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很小,像一粒珍珠。

小城很美,像女孩手中張開的一把花雨傘。

小城像老舍筆下的濟南,四周都是山,小城像一個嬰兒靜臥在溫馨的搖籃裏。

但,小城沒有濟南的名氣,千百年來,小城像一塊璞玉悄無聲息地嵌在泰岱餘脈的叢巒裏。

小城是綠色的。四周的青山上長滿了蔥鬱的樹,瀑布般地奔流下來,把小城淹沒在綠海中。塔形的雪鬆,筆直的水杉,嫋娜的楊柳,亭亭的白樺,翡翠般的槐樹,華蓋樣的法桐,林林總總,賞心悅目。走在小城的大街上,身心被一團團的蔥蘢擁抱著,如浴如沐,那種暢快淋漓就像清清溪流中遊遊弋弋的小魚。

小城沒有大家閨秀的氣派,是地地道道的小家碧玉。沒有凱旋門、盧浮官、米蘭大教堂、悉尼歌劇院那種史詩般的建築,也沒有上海、香港、巴黎、倫敦天堂般的繁華,但小城絕不寒磣,決不冷清,小城很生動。小城的樓房雖不很高,但卻漂亮雅致,高低錯落著,色彩參差著,仿佛蘊含著音樂的節奏,在小城的街上走一走,你的腳步就像是踏在琴鍵上,隨時都會奏出動人的旋律。

小城是個商城。凡臨街的樓房都裝飾了華麗的門臉,有國營的,有個體的;有小城人,也有外地人。那位戴維吾爾小花帽烤著羊肉串的小夥子是新疆的,那個語言似乎糖化了的賣涼皮的姑娘是漢中的,那個挑著竹器走街串巷的青年是江西的……草原牧歌、南國風光都在小城上市。

小城人對生活充滿了熱愛,在小城人心中太陽每天都是新的。晨曦初露,霞光把天際染得一片緋紅,小城人的家家戶戶的門幾乎同時打開了,馬路上、廣場上、通往山野的彎彎曲曲的小道上,到處都是晨練的人。熱戀中的情侶比翼雙飛,鬢發斑白的老者相挽而行。舞劍的、蹦迪的、健美的……把小城的早晨渲染得生機勃勃。一到夜晚,大街小巷被各色的燈火裝點著,很美,很氣派。去舞廳、去酒吧、去影院、去遛冰、去夜市……小城人盡情地享受著都市人般的多姿多彩的夜生活。

小城人很淡泊。門前種圃、茶館品茗、街頭對弈、樓台吹簫……他們把生命的真義體現在無數個平凡而美好的細節中。城西有一片水域,很遼闊,灘邊的石頭上每天都坐著許多垂釣的人,他們手握釣竿,凝望著湛藍的水麵,聆聽著水浪輕輕拍岸的聲響,觀賞著那不甘寂寞的魚兒躍出水麵**起的漣漪,體驗著魚兒上鉤時一瞬間的驚喜,悠悠然,怡怡然,在柔靜中享用著生命的美妙。

山遮不住小城人的視線,水擋不住小城人的向往,改革開放如春風化雨,小城的變化日新月異。20年間,小城已建成集紡織、化工、機械、釀造、印刷、製藥、發電、商服於一體的工業體係,許多產品已打進國際市場。最令小城人驕傲的是他們的“邁克”牌瑪鋼管件坐上了全國同行業出口創匯的第一把交椅。

小城每天都在變化,小城每天都有情節,但最動人的還是愛情故事。小城裏長滿了玫瑰,也盛開著愛情。夜晚,當燈火從夜海中過濾出來的時候,小城到處都是甜蜜的意象。月色朦朧,燈火朦朧,雙雙對對是戀人的倩影。燈影下走來玫和剛。剛坐在輪椅上,玫推著剛。剛是建築工,不久前不幸從高高的腳手架上摔下來,造成下身殘疾。剛執意要和女友分手。玫擦掉淚,把鋪蓋一卷來到剛的家裏,毅然和剛結為伉儷。每當夜幕降臨,玫都推著剛出來“散步”。小城人都說,玫是世間最美的花。

這就是小城,這就是小城人。

小城叫玫瑰城,一個開遍紅玫瑰的地方。

(原載1999《玫瑰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