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爹怎麽辦?

當然是送到衙門,要快,不能讓葉昇搶先。

二姨娘走進來打他:不孝子,驗屍是要割肚子的!

我爹身體一向很好,怎麽就突然心髒不好,肯定有問題,那個葉昇不是好東西!聽我的,我是這個家的長子,必須驗屍,查清死因。

二姨娘看著我:你快勸勸你弟弟。

驗。

你們兩個,真是一個爹生的!

我娘也同意。

我娘病了,臥在**,說一定要知道真相,她相信溫玉不會隨便懷疑。

娘,你認識鮮樽嗎?

仙尊?娘哪會認得神仙,要是認得,娘天天求他不要你爹離開我。

是念危險的險,鮮樽。她是鮮豔的父親。我爹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他。

你爹沒和娘說過。

我爹哪敢說。

怎麽不說了?我娘問我。

我想知道當年的一些事,你不知道,我隻能自己查了。

小莞。我娘哭著說,你一定要為你爹報仇。

娘,你也得堅強起來,別這麽病懨懨,趙彩衣剛出月子都比你精神。

娘難過啊。你說,你爹和他有什麽深仇大恨,要這麽害他。

現在還不確定。

八九不離十。

好了,你休息吧。

你去哪?

客棧。

生意怎麽樣。

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把趙彩衣和你小妹叫來,娘睡不著。

好。

走進去的時候,我幾乎忘了這是我的客棧,而是因為下了雨,沒有行人的街道,隻不過有桌椅和夥計。

我不在,客人就沒有,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李程走過來:掌櫃的,您,節哀順變。

我癟嘴,沒掉眼淚。

對不住啊,掌櫃的,我們留不住客人,你一走,客人也走,亂套了,你別走了。

不走不行,這樣吧,我把工錢給你們結了,你們去別家吧。

我們要是走,早就走了,掌櫃的,你想幹什麽,就去吧,客棧我們給你守著。

張章:實在不行,還有……

雖然李程不讓他說,但是,他口型一出來,我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你也看明白了,是三。

有什麽不能說的,多虧了三少爺,要不,早關門了。

我想起爹的話,問:他今天來了嗎?

來啦,一會兒還來呢。掌櫃的你要不等等。

不了,我還有別的事。

我出去的時候,進來幾位客人,還和我說了兩句話,我剛走出不遠,你看到陸尚來了,聽到張章說我剛走,陸尚出來,望來望去也沒瞧見我?

非也。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

你也能一眼看到我。

我的發髻掉了。

簪子什麽時候掉的我都不知道。

陸尚突然喊我的名字,連名帶姓。

我轉身:幹啥呀?

你發簪掉了。

我要拿,他卻到我身後,給我重新弄好。

你就不怕誰看見?

誰看見?

你娘沒催你找新的?

什麽新的?

你都三十二了。

你催我呢?

我關心你,我們不是夫妻,也是青梅竹馬好朋友。

謝謝啊。

客氣什麽,應該的。

你想跟我複合吧。

誰說的,我早就不想和你過了。

他也不說什麽,向我客棧走去,我想了想,跟著他到了三樓,我一進屋,他就反鎖了門,坐下來看著我:溫玉都同我講了。

你覺得,葉昇有沒有問題?

以前沒覺得,但仔細一想,他的確可疑。

我坐在他旁邊:仔細說說。

有一回,我陪溫叔叔喝酒,無意中聽到他說起鮮豔,我還以為我聽錯了,但的確鮮豔是他的徒弟。

鮮豔懂醫術?

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不是醫術。就問溫叔叔,溫叔叔什麽也不知道。

陸尚,你忙不忙。

你想幹什麽?

找葉昇,把事情查清楚。

有陸承查,別插手。

我不搗亂,協助,我真不添亂。

我處理一下酒樓的事,再過來找你。

一言為定。

還有秋語。

兩匹馬,我和陸尚一匹。

秋語說怕我掉了。

他參加比賽的事,你肯定記得,他的馬術,我能掉嗎?

栗子郡。

我們剛到就看到葉昇在給一老人把脈,他戴著麵紗,和老人聊著,我們就在旁邊的桌子坐著,桌上放著一碗湯,不知誰喝剩的。

小二急忙跑過來,滿臉堆笑:對不住啊客官,還沒來的及收拾,對不住。說著把湯端走,又拿了抹布過來擦桌子。

小二哥,他經常來嗎?

您說蒙麵大俠?

大俠?

嗯呢,大俠會武功,救了我一命。

他不是個郎中嗎?

陸尚剜了我一眼。

我不明白他幹嘛那麽看我。然後想起來他是鮮豔的師父,鮮豔就會武功。

他不常來,不過,一來就要住幾天,和他徒弟一起看病。你們來點什麽。

我問秋語:兒子,你吃什麽。

秋語搖了搖頭:什麽也不想吃。

我說:三碗海鮮粥。

食欲不振要吃流食,我這樣認為。

我一直看著葉昇,他也一直沒走,又看了兩位病人,然後走過來,摘下麵紗,還是那順眼的麵具,看著秋語,問:你外公怎麽樣了?

外公,他走了。

他怎麽這樣著急,我沒讓他走,他怎麽就走了,早知道,我就不走了,我得陪著他,我為什麽要和一個孩子置氣,都沒能送他。

葉昇看起來多懊悔啊,沒見到我爹最後一麵遺憾終身,控製不住的眼淚,歎息連連,哭的差點就抽了。

葉伯伯,您別哭了,我爹不希望咱們一直陷入悲痛。

秋語:外公走了,咱們還得好好活著,他在天上看著才能放心。

我有醫術有什麽用,我的好老弟都救不了,我以為,我走一段時間,再回去,沒想到,他怎麽走的那麽快啊!

他老淚縱橫。

陸尚給他手帕。

他沾沾眼睛,眼睛都腫了,還在流淚。

葉伯伯,我爹是什麽原因引發的心病,他身體一向很好。

你嶽父的心病是日積月累,累的,不是突然來的。

他淡定從容,是早就準備好了。

是我對我爹關心太少了。

四姨太的孩子生了吧,男孩女孩。

秋語:是小姨。

好啊,他一直說希望有個外孫,這回沒有遺憾了。

將來小妹嫁人生小孩,肯定先告訴父親。

好,好孩子。然後看秋語,葉外公沒有別的意思,你外公也沒有,別生氣啊孩子。

秋語:我不生氣,將來我有了兒子,先告訴外公。

好,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奇怪,我怎麽越看,越覺得他對秋語特別親切。

你倆是不是複合了?溫弟常跟我念叨,還得讓你倆重新在一起,你倆要是不複合,他閉不上眼睛。

陸尚:是,我和小莞重新在一起了。

那就好。

頓了頓,他又問:你們來這辦什麽事?

我說:來找莫掌櫃。

巧了,我也去。

沒道理客棧。

莫來在三樓衝我打招呼,然後笑吟吟下樓,看我們一家三口的衣著,笑容一下就消失了,問:這,這是?

秋語:外公走了。

請節哀。

莫掌櫃,你可得把經驗多教我一些,我的客棧又不行了,我得讓它趕快起死回生。

好說,好說,我先給你們安排房間。

這位伯伯也和我們一起,麻煩你。

麻煩啥,你多帶幾個人來,我才樂呢。

兩個房間,我和陸尚,秋語和葉昇。

秋語執意和葉昇住一起。

我想著還是坐起來,在地上睡的陸尚問我:你幹什麽。

我害怕,葉昇他知道咱們的目的,對小語做什麽,我睡不著。我把小語接過來。

不會。

你怎麽確定不會?

我的眼睛看人比你透徹,我的腦袋想事比你通透。

你說我笨?

你不笨?躺下。然後對我使眼色。

陸尚,我們不是夫妻了,你說話客氣點。

好了好了,睡吧。

翌日。

葉昇撫著秋語的頭,在心裏說:爺爺的好孫兒,等爺爺把事情辦妥了,把你領回家去,認祖歸宗,爺爺對不住你爹,對不住你奶奶,不能再對不住你,你會原諒爺爺吧。

秋語翻了個身,被子掉了,葉昇忙把被子給他蓋好。

我想你應該不意外他就是秋語的親爺爺,秋越的親爹。那麽,他要辦什麽事呢?

他獨自坐了半個時辰,看秋語醒了,笑著問:睡得香嗎?

還行,做夢,夢見外公。外公說,讓我帶他見你,有話和你說,我說,您病著呢,有什麽話我代勞,他說,一定要當麵問你,我就帶他找你,找不到,終於看到你,離得特別遠,我就追你,跑著跑著就醒了。

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再躺一會兒。

不了,我找我娘去。秋語說著穿衣服。

葉昇說:小語,你和葉外公說實話,溫莞對你好不好。

好啊。

真好假好?

真好。和親生一樣。您為什麽問這個?

爺爺關心你,沒什麽。

我叫來了飯菜,葉昇也過來一起吃。

葉伯伯,你今天沒什麽事嗎。我是說,沒人找你看病嗎?

還是沒有的好,我不累,別人也不遭罪。

葉伯伯你救過很多人吧。

沒能救你父親,是我永遠的遺憾。

家父心病過世,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我那不懂事的弟弟。

怪我,讓我走我就走,怪我。

小語,給葉外公擦擦眼淚。我說。

秋語:葉外公你要不洗洗臉再吃。

不吃了,吃不下,我出去轉轉。

我陪您。

把飯吃完。

吃完了,走吧。

我說:等我一會,一起。

陸尚捏我的肩膀,說:小莞你不是說要見莫來嗎。

對啊,我忘了,忘了。

秋語和葉昇走出去,我問:你為什麽不讓我跟著。

你相信秋語嗎?

咋這麽問?

秋語不會跟葉昇走。

哪跟哪啊,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相信秋語,咱們就在客棧,不要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