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坐在輪椅上,丁蕾喂他喝湯,我突然又不忍心破壞,不過,我的臉色可不好看,丁蕾害怕地看著我:長姐。

溫玉聽到這話,目光突然掃過來,惱怒道:你去哪了?你去哪了!為什麽你不在家!他怒目看陸尚,又看我。好啊,溫莞,咱爹剛走,你就和他舊情複燃,你們出去遊玩了,你真是爹的好女兒!

大舅,你誤會我娘了。

你一個外姓人說什麽話,閉嘴。

你不認小語是你外甥,但小語是我兒子,他姓秋,也是我的兒子,你對他說話客氣點。我問你,你跟這發什麽呆,如果不是你執意不下葬,爹怎麽會丟,你起來,去找,你跟我和秋語吼,算什麽本事。有能耐你去找陸承啊!

不用找,本官來了。

人氣急了,哪有什麽尷尬,我把矛頭對準陸承,指責他沒有看好我爹。

其實,真不怪他,我更不應該責備溫玉,我都明白,但我的心情,我看誰都不順眼。

陸承:你說完了?

我沒回答。

說完了,坐,我有話問你。

坐不下。

陸尚:坐,別置氣。

我想,你還說我置氣,你都和你大哥斷絕關係了。

我還是不坐,陸承坐下了,不看我,問:你去了何處?

栗子郡。

見到了什麽人。

沒道理客棧掌櫃莫來,葉昇。

溫玉:你見到葉昇?為什麽不把他帶回來!你是真的不孝順。拚了命也要抓到他,這才是女兒應該做的。

陸承:本官問話,看誰膽敢再插言。

溫玉不服氣地眼神。

陸承:說的仔細些。

秋語:我說吧。

好,你說。

那天,我陪葉昇出去轉,半路被莫來叔叔叫了回去,然後,您派的人到了,葉昇卻已不知去向。

陸承:報案人稱他看到溫石盜走溫景水屍體,溫石下落不明,本官已派人全郡搜查。

我問:什麽人報案?

隻有一封信。

小石,小石一定有危險,要麽就是被陷害,下一個目標,不是我就是小翡,小爾。

小玉,快去四外婆房間,讓她看好你小姨,別讓你舅舅出門。

好!

居然想要我全家的命,這是和我爹什麽樣的深仇大恨,友情的背後,卻是笑裏藏刀,綿裏藏針。

九月二十一。

溫石還沒有消息。

葉昇,仿佛也人間蒸發一般。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這麽等真讓人著急。

我坐在溫心客棧二樓和三樓樓梯口,俯瞰一樓的客人,雖然我從沒見葉昇什麽模樣,但形態,我觀察地很清楚,隻要有可疑之人,我就會過去,我就像一個跳馬猴子上躥下跳,客人,已經不知道被我嚇跑幾個,也許,十幾個,幾十個。

我不在乎,我留不住父親的命,也處理不好和溫石的關係,我前麵從沒說過和溫石如何。我和三姨娘關係還行,但是,溫石這孩子,總當我是外人。可我,一定要等他回來,和父親。這回,沒下葬之前,我不會讓父親離開我半步。

溫掌櫃,哎呀,你在這呢。

高就跑上來,秋語也把我扶了起來。

你有什麽事?

我知道,你還在對我占了麵積耿耿於懷,不過,俗話說得好,生意人不恨生意人,咱們是同行,同行不記仇。

瞎編俗話,俗話是他能編的?

有話就說,別拐彎抹角。

請您過去,幫我嚐菜,近日來不知道怎麽了,客人說每道菜吃著都不舒服,還覺得……

我這邊亂的很,哪有空理睬。

我冷聲打斷:溫心客棧生意也不好,你看,哪有什麽人。

我的意思,他不會不明白,但是,他就是不放棄。

您是鬆仁郡第一個客棧女掌櫃,您過去了,就是把高大哥救了,高大哥求你了,你這麽有本事,幫幫我吧。

秋語:請你離開,否則,隻能他們送你離開。

高就看著我六個魁梧地哥們,明顯非常害怕,卻還是猶豫了一下才走。

我真的沒心情分析他什麽意思,而且,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娘,你別在這了,要不去客房,要不回家。

你去看賬本,娘再待一會。

娘,你別把自己逼太狠了,現在,我突然理解了我娘,她在那種境遇下,選擇逃離,情有可原。

娘一定幫你找到親生母親。

讓開!

舅舅?

你看到的這位,就是溫石,溫家二少爺,衣服破舊不堪,黴味刺鼻,頭頂包著紗布。

你這是怎麽弄的?我問。

你管的著?

我是你長姐,怎麽管不著?

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這樣?

秋語:溫石,你對我娘說話客氣點。

溫石呲牙咧嘴:讓開。

我問他:你不回家,來這幹什麽?你去哪了?怎麽受的傷?能說就現在說,難受就歇歇。

他想了想:我想躺下說。

他倒是挺會找地方。

你知道,他就是來找我的。

洗了澡,換了幹淨的睡衣,他躺在**,隻露一張兄弟中最像父親的俊容。

你去哪了?我問。

你看,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門窗關著,沒有人能聽見,但是,他就是害怕,像是整個房間都長滿了耳朵。

說!

我不耐煩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很冷,沒有窗戶,沒有門。

你以為是那空屋?

不是。

你現在看到的,就是那房間,準確來說,是個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自然在地上,一個一米見方的門,溫石被鮮豔堂弟蒙著眼睛送上來,把溫石一推,就從方門離開,方門關上,他按動機關,地板平推過去,什麽也看不出來,而溫石被打了腦袋,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來的。

溫石蒙著眼睛,嘴封著,耳朵堵著,手反綁在身後,隻有鼻子能感受到,空氣中,有瘮人的冷意,他打著哆嗦,盡自己最大努力,發出最大的唔唔聲,但,聲音被這個房間吞噬,根本不可能有人聽見。

溫石累了,把自己蜷縮起來保暖,地麵仿佛冰麵,他仿佛在冰鑒當中,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那個帶他到這的人,要把他活活凍死!

不過,也幫了他。

怎麽說呢。

如果,不是這冰冷的地麵,他的頭,會血流不止。

這種情況,他是如何擺脫困境,絕處逢生,逃出來的呢?

綁著他的,是皮製繩索,皮製繩索什麽特點,一冷,死結根本無法解開。

但是,一個想活下來的人,他瀕臨絕境,也會想各種辦法,他就躺在地上,把綁著手的死結,放在地麵上摩擦,累了歇一歇,累到昏迷,醒了來,接著摩擦,有時候神誌不清,忘了在什麽地方,一冷,一哆嗦,又想起來自己在困境當中。

天天絕人之路,死結終於斷了,他的手,僵硬的像假手,一點知覺都沒有,他拿過來,哈氣,吐出的也是冷氣,他就把嘴閉上,保留口腔裏的溫度,把手放在袖子裏,盡量保暖。

你知道,用雪搓手,手會暖和,溫石也知道,他把兩個冰冷的手相互搓,熱度讓手可以活動,首先,就是解下眼睛上的黑布,不算漆黑的房間,一張黑白相間,金色裂紋麵具,赫然出現在他麵前。

溫石嚇得差點摔在地上,此刻,他的恐懼,並不比寒冷要少,或者說,一起包圍著他。

你,你是誰,為什麽抓我。

溫石可不知道這麵具的事,溫家也沒人知道這事。

這人的身高,和走路的姿勢,我不說,你也猜到,他是葉昇。

葉昇不答話,他並不想浪費時間,直接掐溫石的脖子,溫石兩隻手的指甲用力掐進葉昇的胳膊,奈何,他的呼吸不允許他連續用力。

不能坐以待斃,他想他絕對不能死,他要得到父親的財產,他還要和妻兒團聚。

不管他怎麽想,都是一種力量和動力,他就是靠著這個,抬起膝蓋猛擊葉昇的肚子,葉昇鬆了手,他愣了一愣,才想起跑,可是,四麵都是牆,葉昇就站在原地,看他的笑話。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抓我!溫石搓著脖子,希望能減少不適。

葉昇用不屬於他的聲音說:到了陰曹地府,問你父親,他會一五一十告訴你。

葉昇慢慢過來,他慢慢後退,就在此時,地板突然發出不同尋常的聲音,他一腳踩上,哢嚓一聲從地板掉了下去。

地板鬆動,是因為鮮豔的堂弟做了手腳,他的本意,是想摔死葉昇,這個人,不同意他看堂姐,也不帶他見爺爺,他以為,葉昇上去,溫石必死無疑,沒想到,摔下來的卻是溫石。

救我。

賬房先生發著愣,溫石看他不救自己,拔腿就跑,葉昇下來,怒道:快追!

賬房先生苦大仇深,站那不動。

我看,你是不想看到你的爺爺了,不過,我可以送你去見你堂姐。

不要,我去追,我這就去追。

溫石說:伸手不見五指,我以為,我必死無疑,我還看到了好多雙綠色的眼睛,沒想到,救我的,就是這些綠色的眼睛。

打頭的狼看到葉昇就快接近溫石,飛跑過來將葉昇撲倒,它沒有左前爪。

我跑了,後麵發生什麽不知道。

你知道,小狼把葉昇咬了。

我說完了,可以睡了嗎?

是樹林嗎?我問。

不是。

那是什麽地方。

不知道。

我正琢磨,溫石又不耐煩了,當了爹的他像個小孩攆我出去,我想問的也問完了,出去問捕快都記下來了沒有,捕快點頭說都記下來了,然後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