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信介的屍體暴露後,山下的厲鬼立刻煙消雲散。

而秦文玉也眼前一黑,意識瞬間墜落。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

當他恢複意識,睜開眼睛時,早已不在品野山公墓,而是……一片幽白的空間。

秦文玉低下頭,自己正坐在一把骨製的椅子上。

周圍迷蒙飄散著的霧氣中,隱隱有些可疑的輪廓。

“祭宴結束,歡迎你,年輕人。”

一個蒼老的女性聲音突兀地在秦文玉身側的霧氣中響起,一道道令人心底發寒的視線也聚集到了他身上。

“這是你的能麵……”

蒼老的女性聲音再次響起,而隨著話音的落下,周遭的霧氣突然一陣湧動,然後……所有霧氣都瘋狂地向著秦文玉的臉上湧去!

“唔……”

靈魂撕裂般的痛苦讓秦文玉死死捏住了骨製椅子的把手,悶哼出聲,他的視野已經完全被洶湧而來的霧氣籠罩,什麽都看不見。

這樣的痛苦持續了十來秒,當它猛然消失時,秦文玉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多了什麽東西。

他伸手摸向了臉,一陣冰涼的觸感從臉上傳來。

這是……麵具?

“真蛇?那副能麵是真蛇吧?”

周圍忽然有尖銳的聲音出現。

“真蛇……”

“真蛇出現了啊……”

霧氣化作了秦文玉的麵具,他也終於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人……好多的人……戴著各種麵具的人!

這些人和他一樣,都坐在一把骨製的椅子上,不同的是,他坐在中間,而這些人,麵向他圍坐成了一個圈!

秦文玉的目光一一掠過這些圍著自己坐的人臉上的麵具,回想著那本書裏的內容,他認出了一些能麵的名字。

橋姬,烏天狗,雷神,獄卒,白狐,東江,大黑天……

聽他們的意思,我的麵具好像是……真蛇。

“此次祭宴,獻祭者是阿多福,瘦女,童子,生還者是……真蛇。”

秦文玉看向側麵發出聲音的方向,不禁瞳孔一縮。

那個人……

她是一個蒼老而高大的女人,她的下身連著霧氣,軀幹與雙臂如樹木一般向上生長著,起碼有五米多高,她渾身**,灰白色的長發如霧氣一般流動著,身上滿是詭異的黑紅色符紋,目光幽深而死寂,正看著秦文玉。

她就是佐藤明美口中的靈媒?

從她的說法來看,阿多福,瘦女,童子,應該是指田口律,佐藤明美,以及山崎敬人。

所以……他們都死了。

秦文玉想了想,大概知道了緣由。

“真蛇,你有一次提問的機會。”

她對秦文玉說道。

秦文玉看著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問道:

“祭宴的主人是誰?”

這個問題剛一問出,秦文玉就明顯地感覺到,圍著他的所有坐在骨製椅子上的人的身子,都明顯地僵了幾分。

靈媒卻沒有任何反應,她注視著秦文玉,說道:

“祂來自虛妄,祂知曉一切。祂看顧世界,祂應允未來。祂長享血肉魂靈,不致永歸長眠。”

她的聲音充滿了詭異的味道,整個空間裏驟然升騰起一股可怕的氣息。

秦文玉若有所感,抬頭朝上方看去。

其他人或快或慢,也看向了上方。

那漆黑混沌的地方,陡然間裂開了一條縫隙!

接著,一雙詭異而巨大的眼睛,憑空出現……

秦文玉的心髒如同被重擊了一般,駭然地低下頭,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

其他骨椅上的人的動作,和他如出一轍。

“下次祭宴……”

這時,靈媒的聲音將眾人從恐懼下拉了出來,目光再次集中到她身上。

隻見她閉上眼睛,渾身的詭異符文開始緩緩流動,片刻後,她睜開了眼。

“七日後,五人,黑。”

話音落下,周遭一片嘩然。

秦文玉身為新人,也許這是迎新儀式,他坐在正中央迎接了所有的噪音。

七天後,五個人,黑級?

秦文玉記得佐藤明美說過,祭宴中的詛咒等級,有灰,白,黑,青,紅五種,越是高級的詛咒,詭異能力會越多,而且……現實世界對它的限製會大幅度減少。

“該死,是黑!”

“千萬不要選到我……一定不要……”

“……”

靈媒緩緩搖動枯瘦可怕的雙手,說道:“七日後,再入祭宴,選定五人。”

秦文玉眼前一黑,意識如同被按到了水底再鬆開的救生圈,迅速地浮回了現實世界。

他睜開眼看向四周。

自己還在公墓,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竟然隻過去了一秒鍾。

也就是說,意識被拖入祭宴空間時,時間基本是暫停狀態。

真是不可思議……

恍然間,他察覺到自己的心髒處一陣灼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冒出來。

秦文玉將領口拉下去,看著胸口。

心髒位置……一枚黑色的勾玉緩緩浮現,並最終成型。

這是什麽?

接連不斷的詭異事件頻繁出現,即便是秦文玉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且,那些能麵,讓他想到了秦也,他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自從遇到祭宴後,秦文玉隱隱察覺到秦也的失蹤也許不是那麽簡單。

祭宴,勾玉,能麵……

秦也寄回來的那張明信片上也有能麵,那副能麵,是蛇。

而自己在祭宴中獲得的能麵,是真蛇。

秦文玉不相信巧合。

現在回想起來,秦也最後一次與自己通話時,說的那些話也非常可疑。

“如果超過半年,都沒有收到從日本寄回來的明信片,就立刻去日本。”

他是這樣說的。

就算秦也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但至少不會坑害自己的兒子,如果他在日本真的遇到了類似祭宴的詛咒,那麽……那句話應該是“如果沒有收到從日本寄回來的明信片,就永遠不要去日本”。

但事實剛好相反,秦也要求秦文玉一定要來日本。

就像……他失蹤後如果兒子不來日本,那麽秦文玉一定會死一樣。

秦文玉自己也產生過這樣的疑問,他問過佐藤明美,為什麽是自己?

飛機上那麽多人,祭宴為什麽偏偏選中了他?

也許……這不是偶然,而是某種從秦也開始就已注定的必然。

秦文玉離開了公墓,他的下一個目的地,是那張明信片寄來的地方。

日本,島根縣,古代出雲曆史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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