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好戰之心?”

行宮內,朱高煦輕笑一聲,心想這廝的台詞倒是還挺熟悉。

“朕怎麽打仗,恐怕還用不到你來教。”

朱高煦鮮少用朕作為自稱,於謙作為臣子,尤其是進入過都察院的臣子,他自然也知道皇帝有些不快。

隻是麵對皇帝的不快,他卻依舊作揖道:“陛下用兵,臣並不懷疑,但臣擔心陛下安危,此乃臣之本分。”

於謙畢恭畢敬的解釋,朱高煦聽後倒是沒有打壓他,而是好好審視了他一番。

對於於謙,朱高煦並不認為是純粹的忠臣與直臣,至於軍事能力也不覺得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倘若是直臣,就不會直接憑借風言風語而準備將毛忠一家處死,也不會因為專權而被彈劾長達數年。

軍事若是出彩,就不會在北京保衛戰的時候催促石亨追擊蒙古。

其功勞,主要還是在北京保衛戰中協同武將,為軍隊做好後勤。

這樣一個有爭議的人,自然無法根據曆史上的形象去判定他是忠是奸。

就好像毛忠被論罪流放的時候,整個朝廷都認為他就是勾結蒙古人的奸臣。

結果朱祁鎮複辟後,毛忠用自己一家人的性命為國征戰,馬革裹屍來證明了自己的忠心。

如果沒有朱祁鈺的勸阻,毛忠估計就被於謙判決處死了。

從內閣奏疏都要經過於謙閱覽,以尚書身份影響內閣來看,專權倒也屬實,整個大明朝還沒有幾個以尚書身份去影響壓製內閣的人。

這樣的權力,也難怪朱祁鈺會下意識問是否是於謙造反了。

在他看來,那個時候有實力造反的似乎也隻有於謙了。

不過朱祁鈺估計也想不到,朱祁鎮都被關在南宮了,結果還能團結王驥、石亨、孫繼宗、張軏等一堆人造反。

單論做皇帝的手段而言,朱祁鈺比朱祁鎮差太多,心性甚遠……

“回你的府衙辦事去吧,朕自有定奪。”

朱高煦示意於謙退下,於謙卻依舊作揖道:“臣懇請陛下勿要以身犯險。”

“出去吧。”朱高煦再次喝退他,這次於謙沒有執拗待著,而是作揖回禮退了下去。

換做他以前的性格,可能會諫言到皇帝接受為止。

但如今的他在見識過皇帝治理天下的手段後,確實會覺得自己隻是一隅之見,不如皇帝視察全麵。

自己盡了臣職,皇帝若是還繼續如此,那隻能說自己看的不如皇帝看得深遠罷了。

“倒是去了幾分迂腐……”

朱高煦收斂心神,不再關注他。

他將目光放到了夏原吉身上,歎氣一口道:“此間事,我自有把握,況且太上皇自有心思,我亦無法掌握,便全了太上皇心思吧。”

“太上皇……”夏原吉又對朱棣悲戚起來,朱棣著實無奈:

“俺寧願死在馬背上,也不願意死在病榻上,你好好在哈密待著便是。”

“退下吧……”

朱棣都這麽說了,夏原吉也隻能無奈起身:“陛下若是要去戰場,臣便也跟著去便是。”

“荒唐!”朱棣斥責道:“你這身子哪能騎馬?”

“陛下七十有四,而臣不過六十有七,何嚐不能……”

夏原吉小聲回應,把朱棣氣得不輕,直接吩咐左右:“把他押下去,尋個屋子將他關起來!”

“是!”

燕山衛麵對皇帝唯唯諾諾,但麵對夏原吉就沒那麽多顧慮了,直接上前一句得罪了,便將夏原吉往外架走。

“陛下!太上皇!陛下……”

隻是幾個呼吸,夏原吉的聲音便已經漸漸變小而消失。

“呼……”

終於聽不到勸阻聲,這讓朱棣喜上眉梢,直接看向朱高煦道:

“老二,俺們父子時隔三十多年一起打仗,這得好好書寫書寫。”

朱棣難得說了句俺,自他當上皇帝以來,疑或者說是徐皇後崩世之後,他便鮮少說這個自稱了。

難得聽到,朱高煦也能感受到他的高興,但朱高煦還是開口道:

“陣前是萬萬不可去的,但緊隨大軍前往吐魯番卻可以。”

“好好好,俺知道了……”

朱棣哼著曲子,背負雙手在沙盤前來回走動,而朱高煦這一看,時間便悄然而逝。

“唳——”

四月初八,距離東察合台汗國與明軍正式交火已經過去半個多月,距離明軍動身突襲莫賀城峽口也已經過去七天。

自上次東察合台汗國派三千騎兵試探未成後,他們便好像失去了動靜,反倒是明軍這邊在正麵戰場穩紮穩打,鐵路建設不斷推進。

隻是半個月時間,明軍的鐵路便向前推進了十五裏,幾乎每日一裏。

身處哈密的十餘萬民夫在朱高煦抵達哈密後,基本都被調到了前線,鐵路建設更是達到了每日二裏的建設速度。

這樣的速度讓身處吐魯番城的也先不花和羽奴思心驚,但他們並不知道皇帝已經來到了哈密。

他們還在製定遊擊明軍的手段,同時將大批牧民調往了婁曾母。

也先不花也在做準備,讓喀什、於闐等地的牧民前往阿速,以便隨時撤往北中亞。

也就在這樣緊鑼密鼓的準備中,天空中的蒼鷹掠過雲層,銳利的目光掃視天山山脈,最後落在了一條黑紅色的長龍上。

它降低高度,隻見滾滾塵煙之中除了上萬匹各類馬匹,還有騎在馬背上的數千銳卒。

它拔高了高度,翱翔之後便往草原搜尋獵物而去。

與此同時,在它身下的馬群與銳卒也正在以自己的目標而不斷前進。

如朱高煦預料的一般,哈密與吐魯番之間的一段東天山確實有著可以翻越的道路,而他們也不負眾望的越過了東天山,來到了天山以北的北疆。

此刻的他們,已經越過了唐代的蒲類縣,那裏除了一些土丘,便不剩下任何可以尋覓唐代的蹤跡。

光憑土丘,也很難判斷那是不是曾經唐代的蒲類縣。

現在的他們,即將前往如今的婁曾母,昔日唐代北庭都護府治所庭州下轄的輪台縣。

“地圖!”

隊伍之中,陳懋帶領灰頭土臉的吉林衛勒馬不前,抬手索要地圖。

朱祁鉞策馬上前,身穿鴛鴦戰襖的他將地圖遞了上去。

陳懋將地圖展開,隨後用手丈量一番後便開口道:“距離婁曾母不過一百五十裏了,全軍下馬休息兩個時辰,黃昏之後繼續趕路,距離婁曾母五十裏的時候穿戴甲胄,繞過婁曾母,南下莫賀城峽口!”

“是!”朱祁鉞作揖應下,諸軍千戶也紛紛應下。

所有人翻身下馬,為自己的軍馬、挽馬和乘馬喂食豆料和淡水。

由於當下是四月初,故此天山上的雪水融化速度並不快,但起碼有水可以使用。

這次奔襲,大軍每人攜帶軍糧一鬥,碎菜幹半斤,鹽醋醬合計一斤,煤炭十斤。

這其中,攜帶煤炭就是為了燒水,避免在野外喝生水。

十斤煤炭,足夠燒開上百斤的生水,足夠一個小旗飲用三日時間。

他們行軍七日,如今全軍攜帶煤炭已經消耗近三成。

朱祁鉞算了算,他們所攜帶的煤炭足夠消耗二十天,而大軍隻需要十五日就能全殲西虜軍隊。

想到這裏,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如何,這幾日屁股可還受得住?”

陳懋策馬而來詢問坐在地上的朱祁鉞,朱祁鉞咧嘴笑道:“還好,俺這些年沒少跟太爺爺遊獵,有的時候騎兩三天都是常態。”

“這次行軍雖然時間長,但俺還能受得住。”

朱祁鉞雖然這般回複,但他的屁股確實磨得不輕。

陳懋見他這麽說,便望著四周瞧了瞧。

盡管隻有十四歲,但朱祁鉞將自己手下一千騎兵管理的井井有條。

僅是這番本事,他便強過了他爹這個年紀的時候。

當然,陳懋可不敢直接說出來,但他看朱祁鉞的目光不免多了幾分敬重。

若是給朱祁鉞足夠時間,假以時日,朱祁鉞恐怕能將兵萬人。

至於將兵數萬乃至十萬,陳懋沒有仔細去想,因為如今的大明沒有需要出動十萬大軍的敵人。

現在的明軍,幾千人就可以橫行中南半島和草原,上萬人就能追著一方勢力打。

哪怕如今滅國亦力把裏,所出動的正兵也不過才三萬罷了,可見一斑。

如果大明出動幾十萬大軍,那恐怕連帖木兒的沙哈魯都得派人來問問,看看大明朝是不是準備效仿當年蒙古帝國西征了。

陳懋喝了一口水,隨後調轉馬頭返回自己本陣休息去了。

吉林衛的兵卒都認識朱祁鉞,所以沒有必要瞞他的身份。

休息一刻鍾,陳懋便繼續下令大軍開拔。

或許是因為羽奴思和也先不花做好了逃跑的準備,故此從翻越東天山到如今,數百裏的路程他們居然沒有碰到一戶牧民。

不過隨著他們漸漸靠近婁曾母,前方的便也出現了發現牧民的消息。

“朱千戶,率你本部騎兵做先鋒,發現牧民,一律不留!”

陳懋展露了鐵血的一麵,朱祁鉞愣了下,顯然沒想到要對牧民動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連忙作揖:“是!”

話音落下,他便抖動馬韁,帶著自己的千餘人接替先鋒千戶,成為大軍的前鋒探馬。

一千人一分為十,分別向著不同方向前進,但總的來說方向是往西邊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這種時候火光尤為顯眼。

不多時,朱祁鉞所率領的百戶便見到了一處火光。

他率領騎兵衝上去,所見到的是站在簡陋獸皮帳篷外,手持弓箭緊張的一家人。

他們長相與中原人迥異,也不像蒙古人,反而更偏向色目人。

“殿下?”坐在馬背上,朱祁鉞身旁的一名青年千戶官對朱祁鉞發出詢問。

他是原先這千戶的千戶官,如今受朱祁鉞節製。

對此他並不感到憋屈,而是感到了莫大榮耀,隻覺得皇帝將太孫交給自己保護,是對自己最大的信任。

“砰——”

槍聲作響,便連青年千戶都沒察覺過來,這才看到朱祁鉞已經開槍將持弓的牧戶男人射殺。

他的妻女反應過來後哭泣,而他的兒子立馬試圖撿起地上的弓箭反擊,但被青年千戶察覺,抬槍便將其射殺。

“直接殺了,給個痛快!”

朱祁鉞沒有沉浸在第一次殺人的愧疚感中,或許在來的路上他就做好了準備。

他果斷下令,而青年千戶左右的兩個總旗官見狀也拔槍將這牧戶的妻女給送去陪他了。

“走,繼續前進!”

調轉馬頭,抖動馬韁,朱祁鉞冷著臉便率領軍隊趁夜繼續行軍。

由於營養得當,如今的明軍鮮有夜盲症的人,凡是有夜盲症的人參軍超過三個月而無法治愈,便會被遣散回鄉裏謀生。

正因如此,大軍才得以趁著夜色不斷前進。

時間一點點過去,忽的後方出現了一朵璀璨煙花。

由於距離太遠,那煙花便是朱祁鉞他們所見都感到模糊不清,若是再遠些,估計就徹底看不到了。

“勒馬紮營,就地休整!”

看到煙花的第一時間朱祁鉞便掃視了四周,憑借手中火把微弱的火光,他將四周地形看了個清楚。

發現自己依舊身處平原,他果斷讓大軍下馬休息。

在他的軍令下,百餘人下馬休整,而其餘九個百戶也基本如此。

煙花就是中軍休整的信號,而他們距離煙花處最少十裏,所以才看得模糊不清。

這種煙花即便在平原上,超過十五裏便很難看見,所以正常情況下還是通過哨馬傳信。

果然,朱祁鉞他們勒馬不到一刻鍾,便有哨馬前來搜尋他們,隨後告知了明日出發的事間。

“明日卯時四刻出發,請千戶官注意時辰!”

“俺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朱祁鉞作揖回禮,隨後拿出自己的懷表看了看。

來到西域,他早已習慣這邊的時差。

由於懷表都是以北京的調整的時間為主,所以西域在這個季節天黑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亥時四刻(22點)。

如果再過一兩個月,甚至可以達到亥時六刻才天黑。

他看了看懷表,如今是是子時二刻(23:30),如果卯時四刻出發的話,最少卯時二刻就得做準備。

也就是說,他們能休息的時間隻有三個時辰左右。

“我們距離婁曾母還有多遠?”

朱祁鉞詢問青年千戶,千戶作揖回禮道:“大約一百裏左右。”

從午後到如今,他們整整走了五十裏路,算上上午的話,基本行軍達到了一百裏。

這樣的行軍速度已經不弱,當然這還不是明軍的極限,但他們規定是十天抵達婁曾母,所以也不用玩命趕路。

“如之前一般,兩個小旗的兄弟輪流放哨,白天把自己綁在馬上,其它兄弟牽馬帶著他們走。”

“是!”

朱祁鉞軍令下達,青年千戶官也果斷作揖應下。

很快,眾人將乘馬的馬鞍卸下,將挽馬的馬鞍和他背上馱著的甲胄、糧食、水囊和煤炭也紛紛卸下。

在喂食了馬匹過後,眾人這才搭建了十個帳篷。

馬鞍當枕頭,棉被蓋在身上,眾人便這樣簡陋的睡在了平原戈壁灘上。

西域幹燥,倒也不怕這麽睡會患上什麽風濕病。

三個時辰對於奔走一整日的朱祁鉞等人來說,毫無疑問並不能讓他們精力充沛。

但饒是如此,他們卻也得在規定的時間起床,開始收拾帳篷,為挽馬戴上馬鞍和水囊、煤炭與糧食。

隨著翻身上乘馬,一隊小旗往後去告知中軍他們已然出發,而朱祁鉞則是帶著其餘人繼續向西奔走。

時間一點點過去,四月初的北疆還沒到長出草的時候,奔走三十餘裏後,時間已然來到午時。

期間他們發現了不少牧民,但依舊按照軍令處置。

朱祁鉞下令埋鍋造飯,哨騎放出十餘裏後,他們將沒有什麽味道的軍糧吃完,隨後繼續前進。

從正午到午後,時間漸漸過去,而他們也距離婁曾母越來越近。

“嗶嗶——”

刺耳的哨聲響起,放哨的騎兵在大軍疲憊時看到了前方出現的十餘名騎兵。

此刻大軍已然著甲,眾人紛紛拔槍戒備。

哨聲響起的第一時間,那十餘名西虜騎兵瞬間往西逃竄。

“別追,我們的任務是掩護中軍迂回南下,婁曾母的兵馬不過幾千人,根本擋不住我們!”

朱祁鉞攔住了想要追擊的眾人,同時對青年千戶開口道:“郭登,往中軍傳消息,看來我們已經到婁曾母附近了。”

“是!”郭登作揖應下,隨後便派人給陳懋傳去消息。

消息傳遞的同時,他們也似乎走出了戈壁灘,前方漸漸出現了綠色。

“差不多到了,現在折向南邊!”

朱祁鉞記得沙盤的模樣,婁曾母在東天山和天山之間,現在他們往南邊走應該就能抵達婁曾母。

“千戶,要不要等寧陽伯示下?”

郭登詢問朱祁鉞,朱祁鉞想了想還是決定等等,反正即便婁曾母傳消息給吐魯番,他們也能趕在吐魯番的西虜大軍返回前堵住莫賀城峽口。

“大軍下馬等待寧陽伯示下!”

朱祁鉞率先翻身下馬,郭登隨從。

作為郭英的曾孫,郭登其實和朱瞻壑是一個輩分的人,與朱祁鉞倒也算是遠房的表叔侄。

不過二人年紀相差不是很大,郭登如今十八歲,朱祁鉞十四歲。

郭登繼承了郭英的基因,身高五尺六寸,雙臂有力,年紀輕輕便擔任了吉林衛的千戶官。

這次從征西域結束後,恐怕他就能累功成為衛指揮僉事,乃至衛指揮使。

“郭登,你們這一代有多少人?”

在等待陳懋的時候,朱祁鉞突然詢問起了郭登他們這一代的人數。

對此,郭登也是微微一愣,而後才道:“估計有個一二百人吧,我父親他們那一代便有二十八人了。”

“二十八?”朱祁鉞不由咋舌,他沒想到自己的姑爺爺居然生了那麽多孫子。

隻是他一想到自己翻看過的玉碟,瞬間便覺得很正常了。

相比較郭英,老朱家的繁衍速度也不弱。

老朱本身就有二十六子,盡管有不少去世和絕嗣的,但存活下來的依舊不少。

得益於朱棣隻有三個兒子活到成年,所以當下朱家的玉碟也不過發展到六百餘人罷了。

當然,這速度已經很快了,畢竟大明朝才建立六十六年,人口已經從兩個人發展為六百餘人了。

好在自家爺爺製定了出五服而剔除玉碟的政策,不然大明朝再過一個六十六年,恐怕會發展到上萬人的規模。

“等俺即了大位,一定要把不認識的遠房親戚給剔除了。”

“唏律律……”

朱祁鉞沒來得及多想,身後便傳來了馬蹄聲。

“傳寧陽伯軍令,先鋒集結,不用管中軍,向南奔馳明日黃昏前必須抵達莫賀城峽口!”

“黃昏前?!”

得到軍令,朱祁鉞臉色有些難看,從他們這裏前往莫賀城峽口最少一百六十裏。

從現在算起到明天黃昏,也就是說差不多十四個時辰。

十四個時辰走一百六十裏?

朱祁鉞看向郭登,郭登也下意識看向他,同時作揖道:“千戶,我軍必須現在立即出發。”

“大軍出發,給各百戶傳消息,向莫賀城峽口進發集結,不必再做塘騎之事!”

朱祁鉞當斷則斷,郭登也讓人傳令下去。

很快,大軍無視了東察合台汗國從婁曾母派出的塘騎,而是開始靠攏集結。

隨著他們靠攏,婁曾母的兵馬也隨之靠攏,數百騎兵隔著二裏許,在他們側翼跟隨監視。

“看來這婁曾母的將領是個庸才,居然還不知道我軍意圖。”

朱祁鉞判斷明顯,郭登則是勸誡道:“千戶,還是不要輕視得好。”

“並非我輕視,而是事實如此!”

朱祁鉞將手中馬韁指向西邊,郭登順勢看去,有些看不太清楚。

“看不見?”朱祁鉞詫異,郭登點頭道:“確實看不清楚,末將沒有這樣的目力。”

“這樣的目力,末將隻在陛下身上見過。”

“那是……”朱祁鉞聽到自己的目力可以和自家爺爺比較,當即得意起來。

同時,郭登也拿起了望遠鏡看向朱祁鉞所指方向。

他這一看這才將前番有些模糊的場景看了個清楚,原來他們已經越過了婁曾母,而婁曾母外是大批的牧民。

“他們在遷徙牧民,看來這段時間在吐魯番與我軍對峙,隻是為了掩護牧民撤退。”郭登察覺並分析。

“哈哈!不過現在晚了!”朱祁鉞咧嘴一笑:

“俺要把西虜的四萬人堵在莫賀城峽口,打個大功勞回去給俺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