色犬馬,流光溢彩,幾乎讓我懷疑我的生命之中是否真的存在旅途中的那兩個月。
我忽然一下子理解了小麥跟我說的,舟舟,我回到北京之後用了一個禮拜的時間才覺得自己落地了。
回來那天晚上羊男送了燒烤和可樂來,我們聊到很晚,那個時候我才明晰為什麽我會覺得長沙讓我有一種歸屬感,因為無論什麽時候我說回來,都會有一些人在這裏。
他們不會說我想你,我掛念你,但當我從遠方回來,我知道他們都在這裏。
在房子的那天晚上四莫也帶了燒烤,還有美味的豬腳,我喝了一些酒,也喝了一些湯,大家嘻嘻哈哈聊著天,後來有了一些比較正經的對話。
四莫說很多人活了大半輩子也不清楚自己要什麽,我端著酒杯想了一下說,至少這麽多年,我很明白,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愛。
有人說,重要的應該是快樂。
我頓了頓,說了一句很矯情的話,我說,對我來說,有愛就會快樂。
或者說,有愛,才會快樂。
換個說法,也一樣成立。
在某些愛情還沒有開始的時候,你永遠無法想象你可以這樣去愛一個人。
在它消逝之前,你也無法想象原來它可以消逝得那麽快。
當下一段愛情再度來臨之前,你永遠無法想象原來你還有勇氣、力氣,和耐力再愛一次。
我這樣說顯得有些歧義,其實我隻是感慨,我隻是想說,在我心裏有個人,他是故鄉。
走新藏線那段時間,有天早上我醒來,突然覺得,就算走再多的路,看再多的風景,其實最終我們都還是要回到讓自己內心覺得安寧舒適的地方。
旅程與愛情或許是異曲同工的。
中秋節的晚上接了一個電話,整整五十分鍾。
2月靖港,3月武漢,北京,4月成都,7月雲南,8月西藏,9月新疆,這一年之中我去了多少地方,在每個地方我都接到過你的電話。
這一年之中我丟失了什麽,獲得了什麽,我認識了多少人,結交了多少朋友,寫了多少字,抽了多少煙,喝了多少酒,不計其數。
卻清清楚楚地記得每一次你給我打電話的時間。
我走在逃離命運的途中啊,因為你在南方,所以我的長途旅行偏偏要一路往北。
因為你在光怪陸離人聲鼎沸的城市,所以我偏偏要往人跡罕至寸草不生的地方去。
我不能與你在一起,那便將自己放逐得越遠越好。
如果對你的情義不被珍視,那麽我就從此不再提起。
這就是我之前的態度——中秋節那通電話之前——的態度。
其實我真的不是一個聰明的人,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隻會用最笨的方式去愛人,很重,很鈍,很用力,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真誠。
不是真誠,是笨,是不知如何是好,是因愛故生怖。
那晚與你聊了那麽多,我才真正明白,或許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男人。
因此我才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麽這半年多以來我遇到任何問題都隻想與你商量和探討。
如果沒有那份信任作為基礎,這關係根本不可能維持下來。
我時常不知道愛這個字到底應該怎樣詮釋,但有一點,在了解了對方全部的缺點之後還覺得對方可貴,那多多少少應該算得上是有愛的成分了吧。
你說剛認識我的時候很不喜歡我,因為我抽煙,頹廢,講粗口,沒一點女孩子的樣子。
我當然知道你曾經喜歡的都是公主一樣的女生。
我也喜歡那樣的女生,優雅的,得體的,清淡的。
我比較像榴蓮,喜歡的會很喜歡,不喜歡的就深惡痛絕。
我無法成為我喜歡的那種女生,但這不妨礙我也喜歡自己。
但我依然想謝謝你說的那句話,你說盡管我有這麽多不好的地方,但你還是覺得我很真,你還是喜歡我。
所以直至現在,我還是得承認,你是我深深、深深,愛著的人。
今天我出門,買了兩本地理雜誌,一本是關於西藏的,一本是關於古代城市生活的,包括西安、開封、杭州、南京……
我留戀西藏,我懷念在拉薩的日子,懷念寶石藍的夜幕,懷念雄壯巍峨的布達拉宮,懷念大昭寺門口那些虔誠的藏民。
當然,我也懷念在拉薩那些忐忑的等待和最終流逝於時光中的短暫幸福。
你們知道嗎,這個世界上,除了愛別離,我什麽都不在意。
愛別離。
就是跟親愛的人,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