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老和尚!”五月酷暑間,在朱棣著急的叫喚聲中,盤坐在蒲團上的黑袍身影輕微搖晃,卻無法起身。
朱棣找到了這身影,快步到他身前扶著他兩臂:“老和尚,你不能死。”
“陛下,世人皆有一死,何必執著呢……”
姚廣孝聲音力氣不足,顯然已經在彌留之際。
朱棣想要攙扶他回到**躺下,姚廣孝卻輕輕搖頭,示意不用如此。
“貧僧能活八十有七,已然是上天賜福,陛下不用如此。”
姚廣孝說著,臉上掛起一抹笑意:“貧僧早年遊曆時,相士袁珙說貧僧身若病虎,天性必然,注定嗜好殺戮。”
“現如今看來,他說的倒也不準確,至少貧僧沒造太大殺孽。”
話音落下,姚廣孝勉強抬頭看向朱棣:“陛下,貧僧先下去為您籌謀,且不用悲傷。”
“老和尚,俺不準你……”朱棣話音未落,卻見姚廣孝含著笑意漸漸不再動彈。
他雙手漸漸失去了力氣,最後隻能看著姚廣孝盤坐含笑,佝僂著緩緩向前倒來。
左右僧人攙扶住了他的屍身,朱棣則精神恍惚。
不多時,消息被人傳回了宮裏,正在批閱奏疏的朱高煦也朱筆一頓。
“可惜了……”
對於姚廣孝的離世,朱高煦除了暗歎可惜外,似乎沒有什麽其它感受。
畢竟相較於渤海的老部下,姚廣孝並未幫助自己,反而在永樂朝建立後不斷地以隱居的方式淡化自己。
盡管姚廣孝說自己若是有吩咐,他便一定會完成,可事實上這也表示了他並不歸心,不會為自己主動的出謀劃策。
在他心底,他能為之謀的隻有朱棣,而非自己。
“下旨,以僧人的禮製安葬少師,追贈少師為推誠輔國協謀宣力文臣、特進榮祿大夫、上柱國、榮國公,賜諡恭靖,賜葬於房山縣東北,授其養子姚繼尚寶少卿之職。”
從與姚廣孝那為數不多的回憶中走出後,朱高煦便在三言兩語間操辦了他身後的追贈之事。
至於陵墓及神道碑的事情,那還是留給老爺子親手辦吧。
翌日,姚廣孝病逝的消息便傳開了。
不管是在報紙上還是廟堂上,許多人對他的離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震動。
畢竟在他們看來,姚廣孝似乎隻是燕府的一名和尚罷了,唯有曾經的王義、朱能等與之有過接觸的老臣前往大明宮,幫朱棣一手操辦姚廣孝的身後事。
在他們忙碌的同時,剛剛在海喇兒適應了漠北氣候的朱瞻壑也接到了他來到軍營一個月來的第一個任務。
五月的呼倫貝爾大草原已經綠意盎然,在這樣的環境下,一支三千人規模的騎兵部隊正在緩緩沿著河道前進。
在隊伍之中,十餘名身穿常服的文官正在馬背上走走停停,時不時取出類似洛陽鏟的玩意在地表打洞。
隊伍裏,朱瞻壑時不時看著那群文官,心裏卻略有駭然。
興許是為了讓三年後的北征難度變得輕鬆些,四月中旬朱高煦下旨令工部開始分段式考察從鶴城衛修往闊灤海子(呼倫湖)北部韃靼駐牧地的路況,為修建鐵路做準備。
整段路程約一千二百裏,其中有三百裏位於哈剌溫山脈北部,但好在沿途都有河穀平原,加上海拔和落差不大,故此這條鐵路的修建還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不過現在的問題在於,大明的鐵路要修抵韃靼部的駐牧地,阿力台是否會輕鬆讓行。
要知道,一旦大明把鐵路修抵闊灤海子,那大明對阿力台就不是羈縻了,而是實際控製了。
故此,他們這支隊伍這次的任務就是說服阿力台接受大明的政策,以他常寧王的身份繼續節製他麾下不足三萬兵馬在漠北,但三萬兵馬的親眷卻要歸日後大明派遣的官員管理。
如果不能接受,那他們的駐牧地則是必須要西遷前往忽蘭忽失溫一帶,將闊灤海子附近三百裏草場交給大明朝。
這條件十分苛刻,隊伍之中許多武官都不認為阿力台能接受。
可如果他兩條都不能接受,那恐怕北征的目標就會從討伐馬哈木變成討伐阿力台。
屆時如果能徹底覆滅阿力台,大明朝就能將火車一直修到忽蘭忽失溫。
盡管那時朱棣可能已經看不到,但在修抵之前,朱棣肯定能進行第三次北征,而這條貫穿漠北的鐵路也將會用來紀念他北征的戰果。
隊伍緩緩前進,很快便進入了韃靼部的牧場。
整支隊伍由王戎所率,盡管隻有三千人,但真的打起來,阿力台的兩萬多人不一定能討到便宜。
很快,有牧民上前詢問明軍的動向,也不擔心明軍會對他們動手,畢竟他們之間已經和平相處十餘年了。
在得知來人是都督府的都督同知王戎時,牧民們很快為他們帶路,將他們往闊灤海子北部,曾經的齊王城,如今的燕然城帶去。
兩日的時間一點點過去,第三日他們在牧民的帶領下來到了燕然城。
燕然城坐落在闊灤海子北部,它在齊王城的基礎上擴建,乃用石塊壘砌而成,四周有不少韃靼部蒙古人開墾的田地。
有了大明的扶持後,他們不愁鐵質的農具,自然可以開墾耕地。
不過這些耕地並不屬於普通的蒙古人,而是屬於阿力台和他的子孫們。
“這些耕地,起碼有三萬畝。”
瞧著這三萬畝耕地,馬背上的王戎與身旁的幾名千戶官交流,而身為總旗官的朱瞻壑則是在隊伍的中軍,距離他們上百步。
雖然軍中大部分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王戎卻十分清楚他的身份。
而且隨著朱瞻壑在軍中待的時間越久,清楚他身份的人就越多。
正因如此,一年的實習期是對他身份的最好保護。
“駕!”
遠處,燕然城中奔走出數百騎兵朝著明軍疾馳而來。
不多時,他們在明軍隊伍陣前勒馬,為首之人是五十多歲的阿力台。
他穿著大明賞賜給他的甲胄翻身下馬,同時作揖道:“王同知突然前來,我沒有太多準備,招呼怠慢了些,請見諒。”
“倒也不能這麽說,這次算我們不請自來,另外這次之所以來,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來的。”王戎沒打什麽感情牌,就事論事。
果然,得知王戎奉了朝廷的旨意前來,阿力台就算再愚鈍也知道肯定是大事了。
“不如入城詳談?”
他側身做出請的手勢,但王戎搖搖頭道:
“朝廷給我的旨意不用遮掩,我便也實話告訴你吧。”
王戎的姿態很高,但阿力台卻不敢有什麽意見。
自從他偷襲馬哈木被重創逃回漠東,他手上能裝備甲胄的騎兵便不足一萬五千人,算上其它皮甲的男丁也不過三萬人左右。
以他的實力,如果王戎有想法,那海喇兒城的一萬騎兵隨時可以覆滅他。
“朝廷有旨意,準備修建一條從鶴城衛通往忽蘭忽失溫的鐵路,其中第一段就是修抵闊灤海子,也就是當下的燕然城。”
“若是你同意,那你麾下的兩萬兵馬依舊由你節製,武官俸祿依舊照發。”
“不過兵馬的親眷要歸之後派遣的流官管轄,燕然城也會改為燕然都司治下燕然縣。”
“你這十餘萬普通部眾可以放牧,也可以幫朝廷修鐵路,工價每人二十文。”
“鐵路修通後,每年會有數萬匹白布、上百萬石糧食、數十萬斤紅糖白糖、茶葉,以及數百萬斤煤炭運抵燕然城。”
“燕然城的百姓不用再擔心白災的問題,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安居樂業的生活並交稅。”
“朝廷會出錢與你們這些貴族購買牧群,然後下發給牧民們,牧民們需要每年每戶上稅一頭牛或一匹馬。”
“你們的田地會被朝廷以每畝五貫的價格收買,若是你們願意去關內享受,朝廷會賞賜散階,也不會限製你們購買宅院和田地。”
“具體的你們自己想想,總之朝廷給出的誠意放在這裏了。”
王戎不僅自己在說,也在示意軍中的蒙古人翻譯。
在他的解釋下,隨阿力台前來的數百騎兵中隻有幾十名韃靼貴族臉色難看,但大部分的普通兵卒卻難掩喜色。
十餘年的相處下來,明軍並沒有對韃靼部牧民造成什麽襲擊,雙方都是正常的交易,故此兩方之間曾經的仇恨也慢慢淡了下來。
況且對於明軍,蒙古人依舊是畏懼為主,仇恨反倒是次之。
先前幾次韃靼部騎兵都充當明軍征討瓦剌的馬前卒,對明軍的實力早就知根知底。
海喇兒城的一萬明軍騎兵足夠覆滅眼下的韃靼部,所以對於普通蒙古人來說,他們並不願意和明軍為敵,畢竟他們也沒有什麽利益被侵犯。
大明朝願意和貴族買牛羊發給自己,還可以做工來換取二十文的工錢。
盡管不知道二十文可以買到什麽,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明軍的態度大增。
部眾的態度變化被阿力台看在眼裏,實際上早在兩年前,他的弟弟阿魯台就寫信給了他,讓他注意明軍的動向。
阿魯台雖然不能隨意離開順天府,但北京東站不用走出順天府也能看到。
在看到鐵路和火車的第一時間,他便猜到了日後大明很有可能會修建前往漠北的鐵路。
在信中,阿魯台告訴阿力台,明軍的東北鐵路一旦完工,那他們能投入漠北的物資將會成倍數增長,投入的兵馬也是同理,讓他早做準備。當時阿力台沒有聽,因為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會出現不用馬也能跑的車子,更別提這個車子還能拉數百頭牛羊了。
隻是現在的局麵由不得他不相信,而他也必須在王戎的麵前表態。
“我們自然願意……”
阿力台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王戎見狀也頷首道:
“既然是這樣,那我便派人在此地勘察適合修建鐵路的路線了。”
“王同知請便。”阿力台笑著跟隨王戎隊伍一起護衛起了那十餘名工部的文官。
半日過後,經過大致勘察,十餘名工部文官確定了通往燕然城的路線,收起了手繪圖紙。
王戎見狀,便率領三千騎兵離開了燕然城的範圍,向海喇兒城踏上歸途。
眼看著王戎他們走遠,一些蒙古貴族也聚集到了阿力台身旁:“真的要答應他們?”
“當然不能!”阿力台斬釘截鐵的回答,臉上也浮現怒色。
“他們調遣我幫助征討瓦剌可以,但想要入主漠北,我自然不會答應。”
“不僅是我,就連太平、把禿孛羅也不會答應。”
“如果不是忌憚他的三千騎兵,我剛才早就動手將他殺了!”
“可是……”聽到阿力台的話,韃靼貴族們臉上浮現猶豫,顯然都十分畏懼明軍。
“他們修建鐵路需要很長時間,我們可以趁這個時間休養生息,同時聯係太平和把禿孛羅、馬哈木。”
盡管阿力台十分仇視瓦剌,可麵對漠北被漢人入主,他還是放下了臉麵,試圖團結太平和把禿孛羅等人。
如果瓦剌和韃靼聯手,那他們最少能拉出十萬騎兵。
隻要僵持幾年,韃靼部的實力就會恢複,屆時他和太平、把禿孛羅聯手,馬哈木再侵入漠北搞些事情。
一旦明軍再度北征,屆時他們就可以圍殲明軍,得到明軍引以為重的火器。
一場慘敗,足夠明軍舔舐傷口數年,而他們也可以借機提出明軍不得侵入漠北條件。
想到這些,阿力台開始安排使者前往太平、把禿孛羅,馬哈木等部,將明軍準備入主大明的消息傳給了他們。
在他傳遞消息的同時,率兵返回海喇兒城的王戎也將阿力台的態度寫成奏疏,發往了北京城。
一個月後,武英殿內的朱高煦便得到了這份奏疏,其中王戎認為阿力台不太可能這麽老實就答應。
以他對阿力台的了解,如果阿力台真的有心答應,那他一定會抬高價碼,而不是如此爽快的就答應,因此王戎希望增派兵馬給海喇兒城,以防韃靼偷襲。
“王戎雖然不如王義,但許多見解還是不錯的,他說的沒錯,阿力台肯定不會那麽老實的交出大半個漠北草原。”
武英殿內,朱高煦拿著王戎的奏疏與亦失哈交流,亦失哈頷首道:
“太子還在海喇兒城,若是海喇兒城有危險,那是否要將他調往其他地方?”
“不必”朱高煦否決道:“且不提阿力台實力還沒有恢複,不可能立馬對海喇兒城動手,單說他一個人動手也顯得勢單力孤,明顯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要動手,肯定會聯合太平、把禿孛羅,甚至是馬哈木這群人。”
“漠北的消息傳遞太慢,估計過兩個月我們就能收到一些消息。”
“至於瞻壑,我確實不放心把他留在海喇兒城,但海喇兒城是他自己選擇的戍邊地,他既然決定去了,就老實在那裏戍滿一年的邊。”
“就算真的爆發戰事,他也必須給我上去殺敵,而不是畏畏縮縮的在後麵待著。”
朱高煦盡管這麽說,但如果海喇兒真的爆發戰事,那他肯定會增派援兵和西廠人手來保護朱瞻壑。
“阿力台要拖時間,而朝廷也需要時間。”
“從鶴城衛修建鐵路前往海喇兒城的距離是六百六十裏,不過其中部分地區是河穀,得先等工部遞來文冊才能了解需要多久的時間。”
“不過在此之前,你傳敕令給黃福,讓他立馬開始著手修建鶴城到鎮虜衛的鐵路。”
“這段鐵路僅有二百餘裏,又是平原,最多一年半就能修建好。”
“這段路修建好,剩下的三百多裏三路和一百多裏漠北平原修好修建多了。”
“工人不夠就開高工價從遼東、渤海招募過去,總之明年年末我要看到這條鐵路通車。”
朱高煦毅然決然的準備修建這條鐵路,而對於工部是否能修建這條鐵路,他並沒有任何懷疑。
如果他沒記錯,從鶴城通往闊灤海子的鐵路就是中東鐵路的某一段,而這段鐵路在清末開始修建,隻花費了六年時間便修通二千四百公裏。
如今大明隻修建其中的六百六十裏,盡管技術不如後世的俄國人,但這六百多裏鐵路也不會消耗太多時間。
五年全線竣工,這是朱高煦定下的時間,這比後世俄國人修建這一段時要多了近三年時間。
“陛下,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太上皇?”
亦失哈詢問朱高煦,朱高煦聞言略微思慮,想了想後頷首道:“把消息告訴太上皇,告訴他北征最多五年後開始,讓他養好身體。”
“奴婢領命”亦失哈聞言應下,當即派人前往了大明宮將北征和韃靼與瓦剌很有可能會勾結的事情全盤而出。
朱棣聽後自然是高興,他並不擔心瓦剌和韃靼結盟,他甚至希望這個聯盟能足夠穩固,如此一來他就能畢其功於一役。
同樣,麵對即將開修的漠北鐵路,朱棣也表現的十分激動。
如果鶴城到海喇兒城的鐵路修通,那加上北京到鬆原,南京到北京的兩條鐵路,中原對漠北的物資運送損耗會低到令人發指的程度。
想到這裏,朱棣便激動的在大明宮的獵場裏遊獵起來。
也在他激動的同時,漠北的太平、把禿孛羅都得到了阿力台使者帶來的消息。
盡管他們不相信有鐵路的存在,但還是表達了不希望明軍把城池修建到忽蘭忽失溫的想法。
畢竟明軍如果真的把城池修建到忽蘭忽失溫,那隻需要在忽蘭忽失溫放置兩萬騎兵,他們就得在明軍眼皮子底下討生活了,這不是他們所想的生活。
在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憑借互市貿易的資格與大明做生意,然後不斷發展壯大自己的實力,這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
太平和把禿孛羅都如此想,那就更不用說馬哈木了。
六月中旬,阿力台的使者穿過了漠北北部的山嶺,並在這裏見到了綽羅斯部的牧民。
在牧民的引薦下,他們成功穿過丘陵,來到了盆蘭州林地之中。
盆蘭州,這是被北元譽為嶺北的地界,劍河(葉尼塞河)與薩顏河(阿巴坎河)在此地交匯,當地雖然有數千裏的平原,但被森林所覆蓋。
即便來到六月,當地的氣溫也略微有些寒意。
馬哈木奔逃至此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他們在這裏落葉生根,砍伐了大量的木材,將這些林地變成了草場。
這裏沼澤密布,適合生存的地方並不多,每年還需要麵對大雪的侵入。
故此綽羅斯部來到此地後,一些身子較弱的老弱都病死在了當地。
缺乏穀物的綽羅斯部,艱難地在這裏開墾了一千多畝土地,但由於氣候寒冷,當地土地的畝產極低,一千畝土地也不過就能滿足百十名貴族的口腹之欲罷了,普通的牧民隻能繼續吃著發酸的奶製品。
“你的話是真的?”
大帳之中,馬哈木的麵孔顯得蒼老許多,他身旁的脫歡也高大了,並蓄起了山羊胡。
“確實是真的,明軍有一種不用馬就能走的車子,這車子可以帶著數百頭牛,一天時間就從盆蘭州到達稱海。”
“正因為有了這個東西,他們才準備從惱溫江的上遊修建可供車子行走的道路,闊灤海子隻是開始,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修建抵達忽蘭忽失溫,乃至曾經的和林。”
韃靼部的使者畢恭畢敬的將自己所掌握的情報說出,同時繼續道:
“太平和把禿孛羅已經同意加入我們,甚至願意請您的部落回到外剌居住。”
“之所以不能讓您回到原來的地方,是他們擔心明軍察覺,破壞了最後的計劃。”
使者將自己的話說完,馬哈木卻道:“我憑什麽相信你們,要知道你們在去年還是漢人的獵犬。”
“因為我們都是草原上的雄鷹,是成吉思汗的子孫!”韃靼部使者對此回應,但馬哈木卻對後麵那句話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考慮到盆蘭州確實不是人待的地方,他甚至會考慮殺了這家夥。
“你先下去吧,我們要商量一下。”
馬哈木示意使者退下,使者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急,所以行禮之後離開了大帳。
在他走後,馬哈木掃視了一眼貴族們,最後將目光放到了自己兒子脫歡的身上:
“脫歡,你說我們應不應該去?”
“可以先派人去南邊駐牧,如果沒人襲擊我們,到時候再南下遷徙。”脫歡不假思索道:
“盆蘭州不適合生存,這是我們回漠北的好機會。”
“如果阿力台的話是真的,那我們必須團結起來,先將明軍的想法粉碎,不然我們將再也回不了漠北!”
脫歡能壓住脾氣與仇恨,這是馬哈木最為滿意的一點,畢竟就連他都做不到徹底放下仇恨。
眼見脫歡都這麽說,馬哈木也掃視了一番其餘貴族們。
“先返回漠北,擊敗明軍後,我們再和太平、把禿孛羅、阿力台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