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莫州急報,速速搬開拒馬槍!!”

八月十八正午,當一匹快馬南下抵達滹沱河以南的真定城外,城外那延綿十數裏的營盤也抬開了拒馬槍,予其暢通無阻。

馬背上的張保假裝急切,一舉策馬穿過了數裏營盤,衝入了真定城內。

不多時,他便抵達了真定衙門前,翻身下馬,狼狽的衝入了衙門之中。

“莫州急報!”

擔心有人攔他,他一邊高呼一邊衝入衙門內,直至他抵達中堂時,這才看到了正在議事的耿炳文、寧忠、吳傑、李堅等人。

“大將軍!”

張保衝入中堂後便跪在了地上,泣不成聲。

“張保?你不在莫州守城,來真定幹嘛?”

耿炳文畢竟上了年紀,思維不如年輕時迅捷,故而才多此一問。

“大將軍,燕軍主力南下,足有四萬之眾,他們攻陷了雄縣,又南下圍殲了平都督僉事與楊鬆、潘忠等人九千精騎。”

“我沒有收到消息,猝不及防遭遇燕軍南下,城內又有燕軍間客與降燕兵卒打開城門。”

“末將雖指揮莫州守軍禦敵,然守軍數寡,最終莫州城破,末將隻得走水道出城,尋了一處驛站快馬而來。”

“末將前來路上,燕軍主力似乎正準備出城,並且是往真定而來……”

張保泣不成聲,而麵對他的話,駙馬都尉李堅皺眉道:“不可能,莫州距離真定足有三百裏,況且莫州南邊幾十裏便駐紮著徐凱,燕軍即便南下,也當是去進攻徐凱才對,為何會舍近求遠?”

李堅一開口,旁邊的吳傑也點頭附和道:“孤軍南下,還將退路交給我軍截斷,這明顯犯了兵家大忌,燕庶人素來知兵,怎麽會犯這種錯誤?”

“你是何時出發的?”寧忠倒是沒有與吳傑、李堅一樣自以為,而是先詢問了張保出發時間。

“昨日卯時城破,辰時走水道南下而來,晝夜不歇息。”張保如實回答。

“也就是說足足有一個半晝夜的時間。”寧忠聞言點頭,隨後看向耿炳文,作揖道:

“長興侯,若是燕軍真的在昨日清晨破城並南下,眼下我們應該很快就會收到河間被圍的消息。”

“黃昏之前隻要沒有收到河間被圍的消息,那說明燕庶人確實沒有攻打河間的意思。”

寧忠與吳傑、李堅等人不同,他的父親開國功臣寧正直到洪武二十九年才因為積勞成疾而病逝,因此在他本人三十幾年的人生中,寧正是不斷教導他的人,因此在二代武勳之中,他也是為數不多能單獨訓練一個都司兵馬的將領。

這次北征路上,寧忠又與耿炳文學習了幾個月的行軍打仗,因此麵對真實的戰場,他反倒能沉穩下來分析。

他的想法,與耿炳文的想法不謀而合,隻是缺少了實際行動。

當著眾人的麵,耿炳文緩慢開口道:“眼下我軍在真定城有十五萬大軍,河間還有徐凱五千騎兵和一萬步卒,其餘散落地方的兵卒也有兩萬之數。”

“五日前,我便已經派六萬大軍渡滹沱河,在滹沱河東北駐紮營盤,其部可順利接應我大軍北渡。”

“今日黃昏前,若是河間沒有加急軍情送來,便安排七萬大軍渡河,兩萬留守真定城。”

說罷,耿炳文看向眾人:“安陸侯現在前往河北統轄五萬大軍,等待黃昏接應我軍。”

“末將領命!”

吳傑作揖,耿炳文又看向寧忠:“準備安排大軍渡河,連夜起修營壘。”

“是!”寧忠應下,耿炳文看向張保:“你先下去休息吧,莫州丟失不怪你。”

“末將慚愧……”張保低頭退下,耿炳文又看向駙馬都尉李堅:“請李都尉向河間派去塘騎,確定河間是否被圍。”

“是!”李堅跟隨應下,隨後三名將領退出衙門。

瞧著他們離去,耿炳文心裏並不相信朱棣敢於勞師遠征,將側後方丟給徐凱不管而來衝擊自己這四倍於其的大軍。

隻是他的不相信,反倒是中了朱棣的圈套……

“殺!!”

在他不相信的同時,朱棣已經經過兩日一夜的長途奔襲,從莫州抵達了距離真定不足百裏的無極縣。

喊殺聲在一片曠野上響起,負責押送糧草的明軍兵卒來不及著甲。

他們麵對來勢洶洶的數千騎兵,很快被燕軍騎兵包圍,隻能放下兵器投降。

“我們願降!”

負責押送糧草的千戶官站了出來,而朱棣也從包圍他們的燕軍之中走出。

“燕王殿下……”

千戶官顯然見過朱棣,因此連忙跪下。

見他跪下,身後負責押送輜重的明軍兵卒也紛紛跪下。

步卒麵對騎兵的弱勢,便是在沒有塘騎放哨的時候,很容易被騎兵突襲,而戰爭進化到了明代,已經成為了哪一方遭遇突襲,無法著甲便要遭遇屠殺的遊戲。

在燕軍騎兵雷霆出擊下,這千餘名押送糧草的兵卒與民夫,如何都沒想到他們會在距離真定不足百裏的地方遭遇燕軍,以至於直到被包圍時,他們之中也沒有幾個人穿上甲胄。

現在他們暴露在燕軍眼皮子底下,更是不敢做出任何試圖穿甲的舉動,生怕引來誤會而遭遇屠殺。

“這裏押運多少糧草?”

朱棣翻身下馬,走到那一車車糧食麵前詢問千戶官,臉上笑嗬嗬。

“三千二百石。”

千戶官不敢不答,朱棣聞言也點頭道:“快去運往真定吧,另外告訴長興侯,俺已經帶領大軍抵達無極,叫他好好準備與俺交手。”

“啊?”千戶官被朱棣的話給說楞住了,可朱棣卻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上馬,帶領大軍離開了這處平原。

待他們走後,千戶官才反應過來,連忙對身後兵卒指揮:“快解下一匹馬,速速去真定送出消息。”

“是!”

無極遭遇燕軍主力襲擊,這消息從正午送出,直到黃昏才送到真定城。

耿炳文召集了軍中指揮使以上的將領,數十人擠在真定縣衙內,聽著那剛剛送來的消息,心裏隻覺得不可置信。

朱棣真的來打無極了,而且已經率領主力抵達了無極縣。

“無極縣距離河北營壘不過百裏,大將軍,眼下我們應該立即帶大軍連夜渡河,以免河北營壘成為孤軍。”

“不對啊,燕軍怎麽敢放任河間不管而來打真定呢?”

“確實,這麽做是兵家大忌,如此一來燕逆等於鑽入了我軍口袋,一旦後路被切,數萬大軍便要盡數覆沒。”

“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們可以趁此機會再平原全殲燕逆,進而平叛得功!”

諸多洪武年間活下來,並一直活躍在一線的將領們正在討論如何全殲朱棣。

李堅不明,隻得說道:“平原之上,騎兵很容易便抉擇戰場來針對我軍,況且我軍任務是固守防線,不讓燕逆南下。”

“都尉不明……”聽到李堅的話,許多老將紛紛笑著說道:

“不就是騎兵嗎?當年胡人十數萬騎兵盤踞中原,還不是讓我們用長槍給趕回了上都?”

“眼下更是連上都都成了我朝的開平衛,他們隻能跑回漠北苟延殘喘了。”

騎兵的厲害不用李堅解釋,可問題在於洪武年間老將,那個不是以步擊騎的好手。

當年北元動輒幾萬、十幾萬騎兵南下,每一次都試圖突襲明軍,結果反而被明軍用雙腿來進行大迂回包抄,死在他們槍下的騎兵,沒有十萬也有七八萬了,他們會怕朱棣那幾千騎兵?

不止是這群老將這麽覺得,耿炳文也是這麽覺得。

當年他與張士誠交手,張士誠兵力是他的七八倍,結果硬是被他打得不得寸進,甚至還被他開城門一路追殺。

他耿炳文什麽場麵沒見過,現在告訴他,有個小輩帶著幾千騎兵,自己需要好好防備突襲……

聽到這話,耿炳文都忍不住的想要發笑。

當然,笑話是一回事,如何抵禦燕軍騎兵是另一回事。

“安陸侯……”耿炳文喚出吳傑,隨後開口道:“準備接應我軍渡過浮橋前往北岸,你所率前軍準備掘塹壕,設置拒馬槍,以免燕軍騎兵從北邊突襲我軍。”

“末將領命!”吳傑應下。

在眾人應下後,耿炳文也沒有就此鬆懈,而是開口道:

“燕逆騎兵數量多,眼下已經繞道無極縣,興許是要準備斷我軍糧道,因此我會坐鎮北岸主力軍中,隨時支援真定,同時統籌山西糧道,以免真定被切斷糧道。”

耿炳文不怕朱棣正麵來強攻自己,他也不覺得朱棣會蠢到從北方來正麵突襲自己,興許斷大軍糧道才是他的意圖。

這並不出奇,畢竟朱棣人少,如果真的要硬碰硬自己十幾萬大軍,恐怕燕軍全軍覆沒也無法對自己造成重創,反而會身陷囹圄。

他要去南邊便讓他去好了,若是他真敢去南邊,自己就派人堵住他北上各處橋梁,徹底將他覆滅在滹沱河南。

“都退下吧。”

做好了一切布置後,耿炳文向諸將勸退。

很快,衙門之中的將領紛紛笑著離開,隻因他們都覺得朱棣已經是黔驢技窮,試圖殊死一搏了。

所有人都在說他虛有其表,居然不等遼東的渤海庶人南下再發動決戰,而是自己主動出擊來以卵擊石。

趁著黃昏,真定城的明軍主力開始渡河。

八萬餘人渡河,就憑那幾座浮橋,起碼需要一晝夜的時間。

在此期間,北岸的前軍也開始在吳傑的指揮下挖掘塹壕,布置拒馬槍來防備朱棣突襲。

他們都將重心放在了東北、正北等方向,然而這正是朱棣需要的。時間一點點過去,夜幕下的渡河明軍主力開始在北岸修建營壘,不斷掘土。

八萬人所需營壘麵積不小,哪怕正常修建都需要一日時間,何況眼下還是黑夜。

耿炳文巡視了一圈,確定北岸的營壘能在明日正午前修建完成後,便就地在這營壘休息了起來。

至清晨時分,耿炳文才緩緩起床,下意識詢問營帳外的班值將領:“可有燕逆消息?”

“東北方向我軍塘騎在五十裏外的新樂縣搜尋到了燕軍主力蹤跡,恐怕那燕庶人是在無極虛晃一槍,目標依舊在北邊。”

將領給耿炳文帶來了最新的消息,那就是燕軍主力出現在了距離無極縣西北五十裏外的地方。

算算時間,這剛好足夠昨日出現在無極縣的朱棣北上抵達無極縣。

“這燕庶人,老夫還以為他要斷老夫糧道,不曾想他居然畏懼而北返。”

“不過如此也好,我軍已經在北邊構築塹壕與拒馬槍,他大軍突襲難成,我們也可以依托西邊的太行山脈,將其圍剿此處了。”

耿炳文輕鬆許多,同時也對朱棣的軍事才能感到了不切實。

他與朱棣並不是沒有見過麵,當年朱棣奔襲千裏,迫降乃兒不花的時候,他還一度認為朱棣是可以駐守北邊的大將,可如今看來……

耿炳文搖搖頭,走出營帳後巡視了一圈營盤,這才發現營盤正北方向已經修建完畢,現在正在修建正東和正西。

按照當下進度來看,應該能在正午前就能修好。

隻是時間過去之下,很快耿炳文便接到了一則消息……河間派出了塘騎前來。

沒有耽擱,他召集諸將,在主力營盤麵見了河間的塘騎。

諸將林立帳內左右,耿炳文坐在主位,旁邊站著寧忠。

帳內,河間加急派出的塘騎正在向他們匯報情況:“叛軍並未向河間襲來,但平都督僉事南下時確實已經看到了莫州被攻陷。”

“知道了,你回去傳消息,讓徐都督與平都督僉事北上奪回莫州與雄縣,將叛軍退路斷絕。”

耿炳文不緊不慢開口,已然大局在握。

這一刻,不僅僅是他,幾乎整個營帳內的將領都覺得勝利在望,然而時局變換往往就在這種時候。

“嗡嗡……”

忽的,細微的馬蹄聲響起,不等諸將反應過來,帳外忽然響起了鋪天蓋地的哨聲與號角聲。

“敵襲!!!”

淒厲的叫喊聲響起,帳內諸將臉色大變。

他們往帳外奔去,第一時間便往北邊的營門趕去,然而他們卻發現營內所有兵卒都在往西邊趕去。

可是西邊有什麽?西邊不是太行山嗎?

“殺!!”

耿炳文眺望西方,隻見營壘西側上方煙塵滾滾,騎兵的呐喊聲、馬蹄聲和武器碰撞聲交織成一片。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朱棣親自帶隊衝陣,數千燕軍騎兵浩浩****地向南軍營壘衝去。

南軍的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有可能來自營壘西麵的威脅,因為西麵不僅有滹沱河,還有太行山。

可就是麵對這種不可能的情況,朱棣帶著數千騎兵出現,如同一股可怕的洪流,一股腦衝入了正在構築西側營壘的明軍隊伍之中,將一切阻擋在前麵的敵人橫掃殆盡。

營壘裏的大多南軍士兵隻穿著‘單薄’的鴛鴦戰襖,麵對燕軍的滾滾洪流,許多人沒來得及舉起武器,就被衝散,更不要說穿戴甲胄。

燕軍手中明亮的長槍與馬刀成為了收割南軍主力的絞肉機,所過之處紛紛有南軍慘叫倒地。

一時間,整個營壘亂成了一鍋粥,悲嚎聲鋪天蓋地,南軍主力所準備的北麵工事完全沒有派上用處。

燕軍攻勢猛烈,已經渡過的八萬明軍在轉瞬間被攔腰截斷,兵鋒直指南軍大纛。

沿途所有的南軍士兵毫無著甲的準備,隻能慌亂地應對,整支軍隊毫無組織和計劃。

麵對眼前的鐵騎洪流,驚慌之下竟忘了射擊,所有人都在奔逃。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耿炳文等南軍諸將驚恐地看著自己所在的陣營瞬間化為一片混亂。

“穩住營帳四周中軍,用我的護衛掩護大軍渡河南撤!”

“我親自前往東邊的營壘,帶大軍解圍!”

耿炳文雖然老邁,卻是最快反應過來的人,他的護衛有三千之數,早早便穿戴了甲胄,是如今八萬大軍唯一可以抵禦朱棣的力量,而東側的六萬大軍營壘則是可以反敗為勝的關鍵。

寧忠聞言,立馬帶著盤踞在大帳四周的三千護衛開始前往阻攔燕軍鐵騎,吳傑等人也率領自己的護衛開始收攏潰軍,指揮他們穿甲準備抵禦燕軍。

然而麵對這種情況,許多南軍兵卒四處亂竄,盲目尋找立足之地、更有甚者已經不聽號令渡河,將真定城視為逃命去處。

擁擠的浮橋承受不住壓力而垮塌,數百南軍墜入水中,撲騰一片。

“殺!!”

“北平的兒郎們隨俺殺!”

此時,燕軍騎兵已經將八萬南軍正麵鑿穿,並用火箭點燃了那一頂頂帳篷。

一時間,整個南軍主力營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燕軍騎兵橫衝直撞,無人可擋,劍光閃耀,刃聲淒厲。

每個騎士都滿臉猙獰,手中的兵器更是煞氣十足,殺得南軍心驚膽顫,無力反擊。

“嗶嗶——”

忽的,前方亂兵之中出現了一支穿戴甲胄,力量完備的數千長槍步卒,他們持著長槍奔跑而來,陣型不亂。

任何敢於擋在他們前進道路的阻礙,不管是燕軍騎兵還是南軍潰亂步卒,都被他們手刃解決,為的就是趕在燕軍騎兵反應過來前擊潰他們。

“按照俺事先吩咐的來,打號炮!”

朱棣沒有戀戰,而是率先打響了號炮,與他身後的諸多騎兵也紛紛拉響號炮。

一時間,原本還要意圖攔腰截斷八萬大軍的燕軍數千騎兵開始調轉馬頭撤退,並在撤退路上一路砍殺,南軍兵卒死傷無數。

寧忠所率三千長槍兵沒能追上燕軍騎兵,但卻成功將燕軍騎兵趕出了營中。

“都昏了頭嗎?!”

“一個個的光著跑,你們的甲胄呢!”

寧忠破口大罵四方漸漸冷靜下來的潰兵,同時派人去偵查西側燕軍騎兵的動向與數量。

在寧忠的叫嚷聲下,一些南軍士兵總算鎮定下來,紛紛前往營帳穿戴甲胄,跟著寧忠一起向朱棣逃遁的方向前進。

三千甲兵的規模開始壯大,隻是一刻鍾便發展到了上萬的規模,並且成功抵達了被燕軍突破的西側營壘防線。

這裏別說拒馬槍,便是塹壕都沒有挖掘出來,而遠處的滹沱河北岸平原上,規模隻有五六千人的燕軍騎兵正折返回來,換上了弓箭。

“長弓、火銃準備招呼!”

寧忠帶著萬餘人死守己方西側營壘,隻是隨他來的人來的匆忙,大多隻拿了短兵,唯有耿炳文的三千護衛將手中長槍插在地上,取出腰間步弓搭上弓弦,準備用步射來擊垮燕軍騎兵。

與此同時,負責防備正北方向的六萬大軍也開始走出右翼營壘,結陣陣型向還在混亂的左翼大營救援而去。

許多混亂的左翼南軍開始在吳傑等人的叫罵聲中冷靜下來,紛紛前往穿戴甲胄,持著長短兵跟隨右翼大軍向西邊進軍。

朱棣率領騎兵下馬,換上了步弓,在距離寧忠等人七十餘步的地方開始放箭。

那箭矢射來,並不能穿透厚重的紮甲,但卻激怒了南軍的兵卒,因為此舉更像挑釁。

寧忠強忍著脾氣,而耿炳文也在他駐守左翼營盤的西側防線半個時辰後率領右翼五萬大軍出了營盤,如長蛇抵達了西邊陣地。

“隻有這點人?”

耿炳文策馬來到了寧忠他們的陣前,而不遠處的燕軍還在放著箭矢挑釁。

“回大將軍,隻有這點兵馬!”

寧忠咬牙切齒,耿炳文也冷下臉來,顯然他沒想到自己麾下八萬人,居然就被這五六千騎兵擾亂成了這樣,直至現在都沒有恢複鎮定。

“全軍跟進,西側的太行山有我們的營盤,他們能活動的地方隻有那幾十裏丘陵,全殲他們!”

耿炳文熟悉地形,開始下令全軍出擊。

寧忠率軍加入其中,六萬餘披甲士兵開始向西而去,試圖將朱棣這數千騎兵徹底包圍來洗刷恥辱。

隻是瞧見那數萬大軍延綿的隊伍,朱棣激動的收起手中步弓,抬頭看了一眼天時。

“張玉,該你動手了!”

“嗚嗚嗚——”

似乎是心有靈犀,當朱棣話音落下,正在向西行軍的南軍便聽到了正北方向傳來了響徹這方天地的號角聲,以及那沉悶而密集的馬蹄聲。

頃刻之間,北方出現了上萬乘騎各種馬匹、騾子的燕軍,他們像鐵釘,從北向南的往行軍長蛇的南軍七寸衝來,而原本負責防備正北工事的右翼大軍,隻剩下一萬人防守工事。

麵對這上萬馬步兵的衝擊,這一萬人顯得於事無補。

他們被瞬間衝垮,所構築的塹壕和拒馬槍在一瞬間被摧毀。

“兒郎們!到俺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一時間,西、北兩支燕軍匯合,而他們匯合的方式就是擊敗這十數萬的南軍!

“隨俺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