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香催動了鏡靈,周身紅光妖異,眉間殘缺的花鈿閃著細碎的光。
“錚!”
一塊缺了一角的鏡子從曼香胸口出現,飄**在房內。
陸無風抿緊唇角,看著那麵鏡靈,眼神複雜。
鏡靈出現之後,曼香仿佛脫了力一般,虛弱地往後退了幾步,陸無風急忙大手一攬,將她攬如懷中。
額角細密的汗水,嘴唇有些顫抖。
曼香卻露出笑意,看著鏡靈,這個陪伴她度過了許多艱難歲月的力量,讓她能夠好好活下來的力量,莫名感到溫暖。
“無風,你還記得,你說八王那邊傳來消息,暗指這鏡靈碎片能夠祛除人麵瘡,我思來想去,唯有祭出原身,且試一二。”
曼香頓了頓,又繼續道:“鏡靈此前一直在我胸口,我一直擔心還能否顯形,現在放心了。”
陸無風卻有些心疼懷中的人。
“可你是否想過,一旦你在太子麵前動用了鏡靈,你就再也回不去平穩的生活了,人心難測,在麵對強大的力量之前,誰也無法保證沒有欲望。屆時,隻怕就是新的腥風血雨,你真的做好準備了麽?”
陸無風想得深遠,也對人心看得透徹。
從自己的母親綰夫人的事情上,就對皇家沒有了任何信任。
綰夫人尚且沒有對權勢造成任何威脅,可也沒有一個好的下場,
曼香的力量,對於任何有野心的人來說,都是極其渴望的。
這種超脫世俗存在的東西,都能讓任何一個平凡的人變成欲望的野獸。
要說不擔心和害怕,那自然也是假的,可曼香卻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在明知自己有可能救下文淵的情況下,卻因為對未來的擔心放棄他。
何況這件事已經不僅僅牽涉文淵一個人了,如今又多了一個情況未知的墨羽......
曼香手腕翻轉,胸口一震,鏡靈已經回到了體內。
房內恢複了平靜。
“無風,我總有一種預感,這一切,從那血月的一夜開始,便早已注定了。”
無論自己如何想逃離,可命運卻總是將她又推到這一係列的事情中,按著她的頭,將她沉入這片大海中。
她隻能保證,從心而為。
陸無風將她攬入懷中,兩人無聲的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和氣息,在這一刻感受來自彼此的安全感。
“今晚,我便打算試一試,無風,你可願陪著我一起?”
陸無風下巴頂著曼香的頭:“唔,這是自然,我也不想讓太子看到你祭出鏡靈的畫麵,此事,交給我,你就放心去試。”
“嗯!”
入夜,太子本慣常待在了文淵房內,他早已將批閱奏折等事情也挪到了一起。
人麵瘡自從那一日被潑了黑狗血,除了一開始的萎靡,現在又恢複了張牙舞爪饑餓似虎的樣子。
太子命人用一條沾染了黑狗血的布條蒙住了人麵瘡,好壓一壓它的戾氣。
“靈女今日出府了?”
房內空無一人,太子突然出聲。
一道風聲傳過,腳邊出現了一個黑影。
“啟稟主子,不出您所料,她出了府,直奔定遠侯府,約莫一炷香才出來。”
“可否聽到兩人說話?”
暗衛慚愧道:“定遠侯府守衛森嚴,我無法進去,愧對主子。”
“這是自然,若是你輕易就能進府,那孤反而要擔心了。”
擔心什麽?
暗衛不敢問,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服從。
手指一聲一聲輕緩敲擊著桌案,太子眸光瘋狂閃動。
也許這個女子,真的有本事能救阿淵。
“殿下。”
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一陣風翻動了一頁桌上的奏折,房內又恢複了安靜。
太子凝了凝神,啟唇道:“何事?”
“陛下有請。”
這個時辰?
兩父子如今的關係,十分尷尬,明宗帝不肯放棄皇位,有名無實地掛著皇帝的名義,麵對這個聰慧沉穩更勝他的兒子,明宗帝更多的卻是害怕。
也因此,非到必要,他也不想見到這個兒子。
而太子也念著最後一絲父子的情意,並沒有逼明宗帝交出帝位。
莫非出什麽事?
“可有說何事?”
“奴才不敢妄言,殿下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太子隻得喚人更衣,進宮麵聖。
“看好六阿哥,要是出了什麽事,唯你們是問!”
“殿下放心,奴才等誓死守護六阿哥!”
壓下不放心的情緒,太子出了門。
結果一抬眼便看到了不知道站在那裏多久的少年。
太子皺了皺眉,抬步就要離開。
“殿下!”
腳步一頓,側身看向那人,那個和文淵舉手投足都十分相像的人。
文淵早收到了曼香的消息,今晚要行動。
他的任務,便是攔住太子,不讓太子看到。
本來在院中已躊躇萬分,正要鼓起勇氣敲門,便看到了宮中來人請太子的畫麵。
心中鬆了一口氣。
“殿下,一切小心。”
眼神中的關切,和文淵一樣,如溫溫泉水。
太子撇過臉,本不打算理他。
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悶聲道:“更深露重,墨羽公子還是回房好好想想救文淵的辦法吧!”
聽起來是強勢和責怪,可文淵知道那是太子獨有的體貼。
他眉眼帶笑,就這樣送別了太子。
今夜,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夜。
太子走後,曼香趁夜而來,周身紅芒異動,所到之處,侍衛都呆如木雞,定在原地,目光癡然,無人阻攔。
文淵詫異地看著她。
夜色沉寂,光線暗淡,曼香偏過頭,雙眸水光瀲灩,似有光芒浮動,如同漣漪一般悄然散開,文淵縱使心中沒有情意,被她這一眼,卻覺得心弦被撥動了,隻覺得這女子一低頭一抬眼都是萬眾風情。
曼香卻渾然不知自己此刻有多妖豔,她蠱惑住了所有侍衛之後,便到了文淵麵前。
“文淵殿下,準備好了嗎?”
文淵回神,看了看四周,竟然沒有一人能逃脫她的力量,若是這種力量被別國所用,隻怕武陵也是以卵擊石。
眼神露出幾絲複雜,可曼香對他的信任,也叫他十分感動。
“你為何如此相信我,既然要瞞住太子,由為何要告訴我?”
曼香扯起嘴角,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