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章 一堆大便

金濤並不知道,這時的南京國際安全區裏,卻已經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危險之中.而且令人吃驚的是,這種危險並不是來自於日本占領軍。相反這是一群中國人,但又不完全算是一群中國人。

而這一群中國的,又不算中國人的東西,是什麽時候來南京的呢。那還是金濤第一次前往江南水泥廠的時候,1938年的1月中旬。當時南京城裏大屠殺過後,一群所謂的“人物”來到了南京城。

他們來的地方不是別處,恰恰是盡管日本人已經占領,但租界裏依然一付歌舞升平的喜洋洋過大年的氣氛。但他們這一群人從上海到南京來,可不是來過大年的。恰在南京大屠殺結束,日本占領軍政府督促國際安全區裏的難民返回市麵的打算受阻的時候,這個人就跳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個五十來歲光景的,有著大上海頭麵人物的風采,又有著一股子青幫的那種凶狠、狡詐的味道。他的名字叫常玉清,早年在上海日商豐田紗廠、同興紗廠任工頭,與日本人發生關係。後來他離開工廠,在上海經營浴室與舞台,並加入青幫,廣收門徒,霸占碼頭與市麵,成為上海臭名昭著的黑社會頭目與地方惡霸。

1932年1月28日日軍發動“淞滬事變”,他借機發難,投靠日軍,在上海閘北組織“維持會”。事變後他遭到南京國民政府的通緝,潛逃至大連,托庇於日本lang人,並參予偽“滿洲國”的漢奸幫會活動。1937年11月日軍占領上海後,他重回上海,在上海日軍特務機關長、日本黑龍會上海分會會長楠本大佐的策劃與指揮下,糾集一些舊幫會部屬與地痞流氓,於1938年2月3日成立“黃道會”,從事暗殺抗日人士的恐怖活動。

“常爺!”

來的人是個四十五六的壯漢,臉上留著如同大上海那些洋鬼子們相仿的胡子。身上雖然也穿著西裝,但那賊眉鼠眼的模樣,怎麽也打扮不成個人。嘴裏的雪茄煙囂張的翹著,而且他胳膊向外撇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腋下掛著手槍。

這是常玉清帶到南京來,與南京的青幫聯係,一起“闖碼頭”的人。他叫張德欣,是上海青幫裏大字輩的張德欣。不但是常玉清手下的頭號打手,也是最得力的幫手,另外也是常玉清勢力之中代表著青幫的那一派。如果曆史沒有記錯的話,就是這麽一陀屎一樣的東西,在未來所謂的“中國安清總會”裏充當了常務理事。

過去的上海的時候,常玉清就因為他與青幫有過來往。這時常玉清率門徒以及張德欣和他的徒弟們一起來到南京,打算與南京城內的青幫遺留下來的“人物”們悄悄相見。他們本來就是“自家人”,常玉清背後又有日偽當局做靠山,因此一拍即合,迅速結成一個新的幫會群體。

這時的常玉清打算在南京夫子廟開設國際飯店(又稱國際舞廳);一麵與青幫通字輩的湯德義、何伯春、魯有才等14個頭目聯合,經一番謀劃與活動,決定以複興安清教為名,組建一個新的幫會組織,定名為“中國安清同盟會”。他們並計劃將這原本是地區性的幫會組織推向全國,擴展為全國性的幫會組織。

這時南京城裏已經供上了電,隻不過住宅裏的電時斷時續也根本不能算是有電。因此屋裏掛著一盞明顯的小汽燈,汽燈下是擺著一圈麻將的麻將桌。坐在常玉清對麵的是,則是南京本地的青幫中人。

南京是青幫勢力發展最迅速的城市之一,在綢緞業、糧倉業、船艄業、碼頭業以及商業、旅館業、茶館業、澡堂業、瓦木業、娛樂業、妓業等,從老板到職工,都有許多人參加進去。青幫有一套嚴密而隱秘的幫規製度,在民國年間已傳至大、通、悟、覺(或學)輩。眼前幾個人,都是南京青幫在南京大屠殺之後留下來人青幫之中的位置較高的人。

他們都是青幫通字輩的人,分別是湯德義、何伯春、魯有才三人。正所謂“蛇有蛇路、鼠有鼠道”,盡管經過了南京大屠殺,這時城內的血腥味還沒有那麽淡。這裏的人卻已經開始密謀,他們未來的“生活”。

“有常爺領著,又有日本人罩著,這國際飯店的生意一定紅火的很。可惜……可惜……”

說話的人是湯德義,說到國際飯店的生意時,他一個勁的直搖頭。過去他就開著紅火的妓寨,要不是南京大屠殺,這會當然是依舊服飾光鮮,懷裏滿是沉甸甸的大洋。可惜家財萬貫,全都被進城的小鬼子給掃**了個幹淨。

按說他該恨鬼子兵,隻是對於國家、政府,他從來沒有信任過。他不是天生的黑道人物,隻可惜為了謀生不得不做這些事情。而且為了受到“照顧”,事實上他也是向狗官們年年進貢、月月納財的。

官商、官匪,這是“官僚文化”之下必然的產物,也是中國在工業革命之後開始迅速落後於世界的根本性原因。除非法治了,否則永遠不可能被去除。而不去除這樣的,由傳統文化形成的“大毒瘤”那麽中國永遠不會成為科技先進的國家。

——“可惜什麽呢,不就是一所教會辦的大學,不就是幾個洋鬼子守在那兒。仿佛誰沒見過洋修女一樣,她們難不成是三頭六臂?”

常玉清斜著眼睛,看著眼前三個南京本地的青幫人物,一付瞧不上他們膽子的模樣。剛剛進來的張德欣不耐煩的用牙齒動了動他的代表了身份的雪茄煙,然後輕輕的咳了一聲。

湯德義、何伯春、魯有才三個南京的,在南京大屠殺結束之後返城,想在日本占領軍的管理下,繼續他們“事業”的三個人一看張德欣全都站了起來。雖然他們在南京也算是小有名堂,但與這大上海青幫窩子裏出來的“大”這輩的人物相比,在輩分上又矮了一頭。

三個人一起站起身來,向麵帶唯我獨尊的,一付“老子天下第一”的張德欣按照青幫的規矩行禮。坐在一旁沙發上的,享受著常玉清手下徒弟端來茶的張德欣大刺刺揮揮手。

“嗯,免了,免了,自家人,不要那麽客氣!”

手上帶著粗粗手金戒指,上麵還時髦的鑲了一枚大大的貓眼。在汽燈那明亮的光芒下,這枚貓眼散發著代表了名貴的金黃色。而且敢帶著貓眼石來南京,不怕日本占領軍士兵們貪婪的目光,這樣的人當然背後是有靠山的。

這一分析的結果,立即就讓南京青幫通字輩的湯德義、何伯春、魯有才三個眼前一亮。心裏都感覺自己能夠搭上這麽一條大“粗腿”實在是了不起的造化。行罷了禮的三個人,全都規規矩矩的站著,不敢再坐回牌桌。

“坐、坐,講究行客拜座客,我們叫你們來原本就已經有些不是道理。三位請不要見怪,而且大家自己人,也不必太多禮數。我隻是想知道,剛剛大家說到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時候,怎麽一連串的可惜啊,難道在這南京城裏還有什麽難事擺不平麽?”

相對於上海十裏洋場裏的多了些洋氣的青幫,南京青幫通字輩的湯德義、何伯春、魯有才就更多了些傳統。甚至同樣50來歲的湯德義穿的是一身看起來不怎麽樣的棉袍。當然不是他沒有好衣服,而是麵對那些蠻不講理的鬼子兵,沒有靠山的他可不敢輕易露財。

聽到常玉清招呼他們坐,張德欣擺動下巴,要他們坐三個人才坐下。然後聽到常玉清南京青幫通字輩的湯德義、何伯春、魯有才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裏麵年紀最大的湯德義說話。

“唉,那裏卻是碰不得的地方,不但我們碰不得連皇軍也碰不得!”

要是南京青幫通字輩的湯德義、何伯春、魯有才三人說到日本占領軍的時候,聽說了南京大屠殺慘狀的他們,往往都要稱一聲“狗.操.的小鬼子”。可現在,當他們與有日本特務機關背景的常玉清碰麵之後,“狗.操.的.小鬼子”不但不敢出口,甚至稱呼起日本占領軍的時候,都已經變成了“皇軍”。

麵對有日本人背景的常玉清,南京青幫通字輩的湯德義、何伯春、魯有才三人已經明白,發財的大計就在眼前。倘若為了其他什麽“不值”的事情犯了傻,那這財不但發不了,眼前的常玉清與張德欣兩人手下的徒弟,也會不饒了自己三人和手下弟子們的命。而且這裏麵原本還有青幫的規矩在,畢竟張德欣還是“大”字輩裏的人物,矮了一輩的自己三人還能做什麽呢。

這就是有些人吹噓的青幫,雖然不能否認,青幫的幫眾在抗日戰爭裏也做過一些事情。然而當他們可以開著火紅的妓寨、開著使人精神頹廢家破人亡的煙館時就可以肯定一點。不管他們做多少所謂的“好事”,中華民族的尊嚴、國家的榮譽,在他們眼裏屁都不是。

否則是什麽人用中國人的身體與尊嚴當成商品,是什麽人用中國人血汗當成搖錢樹,是什麽人與狗官們勾結,去得到那些完全處於人類良知之外的利益。從這個角度講,那些黑社會的所為,與小鬼子有多少區別?

黑社會,對於一個金濤將要建立的,以科技為導向的中華龍族的國家而言,不過是一陀臭不可聞的大便而已!

而且,肯定不會永遠存在下去,金濤也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