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大!”二月十九日,帶著數千人的隊伍,作為遵義知府的徐碩總算抵達了曾經的播州城,如今的遵義縣。

隔著好幾裏,他就已經看到了四周成片的稻田,以及遠處那矗立在山邊的播州城。

在滿是山脈的貴州,突然能見到遵義那麽大的壩子還是令人有些震撼的。

由於沒有遮擋物,整個遵義壩子被徐碩一覽無餘。

光是出現在他麵前的這個壩子,便足足有數十萬畝耕地,再往後還有河穀平原。

可以說,遵義縣的情況遠超徐碩想象,就連跟在他身後的幾名官員都紛紛鬆了一口氣,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走!去看看!”

徐碩來了力氣,帶著眾人向著遵義城走去。

來到遵義,他們也能感覺到當地軍隊肉眼可見的變多,山道口總有兵馬駐紮,哪怕是徐碩他們都需要接受盤查。

這樣的氛圍,讓眾人這才想起了當下的貴州也在經曆戰事,盡管遵義府比較安全,可南邊和東邊的叛亂卻絡繹不絕。

留駐遵義城的是瞿鬱,而沐春、瞿能、沐晟等人則是在各地平叛。

瞿鬱倒是沒有迎接徐碩,但徐碩也不在意,他們走上了那夯實的土路,並向著播州城靠近。

在播州城外,身穿各類民族服飾的百姓正在田間種地,田地旁居然還有用混凝土修建的水渠。

徐碩有些驚訝,但一想到沐春當初治理昆明,開辟三十萬畝耕地後,便將這一切想到了他的身上。

“光這個壩子上的耕地和水渠,今年衙門的產出就少不了。”

徐碩身後,遵義府同知的趙軌開口感歎,徐碩也點了點頭道:“以這裏為根基支援各縣,盡快讓遵義府恢複產出,支撐大軍補給的同時,繼續開墾荒地。”

徐碩看到了許多還沒有開墾為耕地的坡地,那些坡地的坡度不算大,可以開墾為梯田來種植作物。

他在巴縣任職時,便主持開辟過不少梯田,盡管都是書本上的知識,但實際運用起來後,效果十分顯著。

思緒間,徐碩他們也來到了遵義縣的城門處,而城門口則是有一名衛指揮使在等待。

見到徐碩徒步而來,這名指揮使還略微詫異,隨後作揖道:“敢問是否是徐孟明徐知府?”

“是我,這是官印和文書。”徐碩從身旁的官員手中接過官印和文書遞了過去。

衛指揮使檢查過後點了點頭:“瞿都督已經將宣慰司衙門更換了牌匾,我現在派人帶您前去。”

“此外,前往其它三縣的官員則是由我們明日開始護送前往。”

衛指揮使的話讓徐碩緊張起來:“怎麽了,有戰事嗎?”

“一些小土司不接受改土歸流,在山林之中流竄,不用擔心。”

衛指揮使倒是不把這種事情當事情看待,不過徐碩身後的其餘三縣官員胥吏則是麵露憂色。

他們雖然是自發前來貴州的,但若是為此丟了性命,那才是令人後悔莫及。

“沒事的,不用擔心,有我大軍在,些許小土司不成氣候。”

“你們若是擔心,我可以陪同你們一塊去。”

作為知府,徐碩在這種時候笑著開口,安撫了眾人的同時,也讓眾人察覺了自己的失態。

“我等隻是緊張罷了,不必勞煩知府了。”

眾人紛紛作揖,徐碩見狀點了點頭,隨後對衛指揮使作揖道:

“我們帶來了一萬七千石糧食,若是大軍缺糧,可以與我商量調走。”

“多謝!”衛指揮使回禮,而後側過身子示意他們入城。

徐碩見狀回禮,他身後的官員們也紛紛回禮,而後跟隨徐碩腳步走入遵義城中。

一走入遵義城中,城中情況便讓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作為播州楊氏經營五百餘年的地方,遵義城內鋪滿了河石製作的石磚,道路也十分寬闊。

城中中軸線的主幹道足有三丈寬,街道兩旁的建築高度大多在一丈六尺左右,有漢家建築,也有一些類似吊腳樓的磚石小樓建築。

因為在城內,因此倒是沒有城外吊腳樓那種設置欄杆走廊,樓上住人,樓下作畜廄的情況。

能住在播州城內的百姓,大多都是和楊家沾親帶故的,因此漢化的十分明顯。

除了少部分人依舊穿著麻布染青藍二色的無領長衫外,其餘基本都是穿著漢人的裏衣褡護和長褲。

能穿裏衣的人,基本是不會去幹活的,如剛才徐碩他們一路走來,但凡要幹活的百姓,都會穿著短衣前往田間,並在抵達田間的時候脫下衣服,赤膊幹活。

作為自小在海邊捉魚,幫忙耕地的徐碩來說,他很清楚這是農民擔心磨破衣服而做出的不得已舉動。

“這城內的人,都在城外有耕地嗎?”

徐碩詢問帶路的千戶官,那千戶官聞言則是邊走邊回應道:“原本都有,但改土歸流後,與楊家有關的田地都被沒收了。”

“衙門那邊有《黃冊》和《魚鱗圖冊》,都是弟兄們丈量出的情況。”

“按照朝廷的新政,這田地怎麽分,那就是您自己需要處理的事情了。”

“不過我們雖然收了耕地,但他們的錢財卻沒收,因此光以前攢下的錢財,就足夠他們揮霍好幾年了。”

千戶官一邊說一邊帶路,不過街道上的人比較少,想來是因為被遷出貴州了。

徐碩作為重慶府的巴縣知縣,自然是了解播州遷出百姓的事情。

他不僅了解,還參與其中,為遷移百姓準備了不少糧食。

就過去半年的情況來說,播州起碼遷出了幾十萬口人。

正因如此,四川布政司才耽擱了這麽長時間,直到開年二月才將他們調派來遵義。

“到了,這裏就是之前的宣慰司衙門。”

千戶官的聲音將徐碩喚醒,他往前方看去,卻不想這宣慰司衙門居然修建在山上,並且相比較衙門,這裏更像是軍事堡壘。

好在這小山不算高,不然上下一次估計得累的氣喘籲籲。

“多謝帶路。”徐碩作揖回禮,並從袖中掏出了一吊錢。

雖然隻是百來文,但蚊子再小也是肉,那千戶官笑著接過回禮,而後便離開了。

離開前,他還特意吩咐看守衙門的兵卒好好幹活,別怠慢了眾人。

“走吧,進去我們這衙門看看是什麽情況。”

走入遵義府衙,其中許多東西雖然已經搬走,但衙門建造時所用的昂貴木料卻無法帶走。

府衙南北長二百步,東西寬一百二十步,足以容納數百人在其中辦公,並且還有亭台水榭供人休息。

“這府衙,都快比得上布政司衙門了。”

走到一處水榭中,同知趙軌感歎一聲,徐碩也嘖嘖幾聲:“不知道花了多少錢糧才能修建起來。”

“不管耗費多少,總之現在是我們的了。”趙軌輕笑,他和徐碩是同屆進士,不過一個出自吉林城,一個出自長春城。

“知府,文冊都取來了。”

水榭外,遵義府的通判、與推官、巡檢帶著文冊走進了水榭中,徐碩和趙軌聞言也走出書房,在水榭正廳與眾人坐下。

他們開始翻看《黃冊》與《魚鱗圖冊》很快便了解了遵義府和遵義縣大概的情況。

遵義府有耕地五十六萬九千四百餘畝,但其中僅遵義縣就有二十四萬六千餘畝,剩下三個縣合計三十二萬三千餘畝。

這麽看來,其它三個縣情況也不算差,最差的應該就是王章的桐梓縣了。

在黃冊上,桐梓縣的人口記載是四千二百二十四人,應該是算上了遷徙過去的那些百姓,但依舊是五縣之中最少得。

遵義府有民十七萬六千餘口,人均耕地三畝餘,有耕牛五百六十二頭,挽馬六百七十七匹,並不算多。

檢查了黃冊和魚鱗圖冊後,徐碩便緊急將所有官員召見於府衙會廳,在眾人入座後開口道:

“都看到了吧,遵義府情況就是這樣,比旁邊設立但還沒有人任職的平越府來說算好了。”

“三日後,大家準備準備,各自前往自己的縣核實情況。”

“如果情況無誤,那首要做的,就是提出各自的問題,到底是缺了翻譯,還是缺了教習,吏員、工匠。”

“這次蹇布政使給了我們很大支持,朝廷給的支持更不用多說。”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盡管年紀輕輕,可徐碩卻很有官派,氣勢上能壓住眾人。

“大家都在各縣做過官員,應該知道農業是經濟之根本,其次才是手工業。”

“不過農業和手工業的關係不一定要排先後,我們當下要做的,主要還是看看哪個縣適合修建水泥場,哪個縣交通不方便,需要向三司衙門申請火藥擴寬道路,哪個……”

徐碩說了一堆,主要說的就是缺了什麽東西就說,他來想辦法。

不過缺的東西抵達後,他必須要見到實打實的政績,東西都要用到實處。

盡管很年輕,可徐碩做事很老派,也很實誠。

他與眾人開門見山,眾人也不好意思和他打小算盤,畢竟能主動申請來貴州的,沒有幾個是怕窮的。

“我最後再交代一句。”

一刻鍾的時間,徐碩便交代了所有事情,但到了最後他補充道:

“遵義府不比其它地方,這裏的少民眾多,語言是我們最大的問題。”

“因此在麵對百姓的時候,大家還是好好說話,心平氣和,避免矛盾升級,耽誤諸位的仕途。”

說完最後一句話,徐碩便站了起來,對眾人躬身作揖:“遵義府十七萬六千餘口百姓,就拜托諸位了。”

眾人見狀紛紛回禮,隨後各自散去。

待他們走後,趙軌留下與徐碩帶著翻譯走出了衙門。他們前往了遵義縣內較為繁榮的一條長街,這條長街比起其它街道更為繁榮,光看街道兩旁那刷上白灰的沿街二層店鋪就能看出。

尋了一處酒館,二人走了進去,並見到了一名雖然是漢人打扮,卻說著一口仡僚(仡佬族)語的小廝。

“你們是漢人?”

“是漢人,今日跟著官員們來送物資的,不過明天就要走了。”

翻譯笑著回應,那小廝聞言也來了興趣:“這批官大人是哪裏的官?”

“當然是來你們這裏上任的。”翻譯男子回應,那小廝聞言連忙詢問:“你們當官的人好嗎?”

“還不錯吧,聽說之前在巴縣當差,他走的時候巴縣的一些百姓還舍不得。”

翻譯一邊說,一邊看向徐碩,徐碩什麽也沒說,隻是看著小廝和翻譯,因為他聽不懂仡僚語,隻能和趙軌大眼瞪小眼。

“李柏,你們說什麽呢?”

趙軌詢問,李柏卻擺擺手示意等會告訴他。

“真有那麽好的官?”小廝不信,但還是給翻譯倒上了一碗水。

李柏笑著拿起碗喝了一口,笑道:“我也不知道,但一路上跟他們來這裏,他們倒是還挺好說話的。”

“路上我還聽說他們要來這裏分田地,好像……”

“真的分田?分多少?”小廝聞言聲音忍不住拔高,而那聲音也讓四周數量不多的食客關注了這邊。

“不知道,反正說是要分田。”李柏感覺有些引人注目,便搪塞了過去。

“分就行,分就行,分了田我就有賺頭了。”

小廝樂嗬嗬的笑著,其餘食客得到消息也紛紛激動的湊在一起聊天,顯然他們同樣期待分田地。

“有了田你準備幹嘛?不做活計了?”

李柏好奇詢問小廝,小廝連忙搖頭:“做!當然做!”

“有了田還做?不伺候田地了?”李柏詫異,可小廝卻道:

“你先說你們點什麽吃,我再告訴你。”

“有什麽菜?”李柏回頭看了眼掛在櫃台的一塊塊菜牌,瞪大了眼睛。

菜牌上有漢字和多種語言,但這不是讓李柏驚訝的東西,而是菜牌下的價格。

【炙鵪子脯二十文、炒白菜十文】

“一個炒白菜都十文?!”

李柏不敢置信的看向小廝,小廝咋舌道:“我們這地方就是這樣,沒有鹽,想吃熱菜肯定貴。”

“鹽價多少了現在?”李柏詢問,小廝則道:“你先點菜吧。”

“來條魚和一盤豬肉和一隻片鴨,另外來三碗米飯。”

雖然已經知道了菜價貴,但李柏還是硬著頭皮點了三個菜。

在他點完菜後,那小廝才開口道:“一斤鹽二十文。”

“二十文?”李柏詫異道:“官鹽不是才十幾文嗎?”

“您也說了那是官鹽,可我們這裏沒有官鹽,現在二十文一斤的鹽價都是官軍便宜賣的,不然得三四十文一斤。”

“換做之前,有的吃不起鹽的都隻能燒草灰來吃。”

小廝記下了菜名,回答了鹽價的問題後便讓庖廚做菜去了。

在他走後,李柏才將剛才打探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聽到遵義鹽價二十文一斤,徐碩和趙軌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得趕緊向朝廷批鹽引,找行商販賣鹽才行。”

趙軌看向徐碩提醒,徐碩也道:“我也知道貴州缺鹽,卻不知道缺鹽缺到這種程度。”

“不過單一運鹽來沒辦法解決問題,還得看看其它的問題。”

這麽想著,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聊,然後在飯菜上桌時問了問菜市的位置。

待吃飽喝足,三人起身繼續在縣內遊**,不多時便見到了擺著販賣的菜市。

由於沒有專門的集市,所以遵義城四個城門附近都有城外的百姓挑著菜前來販賣。

徐碩蹲下挑揀蔬菜,同時對麵前那名身材不足五尺的仡僚老人詢問道:“一斤多少錢?”

“一斤不賣的,十斤一文錢,或者三兩糧食。”

仡僚老人說著價格,李柏負責翻譯。

徐碩聞言爽快的付了錢,起身同時與趙軌說道:“看樣子他們這邊貨幣還是比較少的,不然也不會繼續保持以物易物的情況。”

“要是運鹽進入這裏,首要就是讓百姓們手裏有錢才行。”

“我們這次帶來了五千多貫新錢,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徐碩說罷,趙軌便反應道:“你準備發工錢給百姓?”

“對,這幾日是農忙,等農忙過後雇傭百姓將各縣道路拓寬,至於具體工價,我們可以再問問,然後定價。”

“到時候可以在發工錢的附近擺攤賣官鹽,這樣路也修了,鹽的問題也解決了。”

徐碩說著自己的主見,趙軌卻給他澆了一盆冷水:“這樣倒是不錯,不過我們的錢不夠修葺這麽多條路。”

“確實不夠,但可以想辦法。”徐碩說著,便與趙軌交流道:

“我有一個學長在太學就讀三年,主攻的就是作物,如果能請他暑假來這裏看看,興許能看出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路費的事情不用擔心,我自掏腰包請他來。”

“那倒不用。”趙軌搖搖頭:“隻要是為了府裏的事情,錢理應由府上出。”

“我隻是羨慕你居然能和太學的學長拉上關係,長春城人口不多,至今還沒有一個考入太學的。”

“你我又何嚐不是?”徐碩打趣趙軌,趙軌聞言也爽朗一笑。

確實,但凡能考上太學,誰又願意去參加科舉。

盡管太學學子至今沒有任何一人擔任官職,但誰都知道進入太學的人才是真正的東宮門生。

入了太學,還擔心缺少官職嗎?

“對了,官學的事情得想想辦法才行,語言是個大問題。”

徐碩提到了官學問題,趙軌也點頭道:“剛才開會你看到沒,四縣教諭各個愁眉苦臉,估計都在頭痛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我等會讓人去軍中找瞿鬱都督,然後對教諭和教習們進行語言培訓。”

“你明天帶人去看看,找合適的地方籌劃建設官學。”

“好!”趙軌點頭,隨後繼續與徐碩前往遵義城內的大街小巷轉悠。

在這裏,語言是阻礙二人的大問題,離開了李柏,他們幾乎成為了聾子和啞巴。

一個語言問題,足夠他們頭疼許久,因此原本隻限教諭和教習的語言學習,到了最後也演變成了全府官吏學習。

經過幾日的走訪調查,徐碩這才書寫了奏疏,將所有政策都寫了出來。

由於貴州三司的官員還沒有湊齊,因此他的奏疏依舊由四川布政使司送往京城。

待這份奏疏送到朱高煦案頭,朱高煦也幾乎皺著眉看完了一切。

“這個徐碩還是不錯,去遵義短短幾天就弄清楚了當地百姓的問題,還有治理遵義的難題。”

坐在春和殿裏,朱高煦拿著奏疏與身旁的亦失哈討論,可亦失哈卻笑道:“就是這人要的東西也太多了。”

“嗯……”順著亦失哈的目光,朱高煦也看到了奏疏上徐碩希望朝廷支援的物資數量。

先不提那兩千頭牛,單十萬石米和四萬斤鹽、十五萬斤鐵,就足夠人頭痛了。

“耕牛暫且放下,先把糧食和鹽運給他們,另外再從四夷館調學習苗、仡、侗、瑤等語言的官員前往遵義幫助他們把土地給均分了。”

“要想讓貴州長治久安,首要就是讓當地的百姓,感受到他們的生活在發生變化。”

“楊昇他們舍不得對百姓下本錢,但朝廷不能舍不得。”

朱高煦用筆將耕牛圈紅寫下待定,將後麵的物資則是圈起來寫下了批準。

亦失哈見狀拿起奏疏,順帶還提了一嘴:“殿下,這徐碩是吉林府出身的進士。”

“喔?”朱高煦來了興趣:“是吉林城還是四周的?”

“吉林城的,但是是從山東遷徙去吉林城的。”亦失哈補充一句,朱高煦聞言卻道:

“無礙嘛,吉林城的百姓本來一開始就是由山東遷徙過去的。”

“這樣吧,兩千頭耕牛雖然沒有,但沐春不是在黔南繳獲了不少挽馬嗎?”

“給沐春寫封信,調過去給遵義府,遵義府早點恢複生產,軍隊的後勤壓力也能小一點。”

“是!”亦失哈笑著點頭,親手寫了一封信給黔南的沐春,朱高煦也不忘提醒道:

“讓沐春先解決大雪山的囉囉,好讓漢王可以出發來南京。”

亦失哈聞言點頭,而後補充上了這一句。

做完這一切後,他便讓人將奏疏和手書發回貴州,朱高煦這邊也記住了一個叫做徐碩的吉林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