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章 惡向膽邊生

“嘿——呸……”

叼著雪茄煙的張德欣,喉嚨裏重重的清了一下,接著一口濃痰吐在地下。就好像他剛剛吃了一陀屎,隻好隨地大小便一樣。有的時候不能理解那些隨地吐痰的人,就算要吐也別用那樣令人惡心的聲音清嗓子好不好。

大模大樣吐了一口,多少帶著些瞧不起南京青幫的痰之後,張德欣重新把雪茄煙塞回嘴裏。然後才帶著一付神氣活現的模樣,用牙咬著雪茄,開始說話。

“不就是洋人辦的教會學校,怎麽連皇軍都碰不得。那裏又不是德國人在管,聽說隻有幾個修女在那裏,難道那還不容易對付嗎?說穿了修女們就是洋尼姑,你們對付尼姑的時候也費這麽大勁麽?”

那話裏話外的意思,那隻差一句“笨成這個模樣,還來混青幫麽?”被罵出嘴來。

“張師父,您是有所不知,那地方現在有人罩著呢。就因為皇家的傷兵到裏麵玩了幾個花姑娘,那家夥就把皇軍醫院裏的傷兵殺了一大堆,還在外麵的粉皮牆上寫了一首詩!”

“一首詩,什麽詩?”

常玉清有點意外,敢於到日本軍隊醫院裏去殺人的,一定不簡單。不然當軍醫院站崗的士兵是假的不成。在他的腦海裏,隻怕是避過哨兵,悄悄潛進去弄死了幾個日本傷兵,恐怕那也算不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隻不過那家夥不但殺了人,而且還留了首詩,這還真有點江湖人物的風度。

這邊老成些的湯德義才說完,那邊的何伯春卻已經接上了話。而他說出的消息,才真正使常玉清與張德欣兩個,對於發生在“金陵女子文理學院”裏的事情重視起來。

“可不是,那家夥軍醫院裏殺了多少人我不知道。我隻是聽安全區裏的人說,那家夥把到金陵女子文理學院裏糟踐女人的鬼子兵一個沒留全都殺了,把一個當了漢奸的小子,直接摔了個遍地桃花開。然後在外麵牆上留下那首詩之後,又帶著手下去追什麽鬆井輝大佐。至於後邊……後邊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不過看起來那家夥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何伯春說的熱鬧,甚至連“鬼子兵”和“漢奸”這個稱呼了已給說出來,自己都全然沒在間。這時一旁的魯有才似乎為了顯示,他真的“有才”一樣。不等何伯話音落下,就已經接上去,並把那首詩給讀了出來。

“莫怨蚩尤多殺生,無恥禽獸虐人間。敢入學院淩姊妹,必屠東京以告天!——蚩尤軍!”

一首詩念罷,那是舉座皆驚。

蚩尤是誰,凡是聽過《山海經》故事的人,多數都明白。隻是中國人一向都講的是對外“仁義”對內“鐵血”的“虛仁假義”,蚩尤這個中**魂的名字,倒不常在中國人的耳邊響起。多數不知道人,聽到這個名稱的時候,隻以為是中國的“凶神”。

發狠話,這不算什麽。在座的既然都是道上混的,誰還沒有摞下過狠話。隻這這首詩裏的最後一句狠話,那實在是已經超出了在座之人的想象的。

“必屠東京以告天”,東京有多少人。要把東京的人殺淨,來報南京大屠殺之仇,那份胸懷世界的心胸,就已經不是這時中國的政客敢想、精英敢談的了。至於黑道人物,眼皮下不過是上海灘那蛋.子大的地方而已,更是想不到整個世界,也更不會想到,中國人的仇得到日本本土去報的。

什麽叫胸懷天下,這才叫胸懷天下!

什麽叫民之父母,屠滅東京才是給孩子們出氣的手段!在日本本土建立軍事基地,占領60年才叫當父母的本領!

魯有才一首詩念罷,整個房間裏安靜的,就算是掉枚針下去,也得響出炮彈的聲音。良久被震懾住的常玉清輕輕的咳了一聲,然後向椅子背上一靠。

“咳咳……這……這才叫不知深潛、不懂得利害之人。他隻想著一逞自己的凶焰,卻不想著給中國人多帶來多少殺劫。我原本聽說南京這邊戰事激烈,死了許多百姓。心中還奇怪這是怎麽回事,原來有這自稱蚩尤之人,他們那樣違反國際公約殺傷兵,怎麽會不引起日本占領軍的報複呢,這全都是他們惹的禍啊!”

這種混賬話,在抗日戰爭時期漢奸遍地的年代裏經常能夠聽到。那樣的奇談怪論早已經把中國人對於祖先留下的土地的主權踐踏的體無完膚。不過這種混帳話在抗戰時期從漢奸嘴裏說出來不奇怪,這要是在金濤那個年代有人說出來意思相似的話,又該如何評價呢?

“是啊、是啊,南京城裏平民慘遭日本人的報複,全都是那些自稱蚩尤軍的家夥惹來的事情。聽說他們不但殺了皇軍傷兵,還襲擊過皇軍的糧庫,真不知道他們爹媽給他們生了什麽樣的膽!”

湯德義應了一句,把他知道的關於蚩尤軍的作為又多說了一些。說的時候眼睛去了斜斜瞅向張德欣,倒想看看他這心高氣揚家夥會不會被蚩尤軍給嚇回去。甭管怎麽樣,湯德義不打算帶自己手下去“金陵女子文理學院”。那地方日本軍隊都不敢去,別說他們這不成器的青幫了。

何伯春、魯有才一向以年長的湯德義馬首是瞻,自然也都停下話頭,眼睛直瞅一旁剛剛“豪氣幹雲”的張德欣。

對方三人的目光,常玉清全都看在眼裏。知道今天要是沒有些什麽響動,休想眼前這三個人與他們合夥“做事”。倘若沒有這三個人,恐怕後麵在南京的事情就不大好辦了。

“張師兄,你看這件事……”

一直倚仗著自己的輩分趾高氣揚張德欣,完全沒有想到,這南京城裏怎麽還有一隊“蚩尤軍”。當常玉清的目光望向他的時候,他的凶目閃了兩閃之後,卻沒有搭茬。

這時他的心中卻在想,那地方倘若連日本軍隊都不敢去,他又如何敢去搗亂呢?尤其是那些自稱為“蚩尤軍”的人,到底有多大的勢力,又有多少人和槍。

就在他斟酌的時候,坐在桌子上的常玉清借著喝茶的時候向他使眼色。眼睛向上翻著,似乎是告訴他,要他注意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這個動作還真的提醒了張德欣,使他想起來他必須要做的事情。畢竟常玉清的背後,有著上海日軍特務機關長、日本黑龍會上海分會會長楠本大佐的支持。不過聽說,在上海吃香的李士群更受楠本大佐的重用,恐怕這也是常玉清不得不到南京來開辟另外地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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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這邊的事搞不成的話……上海李士群那邊,可沒我的地方,看起來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是我必須要闖一闖的碼頭了!”

之所以選擇“金陵女子文理學院”,那是因為那兒是南京城裏年輕女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據說當時為了保護更多的年輕女人,甚至那兒還動員過一些上了年紀的女人回家。

而女人,卻是未來的“國際飯店”不可或缺的“原料”。張德欣很清楚,這是自己在常玉清身邊保住位置的重要手段,沒有這個位置,將來南京這邊包括“黃道會”以及所謂的“中國安清同盟會”裏,也不會有自己的位置。

“哼,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想發財膽小是不成的!”

心裏一狠之下,不由的嘴角都翹了起來。眼睛瞪著,嘴裏雪茄煙已經被咬的翹起來,成了一個怪異的角度。說真的,那雪茄煙的角度,實在是容易被人誤會成另外一種發生於兩性之間的網流事。

盡管是這麽一付好笑的表情,但張德欣說起話為的時候卻表明,他已經鐵了心要把這件事做下去。正如同他心裏對自己所說的那樣,想發財膽小是不成的。

“哼,不過是一幫子打出了旗號的土匪而已,難道這南京城裏的青幫居然也怕土匪不成?”

說著話的時候,眼睛斜斜的向南京青幫通字輩的湯德義、何伯春、魯有才三人瞟過去。他這一眼,讓三人吃了一驚。都忙忙的把自己的目光藏了,畢竟他們可比“大”字輩的張德欣矮了一輩,要是被人知道自己目無尊長,隻怕將來這青幫裏的事情,就不大好辦了。

也是眼前的人不懂得,“上帝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的道理。不明白他們這樣去挖金濤的牆角,會帶來什麽樣的噩運。或者說,就算他們知道,這件事將會使他們與蚩尤軍走向相反的方向,依然會努力做下去。

無論這件事對於國家、民族的利益有何影響。總之不能耽擱他們發財,隻要能發財,做什麽都無所為。這活生生的表現了,在1937年這個對於中國人充滿了苦難的年代裏,狗官為何猖獗、奸商為何從惡如流,甚至江湖上,也已經沒有了什麽“俠客”的蹤跡。

這全都是那個所謂的“黃金十年”之中的浮躁帶來的,笑貧不笑娼的文化,必然帶來的結果。而這浮躁卻不是來自於國際上的傳入,根本就是中國“官僚文化”發展之中的必然未來。

當張德欣瞪著眼睛,讓南京青幫通字輩的湯德義、何伯春、魯有才三人低下頭的時候,他“謔”的一下站起身來。接著向常玉清拱了拱手。

“常師兄盡管在這兒與他們三人打牌嬉戲,這點小事兄弟出馬就辦得成。請諸位靜候佳音吧!”

說罷,也不等其他人開口,他就已經離開了房間。