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浮躁的社會,一個人如果能靜下心來正德從藝是難能可貴的。將畫室取名靜心齋,可以看出興琳的良苦用心。

每當走進靜心齋,一種空靈之感,便油然而生。

這裏是一個鮮活靈動的世界:大山蒼茫雄渾,田園溫馨靜謐,溪流淙淙,草木蓁蓁,藤蘿曲屈盤繞,吊瓜碩大無朋,蕉下有避雨的小鳥,空中有展翼的蒼鷹,苦竹青翠欲滴,蓮花紅豔映日。在這樣的環境裏,再聽齋主興琳品畫談藝,是不是很愜意?

興琳說,欲得佳作,必先靜心。靜心方能靜觀,靜觀方可大悟,有大悟方有大境界。興琳的話讓我們對他的畫作有了更深的感悟。其作品,無論是題材的選擇、音韻的表達、構圖的經營、筆觸的方式,都表現出強烈的個性色彩。哪怕是一山一水、一花一鳥都是畫家宇宙感應、生命意識、人生哲學靜悟後的外現。當我們用一種超越的目光去讀這些作品時,人世間的種種不如意隨之而去,心會因之開闊,氣因之而和諧,萬物優遊,雲淡風輕,愜意之極。

然而,最妙的還是看興琳作畫。一管在握,一紙在案,凝神靜氣,隻待**傾注於筆端,霎時風疏雨驟,筆鼓並作,奇思妙想從他的靈府噴出,傾刻化作一幅清新絢麗的畫卷。那種癡迷,那份專注,那縷情韻,直令我等觀者在不知不覺中和齋主一起進入物我相忘的藝術境界。

繪畫是興琳至高的藝術和精神追求,為學畫他不知吃了多少苦頭。興琳的曾祖是清末秀才,在鄉間教書行醫。父親承祖業也成為有名的鄉村醫生。父親希望興琳能秉承父業作個醫生,可興琳眼中的世界,到處都是絢麗的色彩。這些色彩在他心中變化著、組合著,呈現出不同的形象,透著生命,透著靈性,常常讓他激動不已。“我要畫畫!我要畫畫!”這強烈的渴望,似潮水激**,不可遏止。一天夜晚,年僅13歲的興琳,偷偷跑到地裏,割了一捆地瓜秧,跑了幾十裏路來到縣城,賣了2元錢,買了幾張他渴望已久的宣紙,做了幾幅自己很是得意的畫。沒想到,讓父親發現了,身上重重地挨了幾下不說,畫被撕成了雪片。但,這並沒有改變興琳的誌向,反而表現得更為執著,畫畫也由“地下”轉為“地上”。父親沒了轍,隻好由他而去。

1976年,他以全縣美術成績第一名的優異成績考入泰安師範專科學校美術係。畢業後,到平陰縣第一中學做起美術教師。在這一崗位上,他一千就是11年。期間除完成教學任務外,其餘時間幾乎都用在了讀畫作畫上。他的作品經常見諸報刊,一次次參展,一次次獲獎,有兩幅作品被選送到日本參展,興琳的名字也被一次次收入各類名人大詞典。他的畫績大著,被調入縣文化館,做起了專業畫家。這一連串的成績,讓興琳很是得意了一番。他不停地作,不停地畫,可他不明白,自己卻怎麽也跨不過橫在他麵前的藝術的“坎”。他為此非常痛苦。為“突出重圍”,他開始向名家“求教”,閱讀了許多名人傳記。書越讀越多,也越讀越“薄”,最後在他眼中隻剩下兩個字——“靜悟”。自己之所以被“坎”所阻,是沒能靜悟;之所以沒有靜悟,其根源在於自己太浮躁。要靜悟,必先“靜心”。於是,他把自己的畫齋名之為“靜心齋”。

靜心悟道,道歸於心。心訴諸於筆墨,便有了真正屬於自己語言的作品。秋菊盛開,殘荷凋零,孤岩雄鷹,雪裏巴蕉,其睿智深刻,在悄若無察間。

然而,興琳身上無一絲一毫的“道學”相。他直爽、熱情、大度。他也不是梵高式的“藝狂”,他愛家,愛母親,愛妻子,愛孩子。為了不使他們受苦,他一邊畫畫,一邊經商,努力為親人創造一個幸福安樂的生活環境。當我問他會不會因“錢”害“藝”時,他認為,商是了解社會、探索人生的最佳窗口,是感悟人生的切入點。興琳說,錢和藝是他的兩翼,缺一翼,他都不可能實現真正的騰飛。果然如此,近年來,興琳畫藝不僅沒有出現滑坡,而且日臻成熟、完美,佳作頻出,直令方家嘖歎。

興琳,靜心齋主,一個畫家,半個商人,一個俗又極超俗的人,一個藝術道路上注定會走得極遠的人。這是我的結論。不信,請到靜心齋,看看興琳那讓人驚歎的“夜幕下的事業”。

(原載2000《平陰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